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子萧试图靠近左玟说出猥亵之语的时候, 左玟脑海中发带的声音已经炸了。如果不是跟她有约定,不能随便动手,只怕何子萧在靠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杀了他啊啊啊”
“猪狗不如的玩意儿也敢肖想元君唔, 快让老子砍了他”
正是这句“元君”没有说完的话,导致左玟晃了晃神,才慢了一步。直到何子萧离她越来越近,左玟才回过神, 让发带化为剑器比上了何子萧的脖颈。
只因这世间有天道监管, 仙人按理说不能插手凡间事,小的业力尚能化解, 直接干涉太多必然有不能控制的反噬。
所以上回左玟用了仙剑后,就算是道长也不能改变她寿数折损的命数, 只能传她养气的法门, 让她剩余的时间里不至于变成个病秧子。至于那些轻微的反噬之力, 自然也是道长替她受了。
左玟并不知道得那么详细,只知自己是凡身, 不可作为仙剑的主导。故而又有一应对方案,发带在左玟手中只要不变成仙器, 法力不经过她的身体。仅作为一把武器,还是足够锋利和出其不意的。防身足矣。
“那你就去死吧。”
强暴是为数不多让左玟最厌恶的事,何况那个差点中招的还是她自己。面无表情地说完那句话,左玟心中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想砍了何子萧算了。
锋利的剑身在何子萧的脖子上浅划出一道血痕。
下一刻,却有一道黄色毛茸茸的影子发疯一样扑了过来。口里喊,
“别杀何郎”
那声音有些耳熟,左玟却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黄色影子扑上来的瞬间, 屋内似有惊雷响动, 森森煞气一同袭向那东西。
而在此同时, 左玟也手起刀落,一剑斩向了那道一臂长的黄色影子。
“嗷”
一声惨呼响起,鲜血飞溅,黄色的影子在长剑下一分为二。
只见那摆着地上一条断尾,还有一只断了尾巴的黄毛狐狸疼得满地打滚。若不是看那蓬松的尾巴,左玟还以为是只黄鼠狼。
屋内的何子萧惊呼了声“九郎”,欲弯腰去看。却被剑锋重新比到胸口,让他又站直了回去。
美人冷眼瞧他,剑锋越来越近。何子萧的面上早就没有了之前意乱情迷的潮红与痴迷,唯余下深深的恐惧。看着剑身上滴落的血,直吓得往后仰倒,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左,左公子别杀我”
话说完,竟是一股子尿骚味淅沥沥,水沁了一地。
左玟
就这胆子,也敢当强奸犯
没有再理他,左玟嫌恶的挪开眼,反用脚踢了踢地上翻滚的黄毛狐狸。
她的确心软,但不是圣母,还没有到以德报怨关心强奸犯的程度。何况她也知道,以妖精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断条尾巴就损伤性命。
“你是白日那黄九郎别嚎了,起来。”
地上的黄毛狐狸嚎得起劲,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左玟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够凶,吓不住妖精。才导致他无视自己的话。
但她也的确心软。看看黄毛狐狸的断尾和地上的血迹,以及吓得不轻的何子萧。摇了摇头,还是准备先收起剑,去找来燕老将军他们再说。
抖了抖手里的长剑,作为他们约定的信号。那古朴长剑上仙光闪烁,重新变作了发带。
几乎是变幻的同时,一点剑光像是不经意地滑出来,落到何子萧腿间。
下一瞬,鲜血溅射,坐在地上的何子萧“嗷”的一声,捂住腿心,似黄毛狐狸一般在地上打起滚来。
左玟
狠狠掐了掐手中变回来的发带,左玟整个人僵化,“你你做了什么”
脑海中,发带嘿嘿直笑,雌雄莫辨的声音凭添几分猥琐。
“嘿嘿,手滑。”
左玟
“手滑”骗鬼呢
她看向地上一个断尾一个断根,一个捂着屁股一个捂着腿心的人与狐,默了一默,真心诚意说了句,
“我不是故意的。”手工阉割这个锅,她是真不想背。
何子萧忙着痛,没有回话。就算听到了,估计也是不信的。
同样,窗外的围观群众也没有一个相信左玟。
窗外,跟在何子萧后面凑到窗户边的燕老将军跟陆长庚倒吸一口凉气。
老将军小声感叹,“是老夫小瞧状元郎了。果然是能中状元的人,心狠手辣,可堪调教啊”
陆长庚
左兄的形象有点幻灭了。
另一边,挤在门缝的妖精们也纷纷捂着嘴,不敢置信。
震惊温温柔柔左郎君竟然也会砍人还直接断人子孙根
小七瞪大眼,“这,真是左郎君”
妙真最快镇定下来,不改迷妹本质,强行夸奖。“不愧是左郎君下手之果决,切割之准确,让人叹为观止”
颜如玉深深看了妙真一眼,平复呼吸,先道了一句,“那个人想动左郎,咎由自取。”
然后又不无担忧地轻声道,“这样的左郎我怎么觉得我们想回去,更难了”
众女好像是有点。
隔窗望到这一幕的鬼王默默把自己藏进了黑暗的墙角,黑雾重重覆盖,才能藏住猩红眼里过于炽热的光芒。
“恩公”这样的恩公,更加耀眼了。
屋里,当左玟重复了那句“手滑”后,发带也知道理由站不住脚。在她脑海中贼兮兮道,
“不用担心,老子又没杀人,只是断个根,天不会关注的。再说六根清净嘛,没有根,这畜牲以后就清净了啊。”
左玟闻言,竟然有那么一下觉得发带说的挺对。断了孽根,也省得往后祸害旁人。
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帮凶,即地上的黄毛狐狸。
黄毛狐狸接收到左玟的眼神,吓得下身一凉。连情郎都没有去管,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忍着断尾之痛,不敢再动弹。
连连磕头,嘴里道,“小狐就是黄九郎,求上仙饶命。”
狐狸是多精明的动物。听这话语,它之前并非没有听到左玟的问话,不过是那时还不那么畏惧她的手段,才装作没听见。以期能唬弄过左玟心软,放过它。然而一发现左玟的“心狠手辣”,狐狸顿时就不敢造次了。乖乖求饶。
看着何子萧下体血流的吓人,但左玟也不可能凑过去看他的伤势。“嗯”了一声,就对黄九郎道,“你先帮他止血吧。”
地上的秃尾狐狸一僵,语声发苦,“小狐不会止血”
左玟见多了白素贞、小七那般能治水打雷救死扶伤的大妖精,对黄九郎的废柴不太能相信。“你是妖,连止血都做不到”
狐狸抖了抖身子,惭愧道,“小狐是靠秘法才能变得人身,修行年数尚浅,所以”
左玟皱起眉头,“这人要是死了,也是个麻烦事”
窗外,燕老将军不再围观。把窗户推开,喊了声,“左小”
一声没喊完,看看屋里打滚的何子萧,老头儿却是坚守人设改了口,“少爷,我们带了有伤药。”
他是军中人,携带伤药是基本习惯。
左玟见了他们,颇为无语,“你们看了多久了”
陆长庚脸皮薄,轻咳一声,不语。燕老将军则憋笑道,“不久不久,也就一会儿。”
话虽如此,他却是看了眼左玟手里的发带,露出个别有意味的眼神。表示他看完了全过程,但并不说穿。
左玟面不改色,将发带缠回了发顶。燕老将军和陆长庚都是正直讲义气的人,加上这个世界妖精神仙都是寻常。只要不是女儿身暴露,她并不担心被他们知道会如何。
片刻后,燕老将军与陆长庚拿着伤药走进来。黄毛狐狸见了这二位本该被狐嗅迷晕的人出现在此,更是畏惧。充满了懊悔的情绪。
燕老将军两个也不想伺候何子萧上药,便让黄九郎变回人身,给何子萧上好了药。
这个过程左玟背过身没有观看。只能听得到后面何子萧呜呜咽咽的痛呼,还有燕老将军啧啧的感叹声。
“这血肉模糊的霍,是彻底断了根了。”
左玟
心里实在膈应得很,连待在房间里都觉得空气不太洁净。遂叫了陆长庚一起,去唤醒了被狐嗅迷晕的护卫以及何子萧房里的辛三娘。
那辛三娘刚醒来时惊怒交加,对左玟也充满恐惧。
等到左玟温声给她解释了一番,那三娘便在左郎君温柔的安抚下,抱着她的手臂哭起来。
抽泣着道,“他是我的表兄,我从没想到他会这样算计于我呜呜”
比起被人算计更受伤的是被亲人坑害算计。左玟深表理解。也难得在赶走众妖精后对个女妖那么温柔,安慰了许久。
这一幕,可叫外头跟过来的妖精们个个咬手绢,酸得不行。但也不敢进去。心中的悔恨又添一重。
待到天明,身为朝廷命官,自觉要遵纪守法的左玟便带了三娘作为证人,将何子萧和黄九郎捆去了此地的县衙。
本来应是很快的走流程,谁料一看见县令差役,那安安分分畏缩了一夜的何子萧竟然大声呼喊起来。
在堂上喊道,“我是太史官我要状告这一伙土匪入室抢劫伤人,还要污蔑于下官。”
太史官,乃是何子萧复生这人的身份,并非他何子萧自己的。但既然住进了这具躯壳,受到了原身仇家的记恨,自然也能用一用这身份的好处。
那被断了子孙根,以至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男子用满含恨毒的眼神看了眼左玟。
而后噗通一声,在黄九郎的搀扶下跪倒在地。哭喊哀嚎,“大人,你要为下官做主啊”
堂上县官闻言先是一惊,话语脱口而出,“有这么好看的土匪”
一语说出,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轻咳一声,“太史官莫急,你且说清楚缘由。若你真有冤屈,本官定会为你讨还公道。”
而后令左右差役们道,“还不扶太史官起来。”
所谓官官相护,乃是仕林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官身与普通百姓不同,哪怕真犯了罪,也享有“请”、“减”、“赎”的特权。这也是天下那么多读书人拼命考科举,挤破头要做官的原因。
一听何子萧还有个官身,县令的态度难免已经有些偏私。
左玟见此,与一旁的陆长庚燕老将军对望一眼,眉峰微挑。
带着二分讥讽,却是默不作声,好整以暇。等着看那何子萧如何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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