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跟着式神也走了一段路,发现路程遥遥无期的时候就打道回府了。现在身子骨是越来越经不起折腾,一个大中午打哈欠好几次,在外头偷偷吃了碗牛肉面便毫无忏悔之意地踏入佛家圣地,砸进宿舍被窝里。
再次醒来,居然是被冷醒的。赵云澜郁闷地环视四周发现真的不是什么不长眼的小飘飘干扰他美好的睡眠时间。于是又拉着林静的棉被继续睡回笼觉。林静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臃肿的被窝以为赵云澜又发烧了。
冰凉的手贴在额头上,把赵云澜冷了个嘚嗦。林静尴尬笑笑。
“没有发烧,就是挺暖和的。你要不吃点再睡?”
赵云澜转了身,脸全部埋进被窝里。林静看着赵云澜突然灵光一闪,悄咪/咪地得将手机从赵云澜放在一旁的大衣里夹出来,迅速给沈巍发了条“我发烧了,我想你”的闷骚短信,然后不负责任的删掉。
对于领导这种人所有的打击报复只会越挫越勇,适当给个糖衣炮弹他反而无从招架。林静在心里默默为沈巍“加油!”
下一秒赵云澜突然坐起来,吓得林静差点以为奸计被撞破。
“算了,越睡越冷,我们下去吃点热辣的!”
僧人的食堂是圆桌子,认不认识都是排队坐一圈,人一多就感觉等了一个轮回。赵云澜和林静等空位子的时候眼尖看到一位年长些的僧人坐着训斥年轻的小僧员,小和尚倔强低着头被骂得眼泪直流也只会不断点头。
当赵云澜想凑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小和尚已经先行离开了。
“林静,帮我拿着碗,打一份菌菇汤,满满的就就行。”
“等等!快排到我们了,你去哪里!”
赵云澜默默跟在后面,小和尚寻着一个偏门的庙殿转身关了门。赵云澜跟着绕了好几个菜园被天然有机物气味熏陶个够呛,木窗年久失修,湿气大了就变形,赵云澜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小和尚在里面抄经文。经文很长,卷轴式的经文滚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琳琅黑白点缀。
难得大发慈悲想了解一下现代僧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结果殿宇的小门吱吱呀呀开了条缝。一个长相清秀的光头露了出来,他看到了抄经文的小僧就开心的凑过去一起帮忙写。他们的互动在老一辈“同”的眼里自然是无处遁形。赵云澜揣着明白装糊涂,默默又回食堂去了。
再回去的时,食堂人已经比较少了也不见林静的身影。凭着一张俊脸带着寡淡无味的素斋向厨房要点辣油。刚吃饱,林静才姗姗来迟。
“赵处,你刚去哪了?”
“这是我该问你的吧?”
“住持接见了我,说明早让我们去算头一支卦。”
“不去,不去,老子的命是那么好算的吗?”
“又不用钱!”
“反正我不去!”
林静见劝不动他,也就闭嘴了。在山上9点就开始休憩了,整个山只有节能的路灯微微亮,余音袅袅的是那个慢到发指的“阿.弥.陀.佛”一旦入夜幕就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市侩的赵云澜显得格格不入。
“我说,那个什么声音?”赵云澜贵妃卧在铁架床上,边玩手机游戏边问。
“什么声音?”
“跟快断气了似得,嗯嗯啊啊的那个,满山都在播的那个。”
“罪过,罪过,那是阿弥陀佛,那可是得道高僧的语录!人的吐息配合这种节奏很养生,现代的快节奏人活太快了,死的也快!”
“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
林静背对着赵云澜,听到这个表情也不自然起来。好几次想说什么,转过头看到闲情逸致玩手机的赵云澜完全无视床上一堆古墓资料,零零散散的放在床铺上。
最后林静叹了叹气,认命的收拾纸张。
“你赶紧去洗漱一下,别玩了。明天起不来我可不管你。”
赵云澜像打发狗不耐烦地晃晃手,林静爬到上铺说睡就睡。等到赵云澜觉得眼睛发酸发涩的时候,才发现快12点了。这的宿舍环境真不怎么样,都是公用的澡堂和厕所,墙壁上贴着极具寺庙风格的警告标语【不要扭下喷头,不听因果自负】
“呵”
刚好赵云澜的挑那间浴室蓬头,水路小,赵云澜一个烦心偏偏就作对,扭下莲蓬头,热花花的水立马就来了。
洗着洗着突然水就温温的,赵云澜转到最热的还是如此。正想骂这个无良的寺庙基础设施都不肯下点功夫。赵云澜扯开帘幕,赫然看到墙壁上头边角透气窗外飘着一个男子的青白的人头————重点是以赵云澜的角度,对方是横躺的方式慢慢飘过玻璃窗的。居然还是裸体!!!!
赵云澜默默用手摸干脸上的水珠,第一件事是将莲蓬头装好。
接下去,下半夜赵云澜就没有睡得香甜的命了。跟着一只冻死鬼一路紧走慢跑的差点半路断气。冻死鬼一直给赵云澜指路,这只鬼是新死鬼呈现了生前死的那一刻,依旧只会用声带发声不懂得用神识。显然是瞬间被冻僵,声带和喉咙气管都受到破坏。而目前千佛岛凌晨还有3°左右,显然很不合理。
想着可能还有命悬一线的人,赵云澜咬咬牙还是坚持跑断腿。当到了环岛路的某个路段的时候像是突然进入了某个空间赵云澜猛的被冷个够呛。
他含了片符,硬着头皮上。结果很快就看到了一堆被丢弃的摩托车,摩托上接着厚厚的霜赵云澜暗暗心惊,越往里走脚下薄冰居然还发出碎裂的声音,整个空间十分真实。
直到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那飘忽的灵体才从横躺的姿势慢慢落地,他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已经死亡。默默看着护着自己尸体的女友,表情异常悲伤。
赵云澜过去摸女子的脸和大动脉,发现居然还活着。只是陷入昏迷情况可能也不乐观。赵云澜现场打了120又顺带报警,他看到男子虽然浑身□□但女子的维护动作太明显,而且这种大冬天不像突然发情的样子,看现场还有许多被丢弃的摩托车,应该是一伙人行为。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些人慌忙窜离?
赵云澜原地点燃了符,火光在暗夜中鲜明跳跃着,松开手那纸就跟小旋风似的,带着火旋转着往下抽。下一秒路灯突兀亮了,再一看地上没有情侣的身影,没有摩托车,连雪也没有。干净得像每一个平凡夜晚平凡环岛路上的平凡一刻,赵云澜默默站在幽灵男子的身边,男子在往右边看。
不一会儿,远处来来急速飙车的声音,再靠近就听到了一群年轻人喝彩欢呼的声音。当看到了那些人的身影,原本安静的男子突然冲到路中间伸开双臂去阻拦飞驰的机车。然而,那些车一辆又一辆穿过男子的身体,那些人沉浸在欢乐中毫无变化。
幽灵保持着双臂大张的姿势很久,然后很是绝望地放下。赵云澜知道这些是这个人的走马灯。这应该是死前的那一刻了,因为刚才他分明看见机车上那个和他眼前男子一模一样的脸。
很难把那张青春张狂的笑脸和现在青白死气的冷脸联系在一起。灵魂转过身走向那群人离去的方向,在幻象中其实是不需要像现实中物质移动的,在赵云澜眼中幽灵不过在原地踏步,也许他觉得自己在走,实际只是保持生前的惯性罢了。
环境不断在变换,赵云澜听到了那个群人突然爆出“哇哦!”的声音,实际上他还没有看到那群人的身影。这一切都是幽灵自我感觉。
“你们看那是什么!”
赵云澜也在好奇他们说的是什么,从幽灵黑暗的背后踏出了一位身着古代军装的壮士,他面具下仿佛还能看到乌黑发皱的皮肤。□□的骏马肌肉喷发俊壮无比,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圈养马可比拟。
对方举起长矛自带冷冽肃杀的气息,浑身上下血气让人不得不为这种堂而招知的来者不善噤声退避。
“天啊,这是不是那个,最近在搞的幻象?怎么商家搞这里啊?”
赵云澜听到摩托车的马达已经熄火那些小年轻们纷纷好奇凑上前,他大概能猜得出这些飙车的小年轻们是怎么自寻死路了。可惜,这是过去,他无能为力。
赵云澜看着那些人愉快地在阴兵魂穿梭,并且找死不自知地摆pose拍照。原本一动不动阴兵魂,在幽灵男子靠近的时候,猝不及防长矛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胸膛。
赵云澜看了眼身边的幽灵男子,男子终于皱了眉毛,看来这一刻他真的很痛苦。
年轻人群们一开始惊呼,后又发笑,当他们看着眼前的男子的胸口迅速的结冰。所有人都死一般的安静了。男子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除了那个女子。所有人吓得跑向了自己的车,路面冰结冻得特别快,他们的摩托车慌乱中启动然后连人带车摔在地上,他们爬起来又不约而同跑掉,完全忘了那个倒在地上同伴。
阴兵魂眼露精光杀向了那些剩余的人,赵云澜以为那些人也要惨招毒手的时候,阴兵魂居然穿过了那些人就消失了。
前面的一切像是静音了,直到女子哭泣的声音世界才又重新清明了起来。赵云澜看到男子在自己脱自己衣服,听说在人被冻死前会出现低体温综合症,人体的末稍血管会自动收缩让血液流向主要器官,但长期处于这样的情况负责收拢血管的微小肌肉疲乏,所有的血管会一次性打开,大量血液流到肢体末端,人们就会感觉热。除此之外,人脑的控制体温的下视丘失常,很可能发出完全相反的信号,让身体感觉热。
女子阻止不了男子脱衣服,只能死死抱住对方哭得昏天暗地。赵云澜看着男子脸红如醉酒的状态。嘴在最后一次的哈气和吸气定格在看似微笑的瞬间。
灵魂从自己的尸体分离出来,这一次他已经有了衣服。来自于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些冰封的样子已经恢复了原状。只是死去的人是再也回不来了。灵魂最后抚摸了一下女子的头发,遗憾地消散了。
赵云澜本着最后的良心将衣服给男子穿上,这件事太扯淡了。好在也非常不幸的有目击者,赵云澜打了一通电话给陈老爷。
居然很快的就接了。
“陈爷,看来今晚得劳驾你们陈家人来一趟寺庙了。”
好一阵沉默后陈老爷略带嘶哑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死人了?”
“——看来你还是有很多没有如实相告啊!”
赵云澜站在环岛路上,幽灵自带的幻境消散了之后,他才发现不远处的海岸线涌动着什么,一道雷闪炸出了波涛汹涌的海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数百位古士兵群,虚幻得如特效大片。宛若树根盘布的闪电龟裂着整个天空龇牙咧嘴赫赫示威,那些铠甲映衬着闪电的光芒勾勒出阴冷的弧线,他们的动作缓慢而飘忽,可是无法忽视的是此刻他们已经具备了实体。
赵云澜想起了之前那阴兵魂,恐怕这个岛有什么魔力,魂魄上岸之后就和现世时空打通。现在与其让无辜的人受害,不如让陈家人聚集在一起,有什么事一次性解决,好过满山找这些鬼怪。
赵云澜抬头看着暗空哈了一口气,夜,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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