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怀这话一出,苏梦枕也怔了一下。
雷纯不是雷损亲女?
苏梦枕相信江述怀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既这么说,那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江述怀若有所思道:“不管田……雷纯知不知道此事,她提起父亲一词时,流露出的敬重不像是假的,相较之下,雷损的行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看得出雷纯尚且还有血亲在世,所以她被雷损抚养不过几个可能。
被原来的父母迫于生计卖掉,被雷损偶然在路上捡到,雷损替兄弟友人抚养,被雷损偷抢而来,以及,雷损的夫人在雷损不知情的情况下,瞒天过海。
联想雷纯明明有条件,也有心思,却并没有学得半分武功。雷损这般提防的做派,让江述怀更倾向于倒数第二个可能。
不然如何解释雷损身为六分半堂的总堂主,却不让自己女儿学半点保命手段?
雷损在江湖上是颇有威名不假,但同样也立敌无数,何况雷纯又被他放养在江南,如果这也能放心,那只能说明他不够在乎。
江述怀分析过可能性后,就不再想这件事。
毕竟雷损没苛待过雷纯,吃穿用度无一不是顶尖的,雷纯也对雷损敬重有加,就算哪天瞒不住了,雷损也大可以说雷纯是他的养女,而雷纯在素未谋面的父母,和抚养她长大的雷损间,也必定会选择后者。
所以真相对目前的局势不会有半点影响,除非雷纯的血亲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知道真相后向雷损疯狂报复。
相较之下,江述怀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幽幽地说:“我搅浑江南官场的那段时间,代替我守在那的陆小凤说,雷纯曾半夜来试探,当时我就猜她的身份不会简单,没想到啊。”
他,金风细雨楼的中神煞,给六分半堂的大小姐当了一个多月的护卫。
其他人不知道雷纯的身份,倒不觉得有什么,但远在汴京的雷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暗中怕是不知嘲笑过他多少次。
江述怀本来就对雷损没有半分好感,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他转而看向苏梦枕道:“雷损也就罢了,他打什么主意我都不奇怪,但你就不怕我被六分半堂的大小姐招揽走了?”
苏梦枕却淡淡道:“雷损坚持不过一刻钟。”
雷损行事诡秘,手上可不干净,所以他绝不可能顶得住江述怀能力。
江大夫闻言,没忍住笑了。
他轻咳一声,稳住脸上的笑意道:“有机会的话,真希望你能当面对雷损说这句话。”
想必雷损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雷总堂主会是什么表情,江述怀现在不得而知,但苏楼主在一瞬间的疑惑后,表情倒是有些微妙。
江大夫没敢继续待,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已恢复了以往的坦然,抱着伞蹭上苏梦枕的马车,一路回了杭州。
马车的速度自然不比江述怀一路轻功,因此他们第三日晌午才到达目的地。
苏梦枕去了分舵,江述怀则拐向百花楼,去向花满楼辞行。
他进了小楼,却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止是花满楼,还有昨日才从汴京赶回来的陆小凤。
江述怀先向花满楼致歉:“抱歉,前日有些急事,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
花满楼笑着说道:“无妨,你平安无事就好。”
然后江述怀看向陆小凤:“这次怎么早了两日?楼子总不会招待不周。”
陆小凤苦笑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多待两日,不过我看金风细雨楼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便早日动身回来了。”
江南官场的水被搅浑,牵连了不少京中的高官,这时候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陆小凤到的时候,又正赶上苏梦枕动身前往苏州前夕,确实不是个好时候。
江述怀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回头一定多给陆小凤寻些好酒。
陆小凤不知道他的想法,忽然凑过来,表情半是好奇半是幸灾乐祸道:“你这一路回来,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看这表情就没好事。
“没有,也没兴趣。”江述怀甩了他一个白眼,并打消了刚刚的念头。
陆某人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依然好奇问道:“听说苏楼主连从不离手的红袖刀都给你用了?”
江述怀立马明白了他要表达什么,并再一次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到底有多喜欢各种传播流言。
“你们都这么闲的吗?”
陆小凤道:“毕竟有意思的事情太少了,总要找些乐子打发时间。”
“是吗?”江述怀想到了一件事,笑着说道:“你既然这么闲,不妨跟我走一趟太原。”
去大漠之前,他得先去太原洗劫霍休,完事后让人把霍休的财产运回风雨楼,而他自己则带人继续往西,去大漠走一趟。
霍休可是首富,财产应该很是可观,没个武功高的护着他总觉得不太放心。
不过放眼整个金风细雨楼,似乎只有苏梦枕本人符合他的要求,但苏梦枕一是没有时间,二则是身体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
陆小凤既然在这时候撞上来,不用白不用。
陆小凤疑惑:“你去太原做什么?”
江述怀看了一眼花满楼,还是把上官飞燕交代的事说了出来,只隐瞒了她已经傻掉的事。
没成想反应最大的反而是陆小凤,他震惊的说:“这不可能!霍休是我的朋友,他不会是这种人!”
江述怀一愣,顿时想到了金风细雨楼的卧底一二三:“你们这都是什么运气。”
正反两派手拉手做兄弟和朋友?
花满楼则是沉默片刻,问了句上官飞燕现在在哪里。
江述怀回答道:“她现在在风雨楼的分舵,但很快就会被送进六扇门。”
既然花满楼眼睛也好了,出趟远门完全没问题,他便提议道:“你们若是有疑虑,不妨一起随我走一趟,相信霍休会很乐意跟你们解释清楚。”
呵,不乐意又能如何?
江述怀没有在百花楼多待,他还需要去找一趟雷纯。
虽然他知道了雷纯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但石观音的事他不会弃之不理。
至于他走了之后,石观音会不会派人来寻事,想必雷损会比他更关心这件事。
雷纯听闻他要走,倒也没有挽留,因为江述怀是金风细雨楼的人,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江述怀为雷纯把了脉,写完药方说道:“这是最后一副药方,吃上五天就可以了。”
雷纯双手接过,微微一笑道:“多谢,江大夫之恩,小女莫不敢忘。”
江述怀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们是天然的对立面,如果雷纯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他们或许只是不会再有交集。
可若是雷纯有朝一日去了汴京,正式承认她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并接手六分半堂哪怕一丁点的内务,那他们就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只歇了一天,江述怀三人就带着师无愧,以及“无发无天”直奔太原而去。
他们没有选择坐马车,因为距离上官飞燕被抓已有四天,江述怀怕霍休警惕心太重,还没等他们到就提前跑路。
不过路途遥远,路上难免遇上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三天后的傍晚,江述怀一行人已离凤阳不远,他们人多,不方便进城,便打算在距离城外不远处的林子歇一晚。
然而他们刚进林子,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一出吃小孩儿现场。
面对这种人中渣滓,就算是花满楼也不会心慈手软。
“你们是谁?!我们可是崆峒派和华山派的人,你们敢……”
江述怀不理会那些渣滓们的嚎叫,更不在乎他们口中嘶喊的门派来找他算账,挥手就让师无愧带上几个人,把他们拖远点再处理。
惨叫声渐渐远去,江述怀转头看向差点丧命的两个小孩,颇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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