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黑发的巫妖笑眯眯的逗着隔壁饭店养的小猫。

    动物并不亲近她。

    橘猫对着女孩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音，每当白路明的手碰到橘猫的身体时，猫咪总是会全身上下都炸开了毛一样。

    但是巫妖毫不在意，就是一直不停的挑逗，在抓和挠都没有带来一丝效果之后，橘猫终于精疲力尽的趴在地上，变成了一摊垫子一样。

    累死  废橘猫：该死的，随便你了。

    白路明把橘猫rua了个爽。

    “小东西，挺有意思。”黑发巫妖一笑，站了起来，抱起瘫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猫咪，正打算朝着克里斯走过去。

    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从灵魂里面发出。

    橘猫短促的尖叫一声，反手狠狠挠了白路明一爪子，划破了深褐色的斗篷，立刻跳在地上，和夺命似的消失。

    巫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划破的痕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口那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色身影。

    年轻的魔术师站在门口，表情柔和。

    他的手里面握着一个银白的小巧怀表，胸口别着和今日送出去别无差样的红色玫瑰。

    魔术师看着女孩微微一笑，优雅的脱去自己的黑色高礼帽，像一位真正的绅士一样，冲着女孩微微鞠躬。

    但是冲着他满身危险的气息而言，这个人绝对是过来找茬的。

    这个人很牛逼。白路明一般不会这么评价别人，感觉很灭自己的威风，但是她确实为这个人的手法感到惊叹。

    就从他的外表。

    斯文干净，又带上些神秘的气质，深色卷发，目光平和，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魔术大师。别人看他的第一眼，哪怕他穿的就是和现在一样的普通西装，别人也会下意识地认为。

    【这是一位魔术师先生】

    尤其是他的脸。黑发巫妖很清楚自己不是脸盲，年纪轻轻，也不是老眼昏花不认人的那种，但事实上她回想起这位先生的容貌时，他娘的居然想不出来？

    就和所有的人一样全部淹没在了人海之中一样，完全记不清楚他的脸。

    魔术师脸的每一块部位都长得……十分巧妙。

    “拼接的完美无瑕，这就像是电脑技术合成的一样，帅却一点特色都没有，完全下一个照面就让人遗忘。”

    当然，如果他妈生他就长这幅某样……那，那，那白路明也没有办法，人家天生就溶于大众自己能怎么办？

    魔术师并不知道短短几秒钟时间，他的实验对象就脑子里把自己家里面都问候了一遍。当然，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

    “你有事？”白路明开口问道。

    魔术师欠了欠身子，眼眸平静：“我想请两位帮一个忙。”

    白路明没有接话。

    她还是觉得对方是过来找茬的。

    魔术师没有在意两人微微警惕的目光，只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封信纸。

    白路明眼尖的扫到上面有着一个半月形图案。

    “我在魔法师协会接到了一项有趣的任务。”魔术师先生微笑，信封无火燃烧起来，但并没有燃烧成为灰烬，而是一道淡青色的烟雾向空中飞升，组成一段段文字。

    “这是一位被巫师诅咒过的女士发布的任务邀请。”

    他的指尖快速在空中飞舞，划出一道银线：“但是根据她的情况，我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这位巫师用上了一种很少见的密语，转化了对方的骨骼。”

    “修复容貌？”白路明问道。

    魔术师点了点头。

    男人轻笑：“虽然我对于变换之术有几分研究，但是骨骼这方面，还是属于死灵生物更为擅长。”

    白路明顿了顿，很直白的问道：“如果我去的话，你能给我多少报酬？”

    魔术师并不在意钱财：“我只是对于这位小姐变化的模样感到好奇，她愿意出3万金币，我可以与你平分。”

    一直在低头看书的克里斯头抬了起来。

    ……

    ……

    “林杰西小姐…那位魔法师先生过来了。”房门被轻轻敲响，女仆菲利亚轻声的通告。

    她的头几乎低到了胸口。一点都不敢抬头，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被单蠕动的声音。

    “让他进来。”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让人可以想象到百灵鸟的叫声，充满甜美的气息。

    地板上传来走动的声音，声音来到了菲利亚的旁边，但是菲利亚却一点都不敢抬头看看自己家的小姐。

    一个瞬间，她甚至恐惧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看我？”甜美动听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在她的耳边停留下来。

    “你是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吗？”

    女声婉转中带上三分难过的尖锐。

    “没有，并没有，林杰西小姐。”女仆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极力否认。

    “那你睁开眼呀，”女声轻快的说道：“睁开眼看看我吧。”

    “你看我，我就相信你怎么样？”女音娇俏，甚至带上几分撒娇的稚气。

    女仆菲利亚冷汗直下，这时候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闭着眼睛。

    自从三个月前小姐回来后，据说毁了容，进去服侍小姐的仆人换了好几批，外面都传出了不少谣言，菲利亚是这一次新招进来的女仆。她也听说过谣言，据说这位小姐如今性情暴虐，不好相处，但是耐不住雇佣的价钱确实可观，菲利亚便来到了这里。

    但是才在这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就感觉每日如履薄冰。

    空气中的臭气让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睁开眼。”女音开始催促。

    或许，或许小姐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菲利亚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怕的存在呢？以讹传讹罢了 ，她颤巍巍的睁开眼眸，看到了铺着羊绒的地毯。

    小姐呢？她微微疑惑的抬头，本能的，一声刺耳尖叫声从口中发出。

    异端……异端！

    女仆倒在地上。

    门外的两个女仆长听到刺耳的尖叫声从小姐的屋子里面传出，面色平静而苍白。

    “诶，她骗人。”女音不满。

    “把这个东西拖出去吧。”

    女仆长进屋，眼睛望着地板，将着地板上的女仆死尸拖了出去。

    此刻。

    “二位请进。”女仆长把在大厅的魔法师引进了内院。

    这户人家的女仆格外警惕，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偷偷打量的下人，但是又格外守规矩的悄悄看上一眼后就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让人可以感受到空气里肃穆和死寂。她有些惊奇，毕竟在刷人阶段的罗德森庄园，都不会有这样的气氛。

    这种仿佛家里面有怪物一样的恐惧。

    名为徳西鲁的魔术师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悠然的跟在女仆长的身后。

    女仆长站在了走廊里面的一个虚掩着房间外，低下头。

    “进来吧。”婉转女声响起。

    魔术师推开了门。

    一股带着花香的腐肉气息飘过。

    花香？腐肉？

    白路明的兜帽摘了下来，扯下面具，没有什么血色的脸看着周围。

    “你们就是魔法师吗？”女音问道。

    隔着窗帘，白路明看不清样子。

    “是的，林杰西小姐。”  魔术师拿着怀表，他似乎总是拿着那块银色的表。

    “那你们能治好我吗？能让我变回原样吗？”女声急切的问道。

    徳西鲁：“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林杰西小姐发出一声轻笑：“那么你们拉开帘子，看看我吧。”

    白路明眯了眯眼眸，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此刻，魔术师已经拉开了绯色的帘子。

    琥珀色的眼瞳猛地收缩。

    徳西鲁把食指骨节轻轻抵在嘴边。

    过了半响，微微吐出一句“有意思。”

    很难想象。

    确实很难想象。

    这是人类？

    白路明发出了来自内心的疑惑。

    从人类的定义，人可以从生物、精神与文化等各个层面来定义，或是这些层面定义的结合。

    但是这个世界有着那么多废话其它生物情况下，这个就不太符合。

    而从外表，生物方面，人是由猿进化而来的灵长动物。

    我们由四肢行走变为两脚独立，学会运用工具，在劳动中进化。

    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有四肢，躯干。

    而面前的…

    恕她直言，白路明无法将其定义为‘人类’。

    人体206块骨头，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肢骨126块。

    每一块骨头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支撑着人类的行动。

    而林杰西小姐的一大半的骨头似乎都消失融化，软塌塌的皮肉贴在上面，她的头骨中间缺了一块，头皮凹陷进去。

    不对，她有肉吗？皮下的脂肪肉组织似乎都被吸干了一样，成为皱巴巴的皮耷拉在表层。

    眼皮消失，五官的软骨消失，脸部塌陷入里，皮肤上面出现了松垮下来的一条条白色纹路，丑陋至极。两颗蓝色的眼球滴溜溜的看着两人，可以清楚的看到连接着大脑的血丝与神经元。

    大脑从里露出一点，随着思维运转而跳动的肌肉。

    消失了一大半的骨头，如何行走？白路明眼神隐晦的朝着对方的下身看去。林杰西小姐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袍，可以看到半截小腿，但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小腿与脚，她的脚掌似乎消失，软踏踏的在地上无骨行走，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在地上滑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杰西看着两人，露出牙龈的口腔里发出甜美的笑声。

    “你们就是可以帮我变回去的人啊，果然厉害，你们都没有被我吓死。”少女声音甜蜜，但是配合着她的可怖的长相让人心惊胆战。

    白路明觉得这个林杰西小姐有些神经质，但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对于任何一个花季少女而言，变成这幅鬼样子确实难以让人接受。

    德西鲁扭过头，看向巫妖：“到你化骨的时间了。”

    白路明把黑色的手套摘了下来，露出如雪却阴森森的骨爪，骨爪灵活的动了动，看上去带着诡异，但是比起林杰西小姐，显然根本不算什么。

    骨头，死灵，肉身。

    亡灵而言，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就会熟悉的。

    随着力量的强大，有些传承会从记忆里面苏醒。巫妖白色的骨爪放到了对方的手位置，坑坑洼洼腐烂的手与指甲，有的断了一些。

    白路明轻声念了几不知名的呓语，声音低沉的如黑暗中传来，带着让人感觉到不知名的恐慌。

    □□上长出了肉瘤的形状，骨头发出“咯嗒”声响，林杰西小姐身上很快出现了可怕的变化，骨头如同融化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这种看见自己□□变化的场面，让人感觉格外恶心。

    林杰西小姐那张如同恶鬼般的脸庞更加扭曲了。

    黑色的雾气开始溢出，白路明微微让开，琥珀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奇异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作为新手，她还是接触的比较少，虽然在潜意识里面知道自己拥有这项能力，也在自己身上用过，但是直观看的时候，对视野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

    骨头像是变形一样，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合适位置。

    “这是你的能力？”魔术师低声问道。

    白路明顿了顿，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你不是知道吗？”她有些警惕的反问。

    这不是属于亡灵的能力吗？

    白路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很明显的对方的眼神已经从在痛苦挣扎的林杰西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一次见到，深感好奇，阁下不必在意。”魔术师平和的说道。

    重新改造的痛苦让林杰西用腐烂的指甲划破了被单，她的表情扭曲，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泽，这份痛苦……这份痛苦，她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魔术师看着勉强维持人形的雇主，手指在时钟划过，白路明看向了他手里面握着的时钟。

    这只钟他似乎看的很贵重，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普通物品，白路明在克里斯那里了解了一些比较基础的关于神秘知识。

    除了超凡者，奇幻生物属于神秘，还有一些非生命物质，比如药物，材料，有些力量强大的超凡者长期留在身边的，甚至也会随着超凡者进化或者……污染，变成为神秘物品。

    德西鲁把时钟的指向对上了林杰西小姐，指尖非常简单的在上面划过，隐隐约约的，一个倒吊的时钟出现在魔术师的身后，巨大的银色钟表盘上时间在行走，每一次行走似乎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敲击在灵魂之上。

    钟表倒转，向后逆时针流去，一瞬间，时空好像在某个地方扭曲了，巫妖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她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咳咳。”林杰西小姐发出剧烈的咳嗽，她的脸在不断的变化。

    时光好像是在她的脸上逆转一样，她四肢躯干扭曲变化，变得格外抽象，色彩都混沌起来，让她看起来如印象派油画一样不真切。

    面孔慢慢修复，皮肤组织恢复，变得拥有色泽，头发重新生长了，眼珠被肌肉包裹起来。

    ——就像是她不久前一样。

    过程看起来恶心又诡谲。

    但是又是不同的。

    这是……

    时空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