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楼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宫九每次来过之后,江述怀都一副头疼的样子。
江述怀深吸口气,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冲宫九没好气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他说着,反手又对苏梦枕扎了一针。
宫九:“!!!”
他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以他的经验来看,江述怀这手法绝对是顶尖的,体验感不会差。
他自认退了一步道:“我不打扰你们,你一会儿抽空扎我几针就行。”
江述怀:“……我看你是脑袋上想挨几针。”
宫九又眨眨眼:“那个位置我没试过,你确定没问题吗?”
江述怀又一次在宫九清奇的言论下败退了。
他想让人将宫九打一顿丢出去,但是放眼整个金风细雨楼,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此刻全在这间药房。
苏梦枕扎了一身的针,动弹不得;江述怀自己则是在治疗中消耗了不少内力,真要打肯定打得过,但很费力气,得不偿失。
于是江大夫和苏梦枕不得不忍受着宫九的语言攻击,只能自闭双耳,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无比漫长的治疗时间过去后,不管是江述怀还是苏梦枕,都有种涅槃重生的解脱感觉。
宫九倒是挺遗憾的样子,因为江述怀从头到尾都没扎过他。
江述怀一根根把处理完的银针收好,终于有心情问候宫九:“你不是说要出海?这都半个月了,也没见你有要走的意思。”
宫九道:“我明天就走。”所以走之前再来体验最后一把。
江述怀收好了东西,闻言一愣:“那真不巧。”
苏梦枕这次治疗后,需要吃上一段时间的药,补好身体后才能再进行下一次。
也就是说,江述怀有了时间可以随宫九走一趟边关,然而这人却正好要出海。
江述怀看看宫九乌云盖顶的印堂,提醒了一句:“‘我看你近期运气不太好,最好注意点。”
宫九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宫九要走,江述怀想了想,便打算借这个时间走一趟江南,先给陆小凤的朋友治治眼睛。
治眼睛不是件小事,这趟一走不知道需要多久。
为了不至于自己回来后,发现苏梦枕又多上几个毛病,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江述怀临走前去敲了对方的门,头一次占用了他处理事务的时间,事无巨细交代所应该注意的事项。
什么老生常谈的好好休息,别熬夜,少去打架,注意忌口,按时吃药等等等等。
至于药材的检查和熬制,可以交给原来回春堂的赵大夫去做,老大夫医术不错,重点是经过江大夫的能力验证过的,绝对人好信得过。
江大夫将这些注意事项全写在了纸上,并当着苏梦枕的面,将其给了杨无邪,希望杨总管能担起责任,务必监督好,让他们时常废寝忘食的苏楼主记得按时吃药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杨总管:“……”合理怀疑江大夫是在为难他。
苏梦枕:“你若是肯对楼中事务上些心思,我自可不必如此操劳。”
“这个真的不行,”江述怀拒绝得干脆,“比起做劳心劳力的上位者,我更想当一把藏在袖中的刀。”
不用耗废太多的心思,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给敌人一记不可磨灭的重创。
而且,光是看着苏梦枕每天日理万机的样子,他就一点兴趣都没了。
自由自在轻轻松松的日子不好么?
江述怀不乐意,苏梦枕自然也不会按头让他去学。
第二天江述怀就收拾了东西,当着所有势力的眼线们的面,大摇大摆离开了汴京。
等走得足够远后,他又把自己易容成了雷恨的样子,暗搓搓地折了回来。
夜幕降临。
江述怀轻而易举的绕开守卫,溜进了六分半堂。
临走之前,江述怀得知六分半堂的雷媚和赵铁冷是金风细雨楼安插的卧底。
对不重要的人,他向来不记名字,要不是雷媚被他敲过一笔钱,在他这里也是挂不上号的。
但也正因为出门前想起了雷媚是谁,所以江述怀才打算来确定一件事。
而且他还有笔账没和六分半堂清算,正好临走前给他们弄点小麻烦。
江述怀不知道雷媚住在哪里,但她身为六分半堂的三堂主,通常情况下来说,往布防周密的地方走肯定没错。
然而雷媚没找到,他就先意外见到了狄飞惊。
关于这位六分半堂大堂主的传闻有很多,能让不记人的江大夫记住他的,是因为据说对方断了颈骨。
狄飞惊刚好在庭院,观察起来非常方便,只可惜他颈骨断了,只能一直低垂着头,使得居高临下的江述怀看不见他的样貌。
平心而论,他对狄飞惊的第一印象不差,毕竟这人气质实在出众,翩然出尘,乍一感觉跟六分半堂的氛围格格不入。
狄飞惊的感官很敏锐,江述怀不过看了他几眼,他便有了察觉。他依然垂着头,只微微抬眼看向了江述怀藏身的方向。
江述怀一身藏踪匿迹的本事,是十几年的逃亡生涯中磨砺出来的,更何况他武功又高,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踪迹。
就在江述怀打算放弃一观狄飞惊的脸,转而去其他地方的时候,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就送上了门。
相比起仙人气度的狄飞惊,雷损可就真的是一眼看过去面相漆黑,是个无子无女,孤家寡人的命格。
不,他命中还有一个贵人,但也仅有这一贵人。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进屋谈事情,江述怀便悄然离去,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狄飞惊似有所觉,进屋时转身往身后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被风拂过,微微晃动的树枝。
找雷媚费了江述怀一些功夫,本来他还想顺带打听一下赵铁冷是哪位,但是又怕贸然打探暴露对方的身份,于是便作罢。
但他确定了雷媚真的天生反骨,还见到了狄飞惊和雷损,这一趟已经不亏。
临走前,他还故意让几个人看到了他的脸,然后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化作烟雾消失。
………
“听说没有,前几日六分半堂闹鬼啦!”
“你小点声,也不怕让六分半堂的人听见。”
“这种消息哪能拦得住,江湖上有几个不知道的。”
“你说这雷四堂主是什么意思,死了不去祸害苏梦枕,反而去六分半堂吓唬人。”
“……”
“……”
金风细雨楼。
杨无邪看着手上的情报,再看看江述怀来的信,简直要给他们的江大夫跪了。
六分半堂守备森严,这人却好像是去集市游览一样,挨个参观了一番高层的长相不说,临走还有心思扮鬼吓人。
“胆大包天,”苏梦枕冷冷道:“他还说了什么。”
杨无邪犹疑着开口:“他说……不要太相信雷媚。”
“以及,公子你该吃药了。”
苏梦枕:“……”
流言还在蔓延,始作俑者却在经历了几天追杀后,安然无恙地进入了江南地界,此刻正坐在酒楼里喝酒吃饭,和着众人的议论当作下酒菜。
陆小凤带着花满楼来的时候,打眼往人群里一扫,竟是没发现约他们过来的人。
“不应该啊。”陆小凤纳闷道。
难道来早了?还是对方路上碰到了麻烦?
花满楼却是微微一笑,向陆小凤指了个方位。
陆小凤顺着好友的手一看,只看到了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汉子,跟江述怀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即便他从不怀疑花满楼的感觉,但还是忍不住道:“你确定……”
然后他就看到那中年汉子朝这边看过来,冲他微微一笑。
陆小凤:“……”还真是啊。
他拉着花满楼过去,毫不客气的在江述怀对面坐下,盯着他的脸感叹:“你这手易容术,怕是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转而问花满楼:“你都没见过江兄,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花满楼笑道:“江大夫一身药香,某不才,刚好嗅觉灵敏了一些。”
江述怀不知道司空摘星是谁,但他能听出这是夸人的话,也就不谦虚地收下了。
“出门在外,保命的手段多会一些总没有坏处。”
他说着看向花满楼:“这位想必就是花七公子,久仰。”
陆小凤之前说,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比花满楼脾气还好,江述怀本来是不信的,现在一见到本人,就知道陆小凤所言不虚。
花满楼气质温和,让人观之便如沐春风,且父母恩爱,兄友弟恭,与人为善,运途顺遂。
除了身怀有疾外,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命格。
而现在,这个缺陷也即将不存在了。
三人去了花满楼的百花楼,在一番检查后,江述怀给出了答案。
“能治,”他笑着收回把脉的手,“就是耽搁了许多年,视力可能会受到些影响,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
陆小凤高兴得不行,当场就要拉上两人去喝个痛快,好好庆祝一番。
推杯换盏之际,江述怀突然想到陆小凤之前的话,笑道:“花兄可知,陆小凤之前对我说,花家最是不差钱,让我好好敲上你一笔。”
花满楼笑容不变:“哦?是吗?”
陆小凤:“……”
他苦笑:“金风细雨楼没亏待你吧,你怎么还是……”一副掉进钱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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