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横滨,无人问津的树丛深处,一栋外形破旧的铁皮仓库,内里是老鼠的巢穴。
顺着夜空对照着地址准确找到这里,伊万停止了控制气流的能力降落而下,敲响大门。
开门的是个留着银色顺直长发的青年,头上缠着绷带表情颇为恭敬。
看到一圈圈缠绕的绷带,伊万心口又是突地一下急跳。连忙别过眼,视线环视向四周。
仓库里的灯光像是年久失修生了锈,比平常的光芒暗淡许多。尽管如此,昏暗的光束依旧可以笼罩不大的空间。
总的来说,仓库内可以分成三份来看,一份贡献给了几面巨大的电子屏幕,一份零散放置了窄床板和各种医疗器械,剩下的一份才是人能够行走的路径。
锁定了目标,伊万踉跄着迈开步子绕过各种零碎的障碍物绕到房间内唯一的床板处,然后自觉爬上床仰躺下来。
身上穿着换过的排扣式白睡衣,从窗户中跳出时没有穿鞋,这倒是给接下来的手术提供了不少方便。
“可以开始了。”将手机递出去,伊万望着早就等在床边的费奥多尔说道。
费奥多尔接过手机放到几步外的桌子上,随后折回带上紧贴皮肤的手术手套,平静地确认着手术事项,“只要取出心脏后可以存活就可以吧。”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伊万撇撇嘴看着云淡风轻挑选着刀具的青年,提醒道,“如果失败的话记得将心脏破坏掉,然后一定一定要把我叫醒啊。”
不知怎地,即使在巨大的痛苦折磨下,伊万也没想过就此沉睡。这或许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真的对这般不公的世间产生了某种眷恋……
“已经第三遍了哦。”费奥多尔将挑选好的用具呈在铺了棉网的铁质托盘上,然后将托盘递给一旁充当助手的长发青年。
“因为很重要嘛。”伊万嘟囔着抚摸上心脏的位置。
打开近距离的大灯拉好距离,费奥多尔指尖灵活地解开伊万睡衣的纽扣开至腹部。下一秒,冰冷的刀面挨到胸口的皮肤。
已经能够感到刀锋锐利的弧度,但就在这时,费奥多尔忽然顿住了。
“需要麻醉吗?”扮演医生的青年柔声问着刀尖下的羔羊。
“不……”伊万愣了下,随即果断回复道。
他要清醒着感受折磨他的痛苦被剥离,然后牢牢地记住此刻的疼痛,警醒着自己再也不要接近这样的恐惧。
得到了答案,没有再进行其他不必要的交流,费奥多尔压下刀背,尖端破开皮肤。刹那间,如同漏了馅的草莓蛋糕,红色争先恐后地顺着开口流淌而出,很快透过白色的布料染湿了身下的床板。
床板很硬,像是冻久了的豆腐块,没有角度可以将其突破。伊万卷缩着手指,疼痛让他想抓着点什么,但床板不近人情的冷硬,他只能扣紧床沿,竭力禁锢着随时都想逃离的身体。
原来取出心脏的过程也比不过心脏本身散发的痛楚……伊万垂着眼专心凝视着那颗坏掉的肉块一点点被剥离的模样。
这样就好,取出来就不用痛了。
也许是因为再也不用面对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伊万开心地想笑,他也确实弯起了嘴角,不过混着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这笑容着实显得怪异。
金属器械灵活地飞舞,不久,连着心脏处的最后一丝血管被剪断,伊万再也感觉不到胸口的跳动了。也在此时,他终于远离了痛苦轻松地合上眼任由意识凭空飘散,在无边的黑暗中稍作休息等待再次被唤醒的时刻。
XXX
伊万陷入昏迷,费奥多尔继续着手边的动作,他先是将脱离身体的心脏放入托盘,然后在托盘另一边挑拣出一颗不知道是什么花朵结出的褐色种子,抬到眼前在灯光下照了照。
似乎这颗种子就很符合费奥多尔心中所想,他没有多做比较,直接将指间的这颗轻轻放到伊万破开的胸腔。
嘀嗒、
小刀划破费奥多尔食指的指腹,血滴作为营养荡在被血肉支撑的种子上。
刹那间,从外界可以窥探的空间内,仿佛产生了某种剧烈的化学反应,两侧刚刚被剪断的血管肉块如同有了生命般蠕动起来。犹如细丝的毛细管试探上前触碰到坚硬的种皮,随后,无数血丝紧随而上蜂蛹着将种子团团包裹。不过片刻,一个软乎乎的瘦弱球状体顶替了原来心脏的位置。
球体成型,像是彻底认同了这颗冒牌的心脏,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重启,血液开始流动,皮肤开始闭合,以这个速度来看,很快就连开口的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痴迷地注视着眼下如同奇迹般的景象,费奥多尔牵起嘴角,眼神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疯狂。
“请耐心等待……”祷告般地,费奥多尔轻声呢喃道,“再等一下……很快,不会再有痛苦了……”
嗡——嗡嗡——
手机紧促的振动声响在身后,费奥多尔不悦地皱皱眉。
“要我去挂断吗?”看到费奥多尔皱眉,一旁端着托盘的长发男子立即问道。
“不用。”
似乎是猜到了这时候是谁打给伊万的电话,费奥多尔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丢到一旁,慢步走向放置手机的电脑主控平台处。
翻开盖,屏幕上方备注为【BossX^X】的来点人显示也证实了费奥多尔的猜测。
按了接听按钮,那边立刻传来了一道带着哭腔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伊酱——你去哪里了,这么晚出去很不安全,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虽然知道隔着手机对方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但费奥多尔还是微笑着回应道,“小伊还在休息,暂时接不了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声音一转,带着上位者气息的压迫感隔着虚拟的线路都清晰可见,“你是?”
没有受到压迫的影响,费奥多尔缓缓说道,“抱歉,姓名方面暂时不方便吐露。不过作为小伊的朋友,我是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这点森先生可以放心。”
“让伊万接电话。”电话那边的人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森鸥外干脆沉下声用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等他醒来,我会替你传达的。”费奥多尔无视了森鸥外的要求,说完话,他啪地合上机盖,两人的通讯就此中断。
但是,这场对话并没有结束。费奥多尔放下手机,安静地坐在控制台前的转椅上,仿佛等待着什么似的交叉起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前方。
半分钟后。
忽然,沙沙的响动自墙壁上三块超大的电子显示屏传来,雪花波纹不稳定地抖动几下,随后画面渐渐清晰,一位穿着黑色高领外套的成年男子的半身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刹那间,发色和瞳色相差无几的两人视线毫无阻碍地碰撞在一起。
费奥多尔礼节性地对着森鸥外笑了笑。
但此时森鸥外却连场面上的笑脸也无法保持。因为就在视线扫视对面的瞬间,他一眼看到了在不远处床板上没有动静的伊万,以即长发男子手中托盘上盛放的一颗仍在鼓动的心脏……
脸色变得难看,森鸥外目光危险地看向自始至终都在微笑着的青年,仿佛审讯般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帮助小伊实现心愿啊。”费奥多尔歪歪头,理所当然道。
看到男人没有丝毫缓和的表情,费奥多尔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地回视过去随口问道,“我也很好奇呢,你们做了什么,让小伊痛苦到连重要的心脏都要舍弃掉。”
“……”瞳孔不可察觉地收缩一下,森鸥外的手指颤了颤,指尖嵌进捧着的书页中,形成弧度明显的凹陷。
屏幕两边,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看到对面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似的半晌说不出话,费奥多尔的眼神逐渐失了温度,手指遮住唇部,仿佛地狱的使者聆听亡魂声音那般冷漠无情。
“主人……”
身后忽然传来声响,费奥多尔闭了闭眼,嘴角勾起,重新扬起笑脸。
“森先生既然已经知晓了这里的位置,不若过来看看,小伊应该也会很乐意见到亲近的人。”费奥多尔说道,“那么,期待您的光临。”
咔——
三块屏幕整齐地陷入漆黑,费奥多尔扔下手中的电源插销,反身踱步走回手术床边。
仿佛有感应般,床上人胸口上最后一丝肉色的疤痕随着费奥多尔的到来彻底消失不见,新的生命即将苏醒……
XXX
睫毛颤了颤。伊万最先感到的是一片安静,从内到外,安静到了空虚的地步。
认真察觉一番仍然没有感到胸腔中的动静,伊万不禁疑惑,陀思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在没有心脏的情况下恢复意识。
由疑问带来的短暂思索让头脑更加清晰,伊万着力准确地挣了挣沉重眼皮带来的束缚,随后一点点地睁开了眼。
“感觉如何……”
模糊一片的灰白光芒中,有人这么问道。
伊万眨眨眼,逐渐清晰的视线中,青年深色的发丝分明地浮动在眼前。
“还不错。”弯起嘴角,伊万心情很好地拨弄了下半空中微微晃动的发梢。
“是吗。”费奥多尔微笑着直起身,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脱离了指尖。
不甚在意地吹了吹刚刚纠缠发丝的手指,伊万撑着床板,一个用力坐了起来。
上身半转挨到床沿,伊万晃荡着悬在半空的小腿,好奇地伸手抚上心口的皮肤问道,“陀思,你用了什么来代替心脏,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费奥多尔接过长发男子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随后从中拾起一颗黄豆大小的绿皮种子递到伊万手中说道,“是种子。”
种子?!摆弄着手中坚硬的小颗粒,伊万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什么带刺的植物吧……”
“大概……是的。”费奥多尔不确定地点了点下巴。
摸摸心脏的位置,伊万有些害怕,“……那它不会在这里长到开花结果吧。”
“按理说没有适宜的环境种子是不会继续生长的……”费奥多尔微微笑着。话音一转,他继续说道,“不过是小伊的话,可以稍微期待一下,说不定会孕育出美丽的花朵呢。”
这并不值得期待……
“嘛,开个玩笑。”费奥多尔恶劣地说道。随后在伊万即将咬人的目光中他才耸耸肩给出了正式的回复,“不过如果真的到了会开出花朵的地步,也就不能作为心脏继续保持了。到时候小伊再来找我换一颗新的就好了。”
这还差不多。伊万点点头,将手中把玩的种子弹了出去。
“来杯茶吗?”像是担当侍从角色的长发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沏好了茶水,端着摆放上与破旧房间不相符的华丽茶具的碟子弯身询问着伊万。
“啊,谢谢。”伊万取过一只茶杯,杯中液体色泽淡红,还冒着热气,闻起来也有股恰到好处的香味。
轻抿一口,伊万立刻被烫得吐了吐舌头,连忙将茶杯放了回去。
“不合您口味吗?”
“不,味道很好。就是太烫了。”舌头伸出触碰冰凉的空气,舌尖处被热水烧灼的疼痛才得以缓解。
“是吗,真是抱歉。”虽然这么说,但长发男子还是很疑惑,因为这壶茶水虽然还冒着热气,但绝对没有达到可以被烫到的程度。
抬了抬眼,伊万打量了下转身去给费奥多尔递茶的男人,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长发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费奥多尔,在对方点头后才转过身面向伊万自我介绍道,“鄙人伊万·冈察洛夫,是主上大人最忠诚的属下。”
“【伊万】?”歪了歪头,伊万没有在意‘主上大人’这种近乎狂热的称呼,他的关注点只集中在了对方有着熟悉音节的名字上。
血红的瞳孔盯住有着银色长发的‘伊万’良久,伊万才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开口道,“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个名字啊。”虽然用着商量的词语,但少年说得十分认真,像是在命令般。
“这……”冈察洛夫愣了一下,旋即为难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费奥多尔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傲慢的请求,不过他坐在转椅上不急不缓地吮了口茶水,张嘴呵了口白气才缓缓说道,“小伊……不要任性。”
撇了撇嘴,伊万不甘心地上下瞅着银发男人,将对方看得浑身僵硬,托着茶具定定地站在原地。
“算了……”叹了口气,伊万收回目光。
他不想和人共享一样的名字,更何况对方连头发的长度也与自己如此相似,这简直……无法忍受。
左右看了看,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伊万跳下床,赤着脚走到床尾半人高的柜子旁,无视了欢快地砰砰直跳的心脏,从托盘另一侧捻起了一把血液未干的银色刀具。
哧——
一刀下去,泛着微光的金色发丝如同割裂的薄锦飘飘然落到地面,成为了一团被丢弃的废品。
“这样就好了。”扔下刀子,伊万笑着转过头,只及肩膀的发丝在空中轻盈地滑出漂亮的半圆轨道。他对着费奥多尔眨眨眼,似乎想得到一句赞赏的话。
“很适合你。”费奥多尔也确实这么说了。
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到一边的控制台,费奥多尔起身走到伊万面前。
抬起两手撩起对方短了不少的金色发丝,指尖在伊万脑后摆弄两下。完成后,费奥多尔拿起一面小圆镜朝着伊万照了照,“怎么样,伊万王子。”
看着镜子中被绷带简单捆绑成的,真如童话里的王子般低矮的辫子,伊万满意地抬了抬下巴,笑容也真实了多。
“那么,王子换下的心脏要怎么处置。”费奥多尔继续着角色扮演随口问道。
不甚在意地想了想,伊万用着处置废弃物的口吻回答道,“沉到海里吧。”
毕竟,潮湿阴暗的地方最适合污秽的东西生长了……
XXX
深夜,港口黑手党也不缺乏可以出外勤的人力。
通话中断,森鸥外立刻招来了人手,驱车前往由黑客找寻到的定位地点——横滨租界一座停用许久的海产仓库。
嘭!
大门被暴力地破开,森鸥外率先踏进了里间。
灯光昏暗,各种器械拥挤地摆放着,只留下狭窄的可以走动的空间。该死的老鼠们已经一个不见,只余一人安静地坐在床板上,对着大门的方向低着头,面部被阴影覆盖看不到表情。
“伊酱……”察觉到有哪里不对,森鸥外停下脚步谨慎地叫道。
坐在床上的人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手臂也随着动作松了松。森鸥外这才注意到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外观精致的小盒子。
“啊……来接我了。”看到一队黑衣人的到来,伊万没有感到惊讶,他下了床缓步向着森鸥外的方向走去。
离得近了,森鸥外最先注意到少年的头发,原本受到主人极大热爱的金色长发已经回到了几年前的程度。而就伊万现在的表情而言,他并没有对失去的长发产生半点伤感,这不正常……
皱皱眉,森鸥外没有立刻询问原由。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伊万抱着的盒子,有一个荒唐的想法在看到方形小盒的瞬间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是……”森鸥外视线落到做工精美的盒子上,低声问道。
“是我的心脏啊。”伊万咧咧嘴,似乎看到对面不可置信的惊慌表情,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不可能。”嘴唇紧抿,森鸥外上前几步,伸手抚上了伊万的胸口。
一秒、两秒——
似乎有个看不到的指针在带动着时间咔咔作响,但手心接触的地方始终没有动静……
“看吧,我可没有骗你的哦~”
恍惚间,森鸥外听到那个可以轻易令自己动摇的声音这么说着。有些迫切地想要收回手臂,但下一瞬他的手腕被牢牢抓住重新贴合上冰凉的皮肤……
“所以说啊,就算林太郎抛弃我也可以哦,已经不存在可以击溃我的疼痛了呢……”
XXX
今晚的月亮隐隐含着血色,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作为临时居所的出租屋内,太宰靠在窗沿上,抬头望着这样的月色。
“很晚了,早点睡吧。”从梦中醒来,看到太宰仍然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织田作之助揉揉眼含糊劝道。
“嗯,很晚了……”还是没有半点睡意,太宰仰着头凝望着天空。半晌,他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问道,“织田作,你有没有感觉我有哪里不对?”
刚要再次睡过去,织田作被抛来的问题砸得瞬间清醒了几分,一下坐了起来。
“你指哪个方面?”
“唔……”太宰苦恼的皱着眉,显然也不是很能说得更加详细。放弃般地,太宰叹了口气望向织田作,“总之就是哪里不太对劲。”
“没有方向的话,就难办了。”织田作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劝说道,“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休息吧。毕竟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备足精力迎接所有可能的追杀。”
“你说的对。”太宰打了个哈欠,赞同道。
但是他本人还是没有想要从窗台上下来的意思,似乎被少见的奇特月光吸引,太宰重又抬起头看向了天边。
今晚的风很冰冷,吹过发丝,钻进衣襟,刺激得皮肤一阵战栗。
似乎以前也有一个这样夜晚,在两年前,一个虽然吹着相似的冷风,却带着温度的夜晚……
XXX
不同的时空,同样的夜晚,昏沉的办公室,华丽的雕花墙壁,厚重的地毯,以即一张木制的复古办公桌。
坐在书桌后的欧式座椅上,看着纸张上显现的文字,黑发青年不禁呵呵地笑出了声。
“嗯?怎么了吗,首领?”一旁站立的带着黑色小礼帽的青年在听到声音后不解地望过来。
“不,没什么。”被称呼为首领的黑发青年半张脸缠着足够份量的绷带,右眼呈现没有光泽的深褐色。嘴里说着没什么,但青年还是无法停止笑意。
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家伙不明所以地笑个不停,站着的青年忍不住烦躁揉了揉头发,“你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啊!”
好半天,黑发青年才能从不断溢出的笑声中抽空做出回答,“诶,中也怎么这么好奇。不过确实没什么啦,就是在欣赏一个同名同姓的家伙令人发笑的愚蠢样子罢了。”
“啊?”被唤作中也的人不可思议地歪歪头,不明白身边的人又是哪根筋不对,还是单纯地想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而已。
控制住随时可能施展的拳脚,中也踩了踩鞋底,按住帽子就想离开,“随你怎么笑吧,我先去将附近的杂碎处理一下,天天在眼前乱飞的虫子很让人心烦啊。”
黑发青年赞同地点下头默许了对方的离去。
但当中也走到门前,身后那人却突然出声将他叫住。
“有什么事吗?”转过身,中也语气不佳地问道。
黑发青年也没卖关子,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书页,状似随意地开口道,“中也听说过‘伊万’这个名字吗?”
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一道影子,但还没等中也捉住就消失得一点不见。
“……没听过,是我应该知道的人吗?”中也不确定地反问道。
“当然应该知道!”黑发青年夸张地睁大眼看着中也,惊讶得几乎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再三确认自己记忆里真的没有这个名字出现的痕迹后,中也刚想开口询问,但那边座椅上的人却先有了动作。
只见黑发青年一把举起手中的书,指着空白的纸页认真道,“那可是这本书里的人物,中也不会不知道吧。”
……
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啊!!
中也磨了磨牙,努力克制着想要把那个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混蛋撕碎的冲动。
“属下告退。”憋出这么一句话,中也甩开大衣推门而出。
室内只剩下黑发青年一人……一人吗?
重新将有名著厚度的书本捧在手心,黑发青年的表情再次变得漫不经心。
“真是愚蠢,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坦然面对。”忽然间,青年对着书页淡淡开口。
奇异的是,仿佛回应般地,洁白的书页抖动两下,一行黑色优雅的字体就这么浮现在纸页上,然后又在几秒钟后消失不见。
看到纸页上的内容,青年并没有感到奇怪,反而像是辩驳般说道,“啊,你说的对,我们是有干涉没错,但如果他没有这个的念头,再怎么说也不会受到影响……”
“是了是了”看到书页上再次浮现的字体,黑发青年无奈地叹道,“无论是你我还是他们都是一样,一样无法做到干脆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形成了这个由无数个错误拼凑起来的走向……
合上书本,黑皮金边的书籍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即使是书的力量也无法打开平行世界的通道……所以……他们只能等待。
已经许久没被称呼名字的,叫做太宰治的男子放松地向后靠去——就像这样,安静地、专注地,在黑夜中等待着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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