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磁场已经改变,楚恕之自然能听到郭长城的声音,其他人也可以。
“楚哥,你塞我嘴里的符没塞紧,掉了下来。我想捡起来,结果我发现,我身体可以拉得很长~”
郭长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心地在排水孔上上下下窜动。楚恕之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不上前一个大步将这只钻地鼠敲回他本体老家去。就在这一分神,婴灵身子一缩从楚恕之的手溜出,然后趁机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恕之和郭长城有一秒钟的沉默以对,郭长城首先眨巴眨巴眼睛。对了,他刚才想到什么来着“咻!”火速龟缩!
“郭!长!城!”
楚恕之冲出去找到那靠在墙上坐着的郭长城,刚想拳头打死这货。结果那呆子低着头静静立在自己‘尸首’旁边。察觉气氛一丝不对劲,楚恕之走近一看
“怎么了?”
“楚,楚哥,我肚子怎么鼓那么大?你放气球了吗?”
楚恕之定睛一看,郭长城的肚皮的确吹似的大了,像是怀胎好几个月。毋庸置疑,那只婴灵居然附身在郭长城身上了!楚恕之不是不知道阴魂会附身,也明白婴灵没有办法单独存在必须依附在母体身上,所以他让这屋子所有人离开可是他没想到婴灵荤素不忌,连男人都不放过!
所有的愤怒和心痛搅得他肝肠寸断,楚恕之认命抱起郭长城,事情闹大了。如果是那个女人怀着婴灵,他可以掐死这个婴灵等女人她肚子里的自己死了,他收尸就可以了。一举两得,两边不得罪。结果现在婴灵附身在郭长城身上,他非得超度它不可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外面的人接到了楚恕之的电话,还有点懵逼,不是说早上5点前不能进去吗?
“他/妈的,鬼都清完了,不赶紧进来等着明早收你们少奶奶的尸是吧!?”
一群人在房子不远的旅店睡得正香喷,结果才凌晨1点多,就被风风火火地叫了起来。
“大师,大师到底怎么样了?!”
“叫救护车啊!我还能怎么样!”
楚恕之抱着昏迷的郭长城,他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草草用外套搭罩住郭长城不能让郭长城被这群人发现他肚子被搞大了。不然,事情更难圆场。
项思蕊的夫家人发现项思蕊有小产的迹象,吓得抓住楚恕之不让他走。原本项思蕊的手上是扣着铁手铐的,结果铁链被生生拉扯断了个口。项思蕊的手腕并没有受伤,加上屋子的家具被各种移动的怪象让所有人坚信肯定发生了什么!
楚大师要走,一群人索性连床板一起把项思蕊扛到门口。
“事情这样了,你不能不负责!你不能走啊!”项思蕊的婆婆这时候也不顾体面不体面,也许是人命关天这个老妇人突然爆发出悲天悯人来。跪着拉扯楚恕之衣服。
“放不放手,你儿媳妇我连毛都没碰一下,流产关我什么事!一开始要抓鬼的是你,现在怎么又怕了?再不放手小心我诅咒你!”
楚恕之向来脾气就差,一来二去本来就没有耐心,偏偏郭长城晕死在这,简直是怒火攻心!居然就带老妇人一路拖行。旁边的人不知楚恕之的底细,只觉得这个高人简直不是人!纷纷也发出同理心,挡住他的去路。结果,楚恕之怒目一瞪,这群人又吓得退缩。
“楚,楚先生,求你,求求你,他是无辜的,千错万错我愿意一个承担。。。救救他...救救他...”
项思蕊悠悠转醒她的声音异常脆弱,却异常有重量,在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听。
这一句话穿越了百年像是电闪雷鸣后触不及防的重播极大刺激了楚恕之。这一刻他毛骨悚然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唰地冷了下去,带着心狠狠的沉。当年那个捣他坟墓的孩子的母亲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可是那句话,带着腐朽发烂的尖锐又再一次捅了他的心。
“承担?你怎么承担?”
楚恕之身体片刻的僵硬,最后他将郭长城依放在墙角。和项思蕊的苍白无血色的脸相反,楚恕之的脸涨得黑红。大家以为他要发怒刚想要阻止他,结果楚恕之只是轻轻触碰项思蕊的肚子。可是有时候言语比行动更让人沉痛。
“他的左脚没有了。”
项思蕊的婆婆立马爆发出了惨烈的哭嚎,在场的其他人都酸涩了眼角,不知如何应答。他们都是知情人士,这个家真的是要倒了啊。
也许是在场的人都在哭,项思蕊反而镇定了下来。正失血的她眼睛确异常亮,她知道自己必须清醒
“还活着吗?”
楚恕之皱了皱眉头
“活着又如何?”
“救他。”项思蕊缓慢地伸出手,楚恕之知道自己是能躲过这手的,可是最后他却看着那只带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女人下身的血流得越来越多了......
项思蕊的失血导致身体发颤,手不自觉又滑了下来,楚恕之穿的黑衣服居然还能看到血印子。这个血印子拉扯的痕迹如同一个诅咒烫进了他的皮肤里。
“你选吧,剁下一根你的手指去补你儿子的命,还是好好活着,孩子总是会——”
楚恕之说不出孩子还是会有的这句话,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这个项思蕊的资料还是她婆婆一手递给他的,这个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有记录的就流产过2次,暗地里...谁知道呢?楚恕之看项思蕊的面相,她是有贵相的人,但是福薄尤其子孙缘更是薄,这个很可能就是她最后一个了。
项思蕊眼神一阵飘忽像是思索什么,突然她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连接手铐的铁链环有一个被扯断拉出了细长而尖锐的形状,仿佛就像是一把小刀。这一刻项思蕊明白了这就是命!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项思蕊切在了自己第一关节没有断,又下了一刀将整个小指头就这么生生像剁猪排骨一样剁了下来!项思蕊的小指抽筋带皮掉在地上,滚到了她婆婆面前。
她婆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用手要捧起那条人指头,好几次都抖落在地,她浑身颤抖几近癫狂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项思蕊已经不省人事,楚恕之感受到命运将他逼到无从选择的地步像是被丝缠死的人偶。他捡起了项思蕊的指头,扯开了她睡裙,露出了她胎位已经下坠的肚子。用手指在她肚皮上写上了繁复密密麻麻的血字。
楚恕之一笔而成,原本湿润的笔迹在完笔最后一点猛地干涸,像是水分一下子被吸收进肚皮里只剩下颜色。楚恕之将指头的肉扒扯掉,取出了项思蕊的指骨含进嘴里咬。
除了已经崩溃跪地的老妇人,其他站着的人好几个都被恶心吐了,纷纷退离楚恕之的范围。
楚恕之将耳朵贴在项思蕊肚皮上,嘴巴里居然吹出了类似笛子又过于低沉的声音。配合着笛声,他的双手不断在调整项思蕊肚子的胎,一圈一圈像是磨墨。终于项思蕊的肚子上的血迹全部没有了。
没有人敢去检查一下项思蕊到底如何。楚恕之松了很大一口气,他用被单盖住项思蕊的下半/身。吐出了那个指节,只见骨头上被他咬出了两个细小的洞。楚恕之轻蔑地看了眼跪坐的老妇人将骨头随手丢给她。项思蕊的婆婆发觉了是人骨,原本就脚软几乎就是尖叫着爬着躲的。
“活下来又如何?命里无时莫强求,能活过16岁再来找我吧!”
郭长城刚刚才转醒,他身子很沉,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做着一个很好的局外人的角度看着这疯狂的闹剧。楚哥背影很宽广很可靠,可是他却很可怜。不知为何,郭长城就是这么觉得。明明楚哥是里面最厉害的人,他不明白,只是不自觉吧嗒了眼泪。
楚恕之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看到脸皱皱的郭长城突然觉得这个人脸怎么可以丑得这么好玩,横抱的时候差点笑脱力。
“你哭什么?”
知道自己被嘲笑了,郭长城边生气边哭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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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很安静,郭长城和楚恕之睡眠中平稳的呼吸声里,他们不知道有个东西缓慢地在地上爬啊爬,像是一团生肉。它身上的血迹经过有光线的地方闪着狡黠的光。
郭长城的眉头皱得死紧,黑暗中的小东西原本在地上爬着爬着,突然就出现在他肩膀的位置,郭长城一点知觉也没有。
郭长城又梦到了自己生孩子了,孩子太大,他被开肠破肚。结果医生把孩子给他的时候,孩子像是个妖怪,一只眼睛小如绿豆,一只眼睛没有眼白大大的黑瞳突兀占据三分之一的脸。怪胎在自己手上嘤嘤的哭,居然还是活着的!
谁也不在,万分孤独。在一瞬间郭长城手里躺着的孩子让他不敢放,对于未知的这种迷惘之后,他有了种责任感。尽管梦中没有逻辑性他火热的心却念着“大家不要你,爸爸不会不要你,我要你,我要你......”也许是太过于执着和坚定,手中的孩子的畸形居然慢慢恢复了————
在沙发上的郭长城身体发出了莹莹白皎的光晕,婴灵不知道此为何,只觉得这光将它烫得吱吱叫从沙发上掉下来像糯米团滚了好几圈。婴灵的眼睛并不能真正视物,它只觉得这个人竟然如神灵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可是它最喜欢人类负面的情绪散发出的能量,它忙活了一晚上肚子还是扁扁的。于是它又将涉猎的对象转向了楼上睡觉的楚恕之。楚恕之是难啃的骨头,可是来自于食物的渴望,它还是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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