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傀儡慢吞吞看了他一眼,“你丑,没得抽。”

    叶晚亭:“……”

    楚瑜进退两难,因为他刚刚把手抬起来,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他回头,背后干干净净。

    李越饶有兴致道:“那我可以抽吗?”

    傀儡毫不犹豫:“可以啊。”

    叶晚亭捏了下眉心。

    小白眼狼。

    在傀儡走来的时候,叶晚亭就察觉到是沧离附身在上面。

    婚契让他们对彼此的气息更加敏感。

    幕后人并没有一直操控傀儡,才给了沧离可乘之机。

    鬼身无法进来,但是附身傀儡之后,就没有这个烦恼。

    沧离见楚瑜犹犹豫豫不敢抽,就走到了叶晚亭面前。

    “行吧给你吧。”沧离抓起他的手,放到了抽奖桶上。

    他的手毫无温度,像一个机器,毕竟是傀儡的身体,略显僵硬。

    叶晚亭没想都他会直接上手,怔了一怔,伸手摸了一张卡片。

    他手刚刚离开,一只手臂唰一下钻了出来。

    楚瑜脸色微变:“叶哥——”

    他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就哑巴了。

    那只手臂冲他撒了一把花。

    ——还是玫瑰花瓣。

    叶晚亭看不见:“?”

    沧离笑得蹲到了地上,“它夸你好看呢。”

    叶晚亭:“……”

    这只手也蹦蹦跳跳地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沧离特意看了一眼,咿,没头。

    无头鬼也发现了,摸了摸,没摸到头,呆呆站了两秒,歪歪扭扭地走到了场边当个观众。

    好巧不巧的,他刚好走到了女鬼身边,出于礼貌,他撒了一点小白菊——也不知从哪变出来的。

    女鬼:“……”

    多了个幸运观众,场中气氛更加诡异。

    看起来再有意思,那也是鬼。

    有个小姑娘抽泣了一声。

    沧离沉吟片刻,又把桶递了过去,“你再抽一张试试。”

    叶晚亭还没有动作,岳平先叫了起来:“不公平吧?凭什么他能抽两张?”

    沧离面不改色道:“看到刚撒的花了吗?这是恭喜他再来一次。”

    岳平:“……”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怀疑你在忽悠我。

    叶晚亭猜想他已经发现了什么,配合地再次把手放进抽奖桶。

    他很快抽出了手,“空的。”

    沧离摸了摸下巴。

    岳平笑出了声。

    沧离默默看向了他,傀儡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岳平笑不出来了。

    叶晚亭只能被他欺负,换了谁都不行。

    沧离:“你好像一个反派哦。”

    岳平:“……”

    沧离意味深长道:“祝你平安。”

    岳平:“…………”

    威胁意味也太浓了一点吧?

    叶晚亭微微低下头,唇角抿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没白养。

    沧离心里有了数,“游戏继续开始。”

    众人心里一紧。

    还来吗?

    沧离没有走,站在一旁,用眼角睨了一眼骰子。

    骰子里,两只小鬼抱着在一起抖到脸庞模糊。

    沧离轻轻踢了一脚。

    小鬼们顿时意会,憋憋屈屈地推动骰子。

    场中的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但很快发现,再没有碰见雕像。

    要么是自己放过筹码的地方,要么就是抽卡。

    随着时间过去,场上的筹码越来越少,场边观众越来越多。

    有不少鬼拼凑完了身体,鞠躬离去。

    这让安宁宁他们脸上有了点笑容。

    李越面色沉肃,他抬起头,看向泛着鱼肚白的天穹。

    佛珠在他手中轻轻震动,李越感受到了越来越重的阴气,心里略有不安,扭头看向后方的叶晚亭,“叶哥,你感觉到了吗?”

    叶晚亭“嗯”了一声,神情莫辨,“继续走。”

    李越忧虑地说:“我们能应对吗?那么多……”

    天色渐渐亮了。

    叶晚亭已经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往沧离那里看了一眼。

    沧离早就站累了,也不管屁股麻不麻,坐在了骰子上。

    两个小鬼生怕惹恼了这位大佬,小心地一点一点挪动。

    沧离的头随着一点一点摇晃。

    叶晚亭回过头,对还在等答案的李越说:“有外挂,别担心。”

    李越:“?”

    沧离听见了,心里很受用。

    他到目前为止还是不知道是什么阵法,但是每个阵法都相当于一套程序,编写完成之后,会开始运行。

    运行的时候,就会有BUG。

    无解的阵法目前为止是不存在的,因为阵法的材料会失效。

    针对优缺点,可以想办法破局,并且没有补丁可以打。

    这个阵法主要是“困”。

    入阵之后,就把所有人都困死在这。

    困阵杀伤力不大,也是到目前为止,没有死人的原因。

    雕像因为有鬼气附着,也是处于被控制的一方。

    阵法的规则,令他们必须继续参与游戏,否则进度就会停止。

    但是继续游戏,迎接他们的,或许不是生机,而是杀机。

    幕后人没有想在现在杀掉他们,应该是在等他们情绪崩溃,自相残杀。

    现在众人不能走出格子,等到跨过终点线,一切都明了了。

    “终点线,那是终点线!我们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一个男人率先发现了这条线,激动地说。

    此时恰好天亮。

    但很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光线又暗了下去。

    没有阳光,在阴气森森的织锦厂,白天对鬼的影响并不大。

    沧离没感觉不适,还想伸个懒腰。

    快结束了。

    所有人都很兴奋,除了察觉到不对劲的叶晚亭、李越和楚瑜。

    岳平是第一个走过终点线的,他异想天开地说:“有奖励吗?”

    沧离晃了晃腿,“留个全尸还是残废?”

    岳平:“……”

    所有人都走过了终点线。

    地上的筹码彻底消失,场外观众也陆陆续续散了。

    禁锢在他们身上的力量已经消除,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不,不止。

    就连刚刚凝固在原地的雕像,也都动了起来。

    他们像是被人吊着一根绳子,如丧尸大军一般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

    他们想逃,蓦地发现,这里刚刚还是大广场,现在竟然只是一间仓库。

    他们面前不是什么一望无际的空地,而是墙壁,他们被堵在了角落,四处都是墙,无处可逃。

    躲不掉了。

    众人心里充满了绝望。

    本以为能逃出生天,彻底抛开这段诡异离奇的事,却没想到一切只是一场空。

    “这是什么?!”

    “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还有?铁了心的不让我们活吗?!”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岳平脸色最难看。

    他还记得葛园园说,不会放过他。

    十几个小时的不吃不喝,他现在对付安宁宁这个瘸腿还行,对付葛园园,他一下子也没有把握。

    他一抬眼,竟然一眼找到了葛园园,她直直看着他,坚定地走了过来。

    岳平吞了口唾沫,冷汗流了下来。

    雕像大军越走越近,已经近在咫尺。

    最边上的人慌不择路地逃跑,雕像陡然加速,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咬了下去。

    那人有了之前的经验,下意识反抗。

    但他忘了,现在是一群雕像。

    他很快被其他雕像禁锢住了手脚,最初抓着他的雕像朝他张大了嘴。

    他绝望地闭上眼,心中愤恨不已。

    疼痛迟迟没有袭来,男人怔怔地睁开了眼。

    一根红绳勒住了雕像的嘴。

    红线的两端握在一个修长有力的手中,雕像不住挣扎,却是徒劳。

    叶晚亭迅速把雕像捆了起来,又踹开一个扑上来的,对人群说:“他们人多,我们也人多,怕什么?”

    众人呆了呆,躁动渐渐平息。

    “刚才都活下来了,现在还怕?”楚瑜反应飞快,挤出人群,高举双手,“同志们!听我说!”

    作为居委会的一员,楚瑜常常要动员一些活动,嗓门奇大,仿佛装了个无形麦克风,“静一静,静一静!我知道,大家想出去的心非常迫切,那我们更要团结起来,让敌人没有可乘之机。”

    众人不语,静静看着他。

    岳平嗤笑道:“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会让别人当炮灰。”

    楚瑜:“你说得是你吧,还从人家小姑娘手里抢筹码,害她变成雕像,你羞不羞啊?”

    岳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楚瑜懒得理他,看他一眼都恶心,他亮了一下特调局的证件,这证件和警察证非常像,“大家不要学他啊,这种想法不对,互相帮助才能促进社会和谐发展,时间不多了,我就说一句,愿意相信我们的,想出去的,就跟着我们干!他们都是人,不是鬼,其中还有大家的亲朋好友,不想带他们出去吗?听我一句……”

    “说完了没有?你这叫一句?”叶晚亭头疼地打断了他。

    他和李越在前面忙活,楚瑜讲了一句还不够,还打算写篇小作文。

    “噗嗤。”

    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干他丫的!”

    “对!”

    “走啊,兄弟以前可以一打十,怕他?”

    雕像比他们数量多,但众人的恐惧却一点点散了。

    怕有用吗?

    没有。

    他们现在等着人保护,但保护他们的人也希望有人援助。

    此时袖手旁观,等到真正孤立无援,就太迟了。

    雕像不是鬼,是人。

    一想到这个,他们胆气足了点。

    叶晚亭三人搞定了大半,所有雕像都被捆得严严实实。

    他们正要松口气,一直缩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岳平,突然冲了上去,踩上了葛园园的头。

    他狞笑着,正想说什么,忽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

    ……

    与此同时。

    某办公室内。

    男人死死盯着树枝,上面的黑气微不可见地淡了一些。

    “为什么杂质那么多?”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男人发泄般踢了一脚桌子,桌子瞬间倒塌,散了一堆木料。

    “笃笃笃——”

    老旧的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倒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

    男人猛地转过头。

    一张俊秀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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