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管向江述怀使了个眼色。
江述怀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眨眨眼表示接收成功。
不过他刚刚才惹了苏梦枕,现在开口估摸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江述怀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苏楼主处理事务。
杨总管只觉得他笑得格外纯良,但一想到他的目的,又觉得这笑分明是不怀好意。
江述怀心里有数,也无意打扰日理万机的苏梦枕,毕竟这人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他耽搁对方一会儿,对方的睡眠时间就会缩短,这可不利于病情恢复。
因此他前后待了不到两刻钟便走了。
等到第二天,江述怀便跟苏梦枕说起了这事。
他特别真诚的说道:“铺子归我,盈利我不要,再给你打三年白工,保证指东不打西,只要风雨楼保证我衣食住行就好,怎么样?”
这条件可够优厚了吧,基本上可就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卖了。
江述怀觉得自己必然能成功。
苏梦枕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小算盘。
他向来缺乏笑容的脸上难得带了些笑意:“若是你在外面接了病人,那诊金该不该划进这个范围?”
比如陆小凤那位据说很有钱的朋友。
江述怀:“……”
做这么绝的嘛!
一旁的杨无邪努力忍住自己的笑意。
自从江述怀入了金风细雨楼之后,苏梦枕不光病情有了好转,心境也显然不再如之前沉郁,看看现在,都有心思同人开玩笑了。
杨总管可是清楚的很,昨天江大夫说完以后,他们的苏楼主就找好了那些铺子的地契,东西现在就在桌上那堆事务的底下压着。
所以自家公子大概是之前被堵到语塞的次数太多,想找回点场子?
似乎察觉到了杨无邪的想法,苏梦枕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江述怀突然出声道:“没问题。”
苏梦枕和杨无邪一惊。
杨无邪奇道:“一成都不要?”
江述怀平日里总一副“我很穷”的姿态,现在怎么松口得这么痛快?
“我又不是真的缺钱,”江述怀解释道,“既然铺子有了,又不缺吃穿,我还费心挣钱做什么。”
杨无邪将他之前随口说的玩笑话说了出来。
“或许是为攒聘礼钱?”
江述怀:“……”学坏了啊杨总管。
论嘴皮子江大夫不带怂的:“攒聘礼那太麻烦了,既然我挣得钱都入了金风细雨楼的账上,那我还不如入赘楼里得了。”
他说着看向苏梦枕:“听说咱们楼主可是有个师妹的?”
杨无邪哭笑不得:“那是师妹又不是亲妹妹。”
江述怀听了,顿时摆出一副负心汉的架势,一甩手道:“说的也是,那算了。”
苏梦枕静静的听完两人扯皮,然后将几张地契往江述怀面前一推,道:“既然说完了那就去办正事,回来还有事交给你。”
江述怀拿过那几张地契,第一条就是去看铺子的地理位置。
他从中挑了个距离神侯府最近的,然后笑道:“拿人手短,你先说要做什么事,我这边不急。”
苏梦枕给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一个叫发梦二党的组织,给一个人解毒。
京城各路势力和帮派林立,名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江述怀不清楚即将要去的地方实力如何,反正听苏梦枕的话就对了。
他跟着为他领路的师无愧,到了地方给人解了毒就走,全程不带一点耽搁。
金风细雨楼中,收到消息的杨无邪叹道:“看来公子的一番心思是要白费了,咱们的江小大夫是真的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没兴趣,更别说去结交那些势力。”
苏梦枕也无奈。
江述怀同太平王世子和神侯府交好,又有一身可以收买人心的医术,和足以震慑敌人的武功,好好培养一番,做个副楼主不成问题。
但奈何江述怀对这些事并不上心,他甚至懒得去记那些帮派势力的名字,除非有人一点点讲给他听。
既然副楼主不行,“五大神煞”里,中神煞的位置空悬多年,不妨让他去试试。
苏梦枕知道江述怀只出过两次手,一次是他亲眼看到对方一招废了雷恨,另一次则是听闻他同太平王世子交手,赢得轻而易举。
世子的武功,单从他能悄无声息几次出入风雨楼就能看出一二,那完胜他的江述怀,胜任中神煞之位自然没有问题。
现在江述怀缺的只是资历,只要打几次胜仗,让楼里的弟兄们知道他的实力,口碑自然就有了。
“今晚的任务,让他跟着无愧去吧。”
江述怀收到指令的时候,只问了苏梦枕一句:“你想让对方多少人活着回去?”
苏梦枕:“……”
杨无邪苦笑:“你能把人全留下?”
“如果你们想的话,”江述怀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有那个能力,“但是那样做,第二天金风细雨楼的门槛怕是会被人踏破。”
最终苏梦枕改了计划,既然江述怀无意副楼主的位置,那将他留作一个底牌也可。至于中神煞的位置,自然还是照做不误,正好也能做个掩护。
当天的行动是江述怀头一次出任务,只不过他听了苏梦枕的要求,并在参考了陆小凤的武功水平后,只出了本身的四成力。
即便这样,也已经足够。
他重伤了六分半堂三个堂主,还杀了一个,而后毫发无损地回到了金风细雨楼。
能医能武的江述怀在风雨楼的地位再度水涨船高,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
江大夫揣着铺子的地契,心满意足的着手准备布置自己的小医馆。
他手上有从雷恨雷媚那里敲的钱,作为给医馆装潢的费用已经足够。
眼看医馆有了着落,苏梦枕的病情也到了进入下一个步骤的时候。
之前他体内的病实在太多,而且稍有不慎就容易失衡,引起大爆发。
现在配合着施针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将病情弱化了几分,是时候挨个进行拔除了。
说起来容易,但要不是江述怀修习的内力特殊,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治疗地点定在了江述怀的药房,因为这里东西齐全,可避免治疗途中发现缺了药材。
江述怀试探了一下药浴的温度,示意苏梦枕脱了衣服进去。
他提醒苏梦枕道:“这个过程大概不会太好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苏梦枕不置可否,解了衣服跨入桶内。
他尚在襁褓时便受了很重的内伤,坏了身体根基,自此便身体虚弱,极易染病,哪怕受了很小的伤,愈合起来也要比正常人慢上数倍。
大大小小十几种病症在身,他早就不知道“好受”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江述怀说不好受,那就是真的不好受。
药浴是为了在拔除体内的疾病时,温养苏梦枕的五脏六腑和体内经脉。江述怀则一边除病,一边压制苏梦枕体内因少了一个疾病而出现的失衡。
这个过程很漫长,苏梦枕仿佛能感觉到五脏六腑内的疾病在挣扎叫嚣着要冲出所在的脏腑,彻底占领他的身体。
江述怀的内力飞速流逝,苏梦枕的病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很多,他的身体根基受创底子太差,想要温养回来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学到用时方恨少啊……
江述怀苦笑,有些后悔当初跟师父学医时不情不愿,后来也没太上心,平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幸好过程虽然痛苦了一些,但结果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确定苏梦枕体内的疾病重新有了一个新的平衡后,江述怀控制着内力又游走了两圈,然后缓缓退出。
他长舒口气,有气无力地瘫在了桌子上:“说实话,我刚刚真以为要栽了,果然还是学艺不精。”
他不过休息了两口气的时间,结果一转头,苏梦枕已经从桶里出来,走到床边披上了衣服。
就在对方要系腰带的时候,江述怀阻止了他的动作。
江大夫拿着针包道:“你急什么,这还没完事呢。”
说着将对方按坐在床上,找准穴位就是一针扎了下去。
江述怀虽然消耗了不少内力,脸色有些苍白,但嘴上却不歇息:“你这也太瘦了,一会儿再给你开个食补的方子好好补补。”
他说着还往苏梦枕身上戳了一下。
嗯,一手的骨头。
苏梦枕不明白,他平日在楼子里积威甚重,就是身边的亲信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也就无邪那样的元老还会同他开几句玩笑,但也就是玩笑罢了。
而江述怀不是,他从最初见面起就没对他有过什么明显的敬意,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都自然得很。
甚至随着日渐接触,态度还越来越肆无忌惮,仿佛他就是个普通人,而不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就比如现在。
苏梦枕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窗外一声清浅的脚步声。
下一瞬,药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宫九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江述怀面无表情的说,“你怎么又来了。”
宫九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于屋内的场景。
“你们这是……”
宫九说着,目光看向了苏梦枕胸前扎着的数根银针,眼睛登时就亮了。
他先是信誓旦旦地跟江述怀两人保证:“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而后语气满含期待道:“不过,可不可以加我一个?”
江述怀:“……”
苏梦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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