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啧,记不起来了。”
沧离翘着脚摊在口袋里,调整了一下姿势。
叶晚亭回想起刚才的感觉,低声道:“没有阴气。”
沧离同意:“没有,反而有一种很圣洁的味道。”
圣洁?
叶晚亭皱了皱眉。
在教室门口,叶晚亭碰见了拄着拐杖来上课的安宁宁。
他对安宁宁有点印象,这个小姑娘魂魄不太稳,好像时时刻刻都处在容易惊吓的状态中,昨日见到她时,她身上有很淡的阴气,不成气候,多晒晒太阳就会没事。
叶晚亭教的是历史。
他知道自己的来历有问题,比如知道非常多的历史知识,书上写的、野史记载的,还有一些早已遗失并不在书上的东西,仿佛都是他轻身经历一般,印在脑海中,只要他需要,就会被记起。
叶晚亭有父有母,家世清白,父母只是普通的中学教师。
他知道自己无从查起,便顺其自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
叶晚亭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
沧离本想窝在口袋里睡一觉,但被扰得睡不着,便伸脚踢了他一下。
纸人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叶晚亭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口袋。
沧离:“……”
操,他的脚被压到头上了!
叶晚亭上课不无聊,但睡得最安详的就是沧离。
他一觉醒来,就听见叶晚亭身边为了很多人在问问题。
临近期末,叶晚亭给他们划了重点,但学生们依旧不放心,变着法打听会不会超纲。
叶晚亭除了私人问题,都会回答。
打发走同学们之后,叶晚亭离开了教室。
走廊上空空荡荡。
沧离扒着他的口袋,把头伸了出来。
叶晚亭低头,用食指摸了摸他的脑袋,被沧离一把拍开。
“别动手动脚。”沧离不满道。
“秃了。”叶晚亭眼中浮起浅淡的笑意,“要帮你画头发吗?”
沧离正要发怒,叶晚亭把他塞了回去。
就在走廊尽头,楼梯旁边,一男一女正在争执。
“宁宁,拿着吧,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扔了。”男生相貌端正,说话温声细语,显得斯文有礼。
但安宁宁却觉得冷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言楠,你是不是有病?”
早晨起床准备去食堂时,沈卉先一步发现门口的信封,信封上用报纸上裁下来的字,歪歪扭扭地贴着“安宁宁亲启”。
沈卉不知道是什么,把信封递了过去,“宁宁,你的信掉在外面了。”
安宁宁摸了下信封,摸到一张卡片后,顿时疯了,不顾脚伤,跌跌撞撞冲到阳台,把信封狠狠扔了出去。
信封落在了灌木丛里,安宁宁喘着粗气,无力地趴在栏杆上,安心了一些。
但没想到,下课后,言楠不知从哪捡回了信封,硬要她收好。
沈卉她们以为他们关系依旧很好,飞快溜了,说不打扰他们。
安宁宁没能喊住她们。
言楠依旧伸着手,想把信封给她。
安宁宁不肯接。
言楠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无奈地道:“别闹了,祂会不高兴的。”
安宁宁愣了愣。
他?
还是她?
什么人会不高兴?
安宁宁心里发冷,直觉不能再跟他纠缠下去,挥开他的手,“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手了。我走了,别来烦我。”
她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阶。
她刚迈出脚,拐杖突然一滑。
安宁宁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啊——”
她下意识尖叫,心里一片绝望。
她寄希望于言楠拉她一把,可她只听见了一声轻笑。
完了。
她泪水涌了出来。
突然,手腕一紧,她被人拽了回来。
安宁宁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乍冷乍热,完全没反应过来。
周遭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听不真切。
她恍惚间听见了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在说:“魂被吓走了,得喊回来。”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问道:“农历生日。”
安宁宁下意识报了一个日子。
叶晚亭念了几句咒文,食指点过她的耳后和眉心,淡淡道:“安宁宁,七月十九生,回魂。”
安宁宁的神思瞬间清明起来。
她看清眼前的人,睁大了眼,“叶教授。”
叶晚亭见她没事了,自顾自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叶晚亭才后知后觉地客气了一句:“能站起来吗?”
安宁宁:“能……”
叶晚亭:“嗯。”
安宁宁:“……”
沧离心里啧了一声。
安宁宁环顾了一圈,只有她和叶晚亭两个人,试探道:“刚刚只有您一个人吗?”
叶晚亭以为她问言楠,直言道:“你前男友走了。”
安宁宁被这记直球搞得差点内伤,“这、这样啊。”
叶晚亭:“还留了一封信。”
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安宁宁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沧离:“哦豁,你把人家说哭了。”
叶晚亭把手伸进口袋,弹了弹他光秃秃的脑袋。
沧离:“……”
安宁宁捂着脸,哭了十分钟,直到缺氧头晕才慢慢停了下来。
叶晚亭毫无触动,站在那看她哭。
她扁扁嘴,一抽一抽地说:“我怎么那么手贱啊,不去抽那个卡片就好了。”
叶晚亭靠在护栏上,趁机问道:“在哪抽的?”
安宁宁:“学校门口。”
她也不管叶晚亭信不信,憋得狠了,就有倾诉的欲望:“我第一次抽了之后,那个月运气特别好,就有一点贪心,第二个月碰到那个女生,又抽了一次,倒霉了五天以后,我又去抽了,女生总说我下一次就会苦尽甘来,但是没有,越来越糟糕,我不敢抽了,可是那个王八蛋一直帮我抽。”
言楠也在抽卡。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安宁宁才知道的事情。
但他非常奇怪,自己很少抽,都是帮人家抽,也不顾别人愿不愿意继续抽。
叶晚亭看着捏在手中的牛皮纸信封,没吱声。
他也收到过,但最后也只是把沧离带回来,再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也有不同。
他收到的卡,没什么不舒服的气息,反倒是安宁宁的卡,在叶晚亭眼中,漆黑得像一团墨。
这么重的阴气,再强壮的人,随身带着也要生病,更别说霉运不断。
安宁宁倾诉过后,心情好点了。
她撑了一下没撑起来,尴尬道:“叶教授,能拉我一把吗?”
叶晚亭伸出手,“刚才是虚伪客套?”
安宁宁:“……”
她就是客气客气。
她朝叶晚亭鞠了个躬,“谢谢您救我,不是您我可能已经摔死了。”
叶晚亭:“这张卡先放我这里。”
安宁宁怔了怔,“这……老师,您把它丢了吧。”
叶晚亭:“我会的。”
安宁宁最终还是没问叶晚亭想干什么。
在她心里,叶晚亭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她十分好奇,那个清越的声音,到底存没存在过?
……
到了办公室,沧离从口袋里爬了出来,跳到桌上,大字型摊平,“你口袋里太挤了。”
叶晚亭把空调打开,“你自己跟来的。”
空调口正对着桌子,沧离瞬间就舒服了,也有心情聊聊其他事,“你打算查?”
叶晚亭:“要查。”
沧离:“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这个小姑娘的卡,和今早那个男生的卡完全不是一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种。”
叶晚亭下午没课,也没有其他事情,“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沧离:“哦,我也要去。”
叶晚亭挑眉道:“你也去?”
沧离理直气壮道:“我去帮你啊。”
叶晚亭:“然后再要一点劳务费?”
沧离:“我要吃小笼包。”
海洋区,特殊案件调查局。
说是调查局,硬件上真的十分凄惨。
特调局位于仓临社区,是个老式小区,以老年和中年居民为主。
局里经费不足,局长只能租了一个小套间,充当他们的办公室。
特调局旁边一栋楼就是居委会,如果在这坐班,每天都能听见居民骂街的声音。
“操,又没抽到。”
叶晚亭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娃娃脸青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他眼皮一跳,冷声道:“你在抽什么?”
青年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他忙把搁在桌子上的腿放了下来,“叶哥,我错了,我不该在上班时间打游戏。”
沧离嘲笑他:“神经敏感。”
青年又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在讲话?”
沧离愣了愣,“他听得见?”
青年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叶晚亭身上,他张大了嘴:“哥,你是不是被附身了?”
叶晚亭沉吟片刻,捏着沧离的脑袋把他揪了出来,“你看得见他吗?”
青年眼角一抽,看着纸片人自己动了起来,对叶晚亭的手拳打脚踢。
“看、看得见啊,还有点萌。”
纸片人往他这看了一眼,像是称赞他的眼光。
青年心痒痒,搓搓手,凑了上去,想摸一摸,被叶晚亭挡开了。
叶晚亭把沧离塞回口袋,“别动。”
青年盯着他的口袋,好奇道:“哥,这是传说中的式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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