楚奕年纪轻轻就体验到了坐拥无数财富的枯燥乏味。
他又看了眼十八辈子都花不完的余额,退出网银,冷静地拿起床头的习题,开始补习落下的功课。
都是虚的。
楚家多富有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地记得楚家破产后太子爷有多落魄。
原文中,太子爷将公司机密告诉了林曜,导致未上线的新游戏被竞争公司全线抄袭,抢先拿到版号发行,高额研发费用全都打了水漂。
随后新闻又曝出太子爷肇事逃逸的丑闻,公司股价跌穿,现金流断裂,集团无可奈何地宣告破产。
破产后,原主就过得很是凄凉了,挤在城郊的小破农民房里,以往嫌弃的低等级的牛排,现在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得起一次。
还是要努力学习。
无论剧情被扭曲到什么程度,楚家有没有破产,他都至少能靠自己过上平静的生活。
“老大别太拼了,养好身体最重要,老唐说了,战士假如连枪都撑不起来,那还没冲到战场就腿软倒地了。”
薛唐站起来准备离开,“本来宁琛也想来看你的,但是今晚他正好要打工,来不了。”
楚奕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现在在哪里打工?”
“就是图书馆附近的彼岸咖啡厅,他做咖啡师。”
楚奕眉头微微一跳。
这个名字很眼熟。
因为这家不幸的咖啡厅是宁琛亲戚开的,被催收高利贷的人砸了三四次,随后又被恶意纵火。
按照原文,宁琛会这场火灾中烧伤半边脸,伤情重到无法参加决定保送名额的关键考试。
重大剧情转折点又要来了。
楚奕揉着太阳穴:“跟保送名额有关系的考试有哪几场?”
“这学年的期中期末考,还有高三上的全市统考。”薛唐掰着手指头算,“老大你该不会想争取保送吧?”
直升A大的保送名额就两个,竞争相当惨烈,薛唐连想都不敢想。
在拥有S市顶尖生源的一中,能考到年级前二的人,都是兼具高智商天才与刻苦勤奋特质的变态。
“不需要。”楚奕用一种平静却笃定的口吻说道:“我能考上。”
太子爷说话嚣张,喜欢放大话。
他说这种话估计也会被当成开玩笑。
薛唐却还是被这不容置疑的气场震慑住了。
他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震惊,半张着嘴,在原地愣了会:“老大你加油,我…我先回房间了。”
A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学校,每年省内录取人数不超过30名,一中最多一次有10人考进。
…老大该不会是高烧烧坏了脑子,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薛唐离开后,楚奕放下无聊简单的基础题,拿出藏在抽屉里的拔高压轴题。
空旷卧室里播放着雨滴落地的白噪音,昼夜交替时夜色还浅,房间里只开了盏桌灯。
他专心致志地刷着题。
毕业太久,需要好好复健,才能重新找回虚无缥缈的题感。
写完试卷,开始对照答案批改时,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解锁屏幕,通讯人那列跳出鲜艳的小红点,有人申请添加他为好友。
楚奕点开一看,居然是曾经拉黑单删他的姜向晨,头像还是夕阳里的自拍背影。
申请添加好友理由的语气还很别扭:【活着吗,活着就通过一下】
这满屏的傲娇劲只让他觉得好笑。
楚奕点击通过。
想起林时蕴今晚第一次回林家老宅,而林夫人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尖酸霸道,稍有不如意,打骂亲儿子林曜都是常有的事,压根没有半点豪门夫人的气度与优雅。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给林时蕴发了条消息:
【林夫人没有难为你吧?】
*
林家别墅的书房里,林曜低头站在书桌前。
林绛海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翻阅着集团的文件,故意晾着他。
他保养得很好,年近五十依旧精神得像三十来岁的人,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头发乌黑,明显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偌大书房里只开了落地灯,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微弱,昏暗环境施加给人更大的心理压力。
林曜高高肿着半边脸,眼圈像涂了紫色眼影般呈现深青色,他实在憋不住:“爸!我真的没有……”
“我本来不想认时蕴回来的。”
林绛海语气很温和,脸上也没有怒色,看起来甚至还是一副慈祥和气模样。
林曜却立刻噤声,低下头。
他心底十分清楚,林绛海这已经是踩在暴怒的边缘了。
表面的和蔼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有些人越愤怒就会越急躁,有些人则恰恰相反,愤怒会让他们的大脑空前冷静,连话语都会更有条理。
林绛海是后者。
他站起来,端着瓷杯,慢慢走向林曜,“但是楚文宣说,楚奕不会游泳,如果不是时蕴救了他,楚奕可能就会在湖里没了性命,他非常感激时蕴。”
“而公司现在需要融资,楚文宣是我们最大的投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林曜深深地低下头,掩饰住那满是不甘的脸:“时蕴是我弟弟,他本来就应该回家。”
“你太让我失望了。”林绛海将杯子用力丢掷在地上,碎瓷散落满地,他冷眼扫向林曜,满脸失望,“这就不是我想听到的回答!”
“爸……”
林曜说到底也只是一名高中生,被严厉地训斥一顿后,心底失落难过。
自从林时蕴回来后,宠溺他的父亲就变得十分奇怪,对他愈发苛刻起来,不再是单纯地希望他健康快乐,而是将他当做一个利益至上的继承人去看待。
家里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糟糕,爸妈都紧绷着神经,笑容都少了,就像…就像是害怕紧攥的珍贵宝物被人夺回去般。
那压根不是对待私生子的态度。
“听好了林曜。”林绛海盯着他,“假如楚奕偏向你,楚文宣根本就不会说这种话,我也没必要大办宴会将时蕴认回来。”
“利益是商人的根本,情感和婚姻是一把夺取资产配额的利刃,你可以通过这把利刃来撬动更多的财富。”
“公司现在缺乏投资,想要扩张,想要抢占更多市场份额,就势必要牺牲某些东西,但是一旦完成早期资本累积,你就可以跳脱出现有的规则,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林绛海说得隐晦又露骨,失去道德限制的野心赤.裸.裸地暴露出来,被虚假地包裹成所谓的‘理想与大业’。
林曜听懂了。
父亲是希望他能和楚奕在一起,拿到楚家的股份和资本后,就算抛弃楚奕另结新欢也无所谓。
但是他不愿意。
林曜正要拒绝,就听见他的母亲在门外歇斯底里地冲林时蕴尖叫着——
“你个贱货!”
然后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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