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郁接过手细细端详。
草人没有五官面貌,它的后颈,四肢和腰腹用红线缝了几针。
咋一看就像小孩儿的玩具,但出现在王俊手里实在匪夷所思。
“你从哪里弄来的?”
王俊害怕地摇头。
罗二威胁道:“小子不说是吧,不说老子抽你丫的!”
李崇安:“他已经疯了,能活下来不容易,还是不要逼他了。”
王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旬郁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半夜下楼,他说要尿尿。
旬郁沉声道:“我不信。”又指着裴宴清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王俊语无伦次,“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许:“我先把六哥背上楼。”
李崇安:“我来帮忙。”
两人把裴晏清弄到楼上,旬郁追问王俊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找来的?”
王俊蜷缩成一团不说话。
罗二不耐烦道:“跟他瞎逼逼什么,不老实打一顿就好了。”
余景用老流氓的语气说:“你们要是觉得打傻子不好意思,那就让我来吧。”
王俊似乎对她心有余悸,知道她凶残又暴力,脾气还不好,哭丧着脸胡言乱语,“地上地上。”
余景:“什么地上?”
王俊指着刚才裴晏清躺过的地方。
旬郁皱眉问:“你是说在裴晏清身上发现的?”
王俊点头,拍手道:“好玩,可爱!”
三人面面相觑,他疯疯癫癫的表情令人瘆得慌。
旬郁满脑子里装了问号,草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裴晏清为何会躺在院坝里?还有王俊半夜出现在楼下,真的是出来尿尿吗?
目前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王俊反反复复都是那两句话,三人只得把他放走。
余景盯着他跑掉的背影,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人挺邪门?”
罗二问:“旬哥,你是一下楼就发现六哥躺在这里吗?”
旬郁点头。
罗二:“那就奇怪了,六哥不是在神龛里吗,怎么会躺在外头?”
旬郁冲他使眼色道:“明天再说吧。”
两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上楼。
裴晏清仍旧昏迷不醒,老许见旬郁上楼来了,说道:“刚才我仔细检查过了,除了后脑勺一个包,其他地方没发现受伤。”
旬郁点头,“你去睡吧,我来守着。”
床上的裴晏清像死狗似的一动不动,旬郁在他身边躺下,若有所思地拿出草人细细观摩。
如果它真的如王俊所说是在裴晏清身上发现的,是不是意味着裴晏清会出事?
旬郁偏过头看身边人,怕他睡死了,偷偷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有气儿!
现在脑中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头绪来,索性睡觉好了。
他当即把草人扔到一旁,不再理会。
那时他并不知道,草人隔了几分钟后忽然扭动了一下身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翻了个身!
第二天早上裴晏清还未清醒,昨晚王俊是和周胜住在一起的,老许特地去询问周胜,问他王俊是不是出去过。
周胜想了想道:“他半夜是出去过,说要尿尿,但具体时间我没留意。”又道,“你是知道的,那家伙神志不清,我并没兴趣过多关注他。”
老许:“他回来后有说过什么吗?”
周胜:“没有。”顿了顿,“不过他一直躺在被窝里抖,像被什么吓住了。当时我很生气,说你再抖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后来他才消停了些。”
这时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叫大家下楼吃早饭。
周胜道:“我还有些饿了,一起下去?”
老许:“你先去吧,我等会儿下来。”
人们陆续下楼,老许进屋看裴晏清的情况,旬郁问:“周胜怎么说?”
老许摇头。
旬郁:“你们先下去吃早饭,等会儿来换班。”
老许点头。
按照以往的习惯,管家都是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上楼清理客房的,今天也不例外。
接连两天打扫血污,今天的活儿相对轻松,管家的心情很是愉快。
提着拖把拖到旬郁那间客房走廊上时,他诧异道:“咦?旬先生怎么不去吃早饭?”
旬郁淡淡道:“朋友还没醒,等会儿再下去。”
管家在门口好奇张望,“裴先生怎么了?”
“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头。”
管家急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紧?”
“不要紧。”
“那就好,那就好。”
旬郁心思一动,故意把草人拿出来给他看,试探问:“这是东葛先生的吗?”
管家接过手,皱着眉头道:“不是呀。”又问,“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像小孩儿的玩具。”
旬郁细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尽管他很克制,但眼里难掩兴奋,那种奇怪的,压抑的奋亢。
他的表情实在耐人寻味,旬郁的心沉了几分,看来裴晏清凶多吉少。
收起草人,裴晏清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管家眼尖道:“裴先生好像醒了。”
旬郁转移视线到裴晏清身上,他的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管家探头喊道:“裴先生?”
裴晏清“唔”了一声,眼皮裂开了一道缝隙,强光刺入眼睛,他颇不适应地用手遮挡。
管家高兴道:“醒了!”
裴晏清隔了好半晌才彻底清醒,后脑勺隐隐作痛,全身都睡僵了。
他吃力地动了动身体,旬郁扶他坐起身,问道:“要紧吗?”
裴晏清困惑问:“我怎么了?”
旬郁:“你昨晚上不小心把头磕着了,躺到现在才醒。”
裴晏清疑惑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我躺了这么久吗?”
旬郁:“是的,管家很关心你。”
管家:“裴先生没事吧?”
裴晏清意味深长道:“没事,还好我的头硬,命也大。”
管家:“……”
旬郁:“那下去吃早饭吧,我饿了。”
裴晏清下床,旬郁搀扶他下楼,管家好心提醒他们,“当心脚下,刚拖过地,有些滑。”
两人没有吭声,裴宴清冷不丁扭头瞥了他一眼。
管家满脸笑容,像戴了面具似的,说不出的古怪。
走到楼梯口,旬郁小声问:“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晏清三言两语把昨晚遇到的情况简述一番,旬郁颇觉诧异,“你是说当时神龛里除了女人外还有其他人?”
裴晏清点头,并揣测道:“那间暗室应该还有其他通道。”又解释说,“我在里头等了很久,如果有人藏着,是能发现的。”
“那你有看到是谁袭击了你吗?”
“没有。”顿了顿,“那个女人应该知道是谁敲晕了我。”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清楚,她没有面目,或许说她的脸上戴有面具,不过我个人倾向于她是人。”
旬郁低头沉思,刚从饭厅走出来的罗二见到他们来了,连忙跑上前,高兴道:“六哥,你可算醒了!”
裴晏清居高临下地摸摸他的头,“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罗二脱口道:“嗐,昨晚没死人,今天大家的胃口出奇的好!”
裴宴清:“那得搞快点,别被他们吃完了。”
这是人们来到这个副本里吃得最高兴的一顿早饭。
王俊一看到他们,便像见鬼似的跑掉了。
旬郁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裴晏清问:“昨晚是他发现我的?”
“嗯。”
人们知道他们昨晚追鬼,明明已经吃饱了,全都坐在餐桌前竖起耳朵探听。
周胜问:“六哥,你们昨晚有没有把那个追到?”
裴晏清摊手,故意说:“你都不出来帮忙,黑灯瞎火的,搞得我摔了一跤,把头给磕破了。”
周胜连连摆手,“嗐,六哥你饶了我吧,我胆子小,见不得脏东西,能苟到现在特不容易。”
小蓉好奇问:“那个……是鬼欸,你们真的能追到它吗?”
“是啊,黄阳和赵云雷说不定就是它杀的,你们居然把主意打到它身上,胆子也太大了吧。”
老许插话问:“今天是第几天了?”
有人回答:“第四天。”
老许严肃道:“这个副本的最长时间是七天,如果七天内我们不能走完全部剧情找到守关人,那最后全部人都会死在副本里。”
此话一出,众人惊诧不已。
“不会吧,有些副本只要活到最后没死,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是啊,就是积分很少而已,但不至于丧命。”
“这个副本不会这么坑爹吧?!”
老许:“你们可以看自己的app,我刚刚看到提示信息,它就是这么流氓,就是这么坑爹。”
经他一提醒,众人连忙翻自己的手机查看。
果不其然,一条血红的提示信息赫然在目:
尊敬的玩家你好,目前灯影楼副本的进度已经过半,但系统检测到的剧情进展远未达标,还请玩家继续努力!
温馨提示:灯影楼副本七日时限,若到期玩家未能走完剧情解开谜底,将回收账户,望知悉!
看到回收账户,罗二的脸都绿了,骂道:“这也太操蛋了吧!”
余景不解问:“回收账户是什么意思?”
罗二:“看到你头像上的编号了吧,那个就是你的账户,一旦系统把你的账户回收,你在app里的号没了,命也就没了。”
众人又气又急,余景呆了呆,不禁有些恍惚。
这一切仿佛是场梦。
她掐了掐自己,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裴晏清耐心安抚,“还有几天,不急。”又道,“你是新人,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离开副本后最好回去看看,心里头有了谱儿才能从容应对。”
旬郁忍不住说:“你什么时候学的人文关怀?”
裴晏清:“刚刚学的。”
旬郁翻了个小白眼儿,裴宴清勾了勾嘴角,“你能不能再翻个,挺可爱。”
旬郁露出你有病的表情。
有人被app上的提示信息吓坏了,像无头苍蝇似的跑了出去。
刚刚还满满一桌,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饭后几人聚在一起讨论昨晚遇到的情况,李崇安把希望寄托到旬郁他们身上,忐忑不安道:“旬哥,六哥,你们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脑子不好使,但四肢发达,应该能帮上忙的。”
老许调侃道:“这不还有几天时间吗,你慌什么?”
李崇安摇头,两条眉毛拧成了油炸鬼儿,“这个副本不一样,剧情隐藏得太深了,而且不容易挖。”又吐槽道,“NPC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老许闭嘴不语。
裴晏清好奇地研究草人,“这个是王俊从我身上发现的?”
旬郁点头,“你被敲晕扔到院坝,我下来找你时看到他在你边上转,然后从他手里发现了这个。”
余景插话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王俊很邪门!当时他在第一现场,六哥会不会是被他敲晕的?”
李崇安不可思议道:“他不是疯了吗?”
裴晏清摸下巴若有所思,“不会是王俊,如果是他对我下的手,应该会立即躲藏起来才是,没有理由让你们抓个正着。”
旬郁:“不过有一点可以证实,敲晕你的人并没有害人之心,或许说你没有触发死亡条件,他不能杀你。”
余景发表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既然六哥没事了,那咱就先不要纠结是谁藏在神龛里敲晕了六哥。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这个草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究竟有什么作用,为什么会出现在六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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