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在何处?
这绝对是一个没法儿不问的问题。
毕竟,现在这里的这一场事儿,基本上都是这位无花大师给搞出来的。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用不着花满楼和陆小凤他们俩来回答了。
因为,几乎是在越裳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无花就已经翩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这次现身的时候,看上去跟他之前在大殿里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身月白的僧袍,还是背着一张古琴,飘飘欲仙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此前那种闲适的笑容,而是一脸正色地对越裳倒身便拜。
他这过于庄重的架势让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惊了,不过越裳对此却不以为意。
因为这果然是那位传说中的无花大师能够做出来的事儿——这也是他的厉害之处。
刚刚发生了什么,其实她心中本来已经有数,刚刚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跟她大概说了几句——虽然还没来得及多说,但是都已经说到无花,还有他那所谓的“梵音术”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次,能够一举成功抓住南王和叶孤城,毫无疑问全都靠这位无花国师的这个厉害法门……毕竟,连越裳都因为一时不察中了招,那两位就算也是当世高手,
据闻这位无花大师有东瀛血统,乃是莆田南少林寺方丈天湖大师自小收养的弟子。虽然说这位无花大师成年之后可谓是极为出色,号为“七绝妙僧”,天下闻名,但是最终却也无缘继承莆田南少林的衣钵——这倒也不是这位无花大师没有资格。
听闻天湖大师秉承着“有教无类”的理念,对这位自己亲自捡来的友人遗孤十分看重,也并不觉得这位弟子身上有一半儿的东瀛血统就有什么问题……
对此,越裳倒是也能够理解。
她上辈子呆了十来年的修真大陆自然不必说,乃是举世闻名的盛世,万朝来贺的盛况,不拘什么民族血统,都是一样的兄弟姐妹。
就算她们现在这个大樾皇族也本就是北荻草原一族的近亲,也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士,故此,对于一个人到底是哪里的血统的问题倒也没有那么在意。
她的经历让她对这种事情视为平常,但其实对于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士来说,能够做到毫不介意,其实是很难的。
许多自诩名门正派之人,都看不起外族人,认为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故此,就算天湖大师表现得一视同仁,甚至还因为额外高看着无花这个大弟子,想要把方丈之位传给他——毕竟这位无花大师本人也的确优秀,可惜的是,南少林寺内的好几个长老和首座们都不同意,用的也正是这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由。
天湖大师是个耿直的老和尚,甚至为了无花的继承权跟寺内的那几位同样非常固执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们争执了一番,只是无花似乎对此非常介意,再三拜谢了天湖大师之后,还是执意推辞了这莆田南少林的方丈之位。
他用的理由听说也是十分冠冕堂皇——因为觉得他自己以后做一个云游长老便就很好,还可以四处游历山水,无论怎么看,都是老成持重的无相师弟更适合。
他说的坚决,他师父天湖大师也就只好作罢。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他师弟无相被正式确立为了莆田南少林的下一任方丈人选。这位无花大师还真的就成了闲云野鹤一般的存在。
当然,这还因为,他身上早就有了一个“国师”的职位,自然也就不好在掌管寺庙事务了。
总之,这个本来可能会造成“同门阋墙”、酿成争夺方丈之位血案的事儿居然就这么皆大欢喜地解决了。
当然,所谓“舍得”、“舍得”有“舍”自然就有“得”,既然无花让出了方丈之位,那天湖大师肯定也会给他其他的补偿了。
听说天湖大师当天就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藏书阁的最高权限,还顺手把压箱底儿的古琴都送给了他,这个梵音术,便就是他从那藏书阁的极密武功中参悟出来,用着天湖大师的珍藏版稀世古琴弹奏的了。
以琴音控制人心神,一举拿下乱党,这本来也是件极好的事儿,也的确帮了越裳很大的忙,但是吧,正所谓“君子无罪,罪怀其壁”——若是一个人的招式太厉害了,那大家肯定就不由自主地会开始防范他了。
虽然说越裳并不是那种狭隘的人,但经过这次宫乱一事,她还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这也只是刹那间掠过脑海的想法,她很快就已经隐藏好,装作无事发生了。
然则这无花又是何许人也?
能够把那么多项技艺做到极致的人,说他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那也不为过。
哪怕越裳隐藏的再好,也搁不住这位心思通透——帝王心思,总是难测,哪怕只是位年轻的帝王,那也是帝王。
总之,先认个错总是不会出错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故此,基本上是无花这么一拜,越裳立刻就猜到了他是怎么想的。
所以说,这算是“先发制人”吗?
好吧大师,算你狠。
越裳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花满楼担忧的“目光”中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的七哥,我不会乱来啦……放心。”
的确,按照她之前的性子,的确可能一言不合就又要发飙了。
但是从这次进宫以来,她却表现得愈发“沉稳”了——若是以前这两个字儿,原本是跟她完全沾不上边儿的。
可以说,她要是放开胸怀由着性子来的时候,就连陆小凤都得自认不如——论聪明机智,插科打诨,沾花惹草……咳咳,总之,连一贯温柔高雅的花家姨母都曾经非常宠溺又无奈地给出过评语:
“我们阿裳啊,简直是个女儿家里头的陆小凤。”
这真是一句绝妙的评价。
不过那都是进宫以前的事儿了。
虽然说她现在依然是豆蔻之年的小姑娘,本来也可以在江湖之中恣意玩笑,但是现在不行了——那些东西至少暂时是只有先放一放了。
等她先把这乱成一锅粥的江山整理顺当了再说。
虽然开始有点儿不太习惯,但是冷静下来了之后,发现做皇帝这事儿也挺有意思的的。
困难当然有,但是便利也有不少。
比如,就算是这位无花国师这样的聪明人,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
至于是真的“低头”,还是只是权宜之计,这个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咱们走着瞧罢,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到了朕这里,就都得给朕好好干活儿了。
越裳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无花看着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继而便也就跟着她微笑了起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当然也都不是傻子,这中间的风起云涌,两个人在旁边儿也是“看”的一清二楚——陆小凤自然不必说,大部分时候,他都聪明的很,这世界上基本上很少有他看不透的事儿。
当然,他要是犯起傻来的时候,也是傻的厉害——用他的师父也就是越裳的先生的话来说,那就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算是陆小凤也有想不到的时候,这才是自然之道。
越裳和陆小凤都表示,先生\师父说的对。
反正一点儿小事,先生他老人家都能说出一堆大道理来。
但是吧,你听着还不觉得不舒服——这就是他老人家的高明之处了。
至于花满楼——她这位七哥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心中想些什么,他真的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
于是,整个大殿之中一片和谐,四个人相视而笑,虽然说他们的年纪都不算太大,但是每个人都算的上是姿容出色、各有千秋,一时间倒是颇有些一室生辉的意思。
他们笑了一阵,这件事就也算是暂且揭过去了,大家当然就还是回到了正事儿的讨论上。
越裳虽然暂时没有追究无花的“大不敬“之罪,但是这一笔总是还记在那里的。
这事儿,在场其他三位特别是无花本人当然也知道,于是这一场讨论他们就表现得十分积极。
当然,除了这几位或是“奉旨”来帮忙,或是不请自来“帮忙”的人之外,朝廷命官们的意见也需要参考。
越裳把文崝叫进来一问,才知道因为南王倒台了,那些原本被他困住的文武百官已经由冷血和无情带着人去救了,他们俩办事儿一贯妥当,想必后半日就能解决好。
丞相傅宗书之前受了伤,原本还想着来觐见越裳,但是无奈因为伤势严重又精神紧张,居然就在无花国师的梵音术下昏迷了过去,好在太医看过没有什么大事儿,已经被送回相府休养了。
越裳在那里问一句,文崝就回一句。她问的事儿,他自然说的清楚明白,没有问的事儿,也斟酌了捡着她想要知道的说了几句。无一不妥帖,无一不是她现在想要知道的情况,果然不愧是父皇和母后心尖子上的青年才俊之臣。
到了后来,越裳索性也不再多问,只要他“捡要紧的都说一遍”,于是这位文少傅当真三言两语地就把事儿都说清楚了。
既然都已经清楚了,那么这个讨论会他也就顺理成章地作为朝廷官员的代表参加了——不论是官职、资历还是能力甚至立场,都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于是这场讨论正式开始。
首先,当然就是讨论叛党之首南王和叶孤城要如何处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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