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知轻笑了一声,而后又摇了摇头,一双杏眼凝视着姜洛,道:“因为你同她们是不同的。”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姜洛从他口中得不出任何有效信息,终是不再纠结,只掀开了轻纱幔帐,侧卧在床榻里头,沉沉地闭上了眼。
眼睛才刚刚阖上,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气势汹汹地,一下子把姜洛的困倦之意全都打消了。
“谁?”姜洛双手攥成一个小拳头,揉了揉眼,问道。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像是再敲得重一点,就能把门板撞破一般。
夏都知面色迟疑了半分,终究穿上了鞋袜,披上了翠烟幕外披,走到了门前,将门侧开了一个小角。
姜洛仍旧闭目养神,并不好奇外面究竟是谁,但她不想听,却因为离得太近,总能听到一些话儿来。
“哎呦呦,你怎么来了。”夏都知一见来人,便刻意压低了嗓音,悄声道,“我这屋里头有人。”
回他的是一鲜亮女声,从语调、用词上都能听出稍显稚嫩:“你怎么又去接客了?我不想你同别的女人……”
夏都知微微垂下了头,神情又羞又急:“我的小祖宗,明晚我便去你那里,你想要怎么弄都行。只是今晚这个实在……”
那稚□□声语带哭腔:“我哥要给我说亲了,我无论怎么劝,他都不听,偏要给我说亲……九郎……”
夏都知脸上难看极了,他沉默了一阵,终究挤出一个笑来,道:“成亲是好事儿,沈姑娘你哭什么?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这辈子同侍身厮混在一处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听说你哥哥乃是西北军出身的校尉,对于咱们这样儿的人家也算是出息了,你可不能辜负你哥哥。”
一席话说完,外头传来女孩的一阵哭泣之声。
“若是沈姑娘想消遣解闷,随时可以来南曲。”夏都知面上仍带着半分笑意,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还请姑娘不要忘了侍身。”
姜洛在榻里眯着眼,佯装睡着的样子——真是怪了,她明明只想来这里睡一觉,却怎么听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折子戏呢?
不过,这场折子戏的内容还是挺有意思的,也算是不枉此行。
姜洛便这么想着,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翻身骨碌回了榻最里头。
夏都知听到了里头窸窸窣窣的声响,终是叹息了一声,便郑重其事地道:“沈姑娘,侍身不能再耽搁了,你先走罢。”
说罢,他便将竹木门往内推,反锁后默默地走入室内。
“哎?你怎么回来了?”姜洛以为这场苦情戏还要持续很久,见夏都知这么干脆利落地关了门,才觉新奇,起身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侍奉,铺好了床褥我就睡了,你们说你们,反正我眠深,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
夏都知听了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他每日戴着笑容面具,在欢场年复一年,真心实意的笑容愈发难得了。
“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伺候客人的时候,便要专心奉一主,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心做别的。”夏都知轻声解释道,“侍身不能坏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行吧,夏都知还挺有职业道德操守的,爱岗敬业。
“不过,我只好奇一个。”姜洛指着门外,又问,“为什么那女孩听到你侍奉别人,就那么激动,甚至直接哭了?”
夏都知嗔怪地看了姜洛一眼,像是见到了什么怪事似的:“这世间女子,有哪个能忍受自己个儿的男人侍奉别人?”
说到这儿,夏都知自觉失言——这不就是明着承认自己是她的男人了么?
“也遑论男女,但凡喜欢上了,都是带着占有欲的。”沉默半天,夏都知口中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来,心中醋溜溜的。
“为什么呢?”姜洛懵懵懂懂地看着夏都知,眼中俱是不解,问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占有他呢?”
“你呀……等到你将来真的成人,真的喜欢上了男人,才明白这种感受。”夏都知听此,不由得失笑,对姜洛道。
真是奇怪。
姜洛在心中默默思忖着,只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附带那么多呢?
两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却闻外头有侍儿来传:“夏都知,外面有位男子想要进咱们南曲拿人,您看……”
姜洛听了,倒是吃了一惊,也不知平康坊是每天都这么热闹,还是就她今天来了恰好这么热闹——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硬闯进平康坊呢?而且还是个男子?
“什么人?”夏都知收起了帕子,向门外望去,不禁问道。
“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称是沈五儿的哥哥,另一个自称是前一个人的将军上司,他们俩说是来要人的。”外头侍儿静静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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