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下雨收衣服?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喊什么收衣服啊,莫不是脑子有病吗?
而且这声音,也未免太耳熟了一点儿。
不过,说起来能够在这种时候,喊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的人,她恰巧认识那么一个。
独一无二,气死人不偿命,让人庆幸这世间幸好只有这么一个的绝世尤物……
听到了他的声音,就算是之前有点儿没有弄清楚状况,现在越裳也弄清楚了——她刚刚那个瞬间居然是中了人家的招了。
虽然有点儿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短暂地失去了神智那么一小会儿——就是说怎么原本已经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了的这么一伙儿人怎么就能好好地一起去亭子里坐着听琴喝茶……果然都是假的啊。
不愧是妙僧无花,这以琴音引人入魔障的功夫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即便是她,也一不小心就差点儿着了道儿了。
越裳叹息着屏气凝神,气走丹田,循环了一个小周天,果然感觉四肢百骸渐渐恢复了轻松,自己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虽然感觉过了很久,但是其实这一切也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事儿。等到越裳自觉完全恢复,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青年站在她的面前。
这青年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一双眼睛仍然神采奕奕,特别是嘴上那两撮小胡子,依然又黑又亮,非常精神,看上去就跟两条眉毛一个样……
不错,见到这个“四条眉毛”的显著特征,想必所有人都能够认得出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小凤了。
而这位陆小凤,正是她的那位“挂名儿”的同门师兄,也是她被寄养在江南的时候最常一起瞎玩儿瞎闹的最佳损友之一。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跟她家七哥花满楼一起呆在江南吗?
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心中十分疑惑,抬眼看去又没见到其他人,便立刻紧张了起来,警惕地问道:
“陆小鸡,你怎么会来这里?”
见到她的神智恢复了清明,陆小凤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叹息道:
“什么小鸡!要叫师兄啊臭丫头!啊呀,看这个样子你是终于醒了吗?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是第一回看到你中了别人的招呢?你的“迷音术”呢?“破障曲”呢?怎么不用了?”
越裳非常无语地挥袖拂开他试图过来摸她额头的爪子,下意识地就想要跟以前那样跟他斗几句嘴,可是话到嘴边儿却还是咽下去了。
现在这时候,斗嘴什么的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是也没有啥心情……不过这个账她是记下来了,以后再慢慢算好了。
想必是很少见到她这副神情,就连陆小凤也少不得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正色道:
“宫里头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我跟七童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小鸽子,你没事儿吧?”
咦?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说这样的话啊?
这是在安慰她吗?
看起来,宫里头这个事情的确是够棘手,连这位向来标榜自己“玩世不恭”陆小鸡陆大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了。
居然还有点儿小感动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多谢了。”
她于是也就正儿八经跟他道了个谢,然而心里头刚刚浮上来的那点儿感伤和感动下一刻果然就立刻被他的忽然大笑给冲散了。
“哈哈哈哈,你认真了……看起来这事儿你是真的搞不定了啊……”
就知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就算是遇到再棘手的事儿,她这位陆三蛋陆师兄也不可能会摇身一变,变成那种善解人意的类型的。
又不是她花家七哥。
说起来刚刚好似听到了她花家七哥的名字……
“你可闭嘴吧,我七哥呢,他是不是也来了?”
越裳决定在被陆小凤给气死前,赶紧将话题引回正常的方向。
“真是冷淡啊……”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还没等接着说什么,旁边儿已经传来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声音:
“阿裳,我也来了的。陆小凤,你就别逗阿裳了,咱们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这声音温和清朗,果然是花满楼的声音。
越裳立刻循声往旁边一看,果然见到花满楼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虽然有点儿奇怪他们是怎么进到宫中的,她却还是当即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道:“七哥,你可来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这话倒不是恭维,毕竟这位花七哥,可是她从小儿就崇拜的偶像。
那个时候她刚刚被送到花家“寄养”,虽然说这花家是母后的远方亲戚,但是对于那个时候尚且还年幼的她来说,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加上一直练武不顺,让她感觉无比挫败和沮丧,进而脾气难免就急躁了些……总之,她那个时候可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可爱的小孩儿。
虽然花家姨母也并没有多说过她什么,但是没过多久,这位姨母最小的儿子花满楼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儿。
说是伴读也行,说是陪练也罢,反正,这个听说四五岁上因为生病一下子就失明了的小哥哥,立刻就用自己的励志经历深深鼓舞了她,也从此就成为了比她的家人们更加亲密的人。
从她三岁那年初见一直到十三岁离开江南回宫,他们一直都在一起,说是亲兄妹也不为过。
故此,即便是现在,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七哥是如何来的?”
越裳十分亲昵地拉着花满楼说话,竟似完全没有见到陆小凤在旁边儿试图接着刚才的话茬儿跟她说话一样。
花满楼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如实答道:“你那次从江南离开没多久,我们就听闻冀北大乱,跟着我娘便收到了皇……太后娘娘一封密函,要陆小凤和我即刻出发入宫襄助……密函中还有这个令牌……阿裳你看看,可是太后娘娘的东西?”、
他一边儿说一边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正是她母后惯用的那种特制的“通行御令”。
越裳摸着那玉牌冰冷光滑的表面,心渐渐变得跟那玉牌一样冰冷——既然花家七哥和陆小凤只比她晚一天赶到,这样算来那岂不是比起先通知她来,母后居然更早通知了花家。
还指明了七哥带着陆小凤做帮手过来,这简直是好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所以才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一样。
这个瞬间她心中颇有些五味陈杂,连陆小凤在一旁叫她她都好似没有听见。
陆小凤叫她倒也不是想要继续插科打诨……他是喜欢开玩笑,但又不是那种不分场合乱说话的傻子。
经过方才那一番玩笑,他早就看出来越裳此时心事重重,根本不适合在瞎闹。
故此他也就彻底歇了瞎闹的心思,原本想跟她再说一下这中间的经过——虽然说知道皇家一向亲情淡薄,但是很明显越裳刚刚这个表情是有被伤害到的样子。
对此陆小凤只有苦笑,说起来他也算是看着越裳长大的。
他素来跟花满楼交好,对这个从小就养在花家的小丫头也十分喜欢,几乎也跟花满楼一样,把她当成亲生妹子在疼爱。
毕竟她的性格一贯跳脱,武功虽然学的乱七八糟,但实战起来却也很少真的吃亏……这也不能说不是一种本领,特别是,她自从六岁开蒙,得了一把绝世好琴并琴中宝剑之后,更是跟开了挂似得,不管对手是谁,也不管战斗多困难,最后赢得永远都是她。
就连他跟花满楼,都摸不透她武功的真实底细。甚至连师父都……
总之,这丫头的脾气虽然看着这样,但是其实颇有些看不透的神秘气质。
他方才不惜冒着被她痛骂一顿的风险专门捡着不好听的话往她心上扎,但是她居然都不接招,那就很有可能是在心里给他记账了。
这可就难办了。
算了,也可能过一会儿就好了。
现在宫中的局势还是很严峻。
虽然说,无花暂时用琴音控制住了南王、叶孤城等人,但是没想到,越裳居然也中了招——以她的武功,原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中招的。
更何况,她修习的武功本来也就是琴中剑——身为她的挂名儿师兄,陆小凤自然清楚她的有些招式本就也是用琴声制敌,跟无花那梵音术本就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她却依然还是被那梵音所迷,陷入到了短暂的幻境之中,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这真的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
可见,虽然表面上再表现得对宫中的人和事儿毫不在意,却又哪里能够做到太上忘情?
说到底,她再厉害也不过才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他跟她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瞎混,而这个小姑娘现在,却已经是一国之君了。
陆小凤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便也不再多想,也顾不得再打趣她,很快就加入了讨论之中。
心念转动间,忽然听得越裳问道:“说起来,那位无花大师呢?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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