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川扬起下巴，与主席台上无理的独|裁者对峙。
顾任游也在看蔚川，纯素颜，什么造型都没做，头发乱糟糟的，脸蛋气得红扑扑的，就……还有点好看。
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顾任游垂下眼睑，避开蔚川的目光，假装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
暂停会议，遣散员工，走下台，给蔚川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很想这么做，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这群人倚仗蔚川的纵容胡作非为太久，如果在他们面前向蔚川低头，那么以后在NZ，他将再无任何威信可言。
所以他应该以蔚川不在与会名单为由，让保安把蔚川驱除出场，几次张口，始终说不出口。
幸好有人及时替他解了围。
坐在主席台末位的一个年轻男人匆匆下台，走到蔚川面前，用身体挡住众人的目光，一边解释：“误会误会，抱歉打扰大家了，不要在意，请继续。”
你谁啊？有你说话的份？蔚川翻白眼，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会跟你计较！
男人似乎对蔚川的任性习以为常，替蔚川戴上帽子，按着蔚川的后脑勺把人往门外带，语气严厉又不失宠溺，“好了，闹一会儿够了。今天的会跟你没有关系，你跟我走，我来跟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谁啊！烦不烦！”蔚川推开男人，不耐烦到了极点，刚想叫保镖，仔细一看，草，季飞！
“飞……飞飞？”蔚川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季飞盯着蔚川的黑眼圈，“你还没睡醒？”
“我……”蔚川有理说不清。
恍惚间，已被季飞带离会场。
顾任游敲敲桌子，示意众人肃静，“我们继续。”
什么，继续？都把老婆气走了，还继续，脑子有坑吧？
坐在顾任游身边的顾肆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顾任游是认真的，抬手让后排的保安关灯，压下话筒，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顾肆风急个半死，在桌子底下猛踢顾任游的小腿，歪头凑到顾任游耳边压低声音催促：“还TM继续？去追啊！去啊！”
顾任游顿了顿，“继续。”
季飞带蔚川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和保镖随后赶到。
季飞给蔚川倒了杯水，摸摸蔚川的额头，确认蔚川身体无恙后，开始责问：“你不是放假吗？不在家休息，来公司干什么？”
蔚川缓了一会儿，呆呆地问季飞：“你刚才在主席台上？”
季飞点头，“对，整个计划我都参与了，所以我来给你解释。”
“哦！”蔚川捶拳。
他明白了，季飞一定是他扳倒任游这个反派的关键人物，高度参与这段剧情，所以会突然变帅，害他差点没认出来！
蔚川转头，一脸欣慰地看着季飞。
厉害啊！上过主席台的人就是不一样！帅瞎了！
季飞被蔚川热情的眼神盯得脸上一僵，怀疑蔚川不是没睡醒，而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吃坏了脑子。
不过下一秒，蔚川就正常了。
“你快告诉我那个混蛋为什么做了NZ的CEO，又想搞些什么阴谋来搞我！”想起顾任游，蔚川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他没有。”季飞一如既往的冷静，引起了蔚川的不满。
“他都承认了，搞CAA就是为了坑我！”蔚川战术后仰，怀疑地眯起眼睛，“你怎么帮他说话？不会想跟他一起来坑我吧？”
“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季飞责怪，“改制是影视部的事。两个部门独立运行，互不干涉，CAA模式只针对影视部，和我们偶像部没有关系。”
蔚川愣了一下，“我们公司还有影视部？我怎么不知道？”
季飞推推眼镜，“刚成立的。”
“……行叭。”蔚川琢磨了一下，“那我们以后要往影视方面发展了吗？影视部按CAA运作，我们偶像部还是老样子，让我带着他们活动？”
“不用。”季飞语气轻松，“现在偶像部就你一个人，你还想奶谁啊？”
“啊？”
季飞拿起茶几上的文件，是NZ所有签约艺人的资料，“截止今年，公司签约艺人一共十九人，在上周的高层例会上，任总主持大家评定了一下这些人的资质，全员不合格，打算完成部门结构改革后，打发他们去影视部跑龙套，不同意的话就解约，总之不会再让他们以偶像的身份活动了，也就是说，以后再也不用你一拖一卡车了。”
“资质？这要怎么评定？”
“脸。”
“光看脸？太片面了吧？”
“怎么会呢。”季飞耐心地给蔚川解释：“你仔细想想，如果是普通职业，光看脸肯定片面了。但我们这一行，看脸不是很正常吗？特别是偶像，脸都没有，光靠努力，能努力出什么结果？更别说长得好看的人都还在加倍努力。把他们留在公司，纯属浪费资源。”
蔚川知道季飞说的是实话，虽然结果令人遗憾，看在同公司的份上照顾他们五年早就仁至义尽，而且高层会议都通过了，他只是公司的签约艺人，轮不到他多嘴。
“也该让他们知道躲在你背后混日子不是长远的事了，我很支持任总的决定。”季飞满含期待，“等影视部改制结束，就轮到偶像部了。你是全公司的SSS级重点项目，以后偶像部的一切都将以你为中心，所有资源都是倾向你的。任总眼光独到，见解深远，对你、对公司或许都是一个不小的机遇。”
难怪说公司八年没捧红过一个人呢，原来已经把他排除了，看来又误会他了。
蔚川发现，好像从认识这个任游开始，他就一直在误会他。
难道是长着一张主角脸却姓任，怎么看都不太科学，总觉得该对自己做点什么坏事才合情合理？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查过没有？”蔚川开始好奇了。
“查过，在B国投资疗养院，还有一些酒庄、马场、海滩之类的零碎私产。”季飞如实回答。
蔚川切了一声，“就这？”
“老龄产业是朝阳行业，应该挺赚钱的。”
蔚川又切了一声，“有钱能买我们这破公司？怎么不去买顾氏啊？”
“也不能算买，他是顾总的表哥，接手了顾总的股份，顺便接管了公司。”
“哦，是顾肆风的表哥啊。”蔚川喃喃，有不学无术那味了，相比南圈大名鼎鼎的冤大头顾肆风，这人应该属于学了一点东西就狂妄自大型的。
通过和季飞的对话，蔚川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的改制又是改了个寂寞。
虽然出发点和心意是好的，但一个刚回国的小老板，能给半死不活的公司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天大资源？眼光独到、见解深远有什么用？能比斯家给他的还多？
他从来没指望公司能帮到他什么，以他为中心，也就说起来好听，在给不出像样资源的前提下，专门为他组建一个部门毫无意义。
至于影视方面，向来是顾氏独大，想从顾氏嘴里分肉吃，可难啊。
蔚川想起远在东市的苏澄蕤，“那澄蕤呢？他是影视部的，对吗？如果影视部按任游说的那样以CAA模式来运作，就代表公司以后不会专捧他一个，他还要跟部门里的其他新人竞争对吗？”
“唉。”季飞叹气，关于苏澄蕤的后续规划他已经看过，并非蔚川说的那样，他不想骗蔚川，也不能说实话，只能叹气了。
蔚川当季飞默认，忍不住抱怨，“你说这人国外呆得好好的，非要回国干嘛呢，还来南圈，当自己多厉害啊？搞什么CAA……不知道国内是个人情社会，不吃国外那一套吗？连顾氏那样的大公司都没搞得起来CAA，就凭他？凭我们NZ？想得美吗？”
“也别这么说嘛。”季飞讪笑，“老板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部署。”
刚才还任总呢，现在都老板了？蔚川不服气，“什么部署？啊？说给我听听啊？”
季飞啧了一声，“你不是一向不管这些吗？别费心了，让他自己去烦吧。”
蔚川察觉到疑点，揪着季飞不放，“你知道，但是不能跟我说，是不是？”
季飞不说话。
“是不是啊，你说话啊？”
季飞还是沉默。
“是我的经纪人啊，连我都不能说？！”蔚川生气了，指住季飞，“飞飞，你变了，老帮他说话，你不宠我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我都是为你好。”季飞语重心长，“倒是你，以后分了部门，尽量少管影视部的事。”
言下之意，少管苏澄蕤。
我也不想管啊，可惜在把苏澄蕤剔出脱单候选名单之前，不管不行啊！蔚川垮起一张脸，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有人敲门。
门没关，蔚川歪头，从门缝里瞄了一眼，是顾任游。
蔚川撇嘴，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从这里开车到石溯十五分钟，离十二点不早不晚，倒是刚好。
被他闹成那样，还坚持把会开完，精准地卡到约好的时间点，真是公私分明呀！
蔚川有点不爽，要说哪里不爽……难道希望他暂停会议，追着自己来解释吗？
开会是“公”，要他为了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私”耽误正事，好像没什么道理。毕竟自己也没把他当一回事，他这么对自己，很正常。
然而不爽又是真的。
理智上十分赞同他的做法，感情上，虚荣心受损，觉得自己被挤到了后面，很没面子。
总之……就很微妙。
看蔚川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季飞主动上前，把顾任游迎进门，不等顾任游开口，先一步出声，“没事了，是个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顾任游噎住了。
怎么说，就不用他过来的意思？
顾任游转头，古怪地瞥了季飞一眼。
南圈第一经纪人，知道你效率高，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发挥的余地呢？
蔚川也不买季飞的账，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腰一扭，故意用背对着门口。改制的误会解开，不代表骗他的事也可以一笔带过，这是两码事！
这明显还在气头上啊！顾任游偷偷抹汗，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他往里走了两步，看着蔚川，“看来还是有一点误会，我……”
蔚川的脾气季飞清楚得很，怕两人谈到苏澄蕤再吵起来，搞得公司人尽皆知，影响到后续的安排，季飞拦住顾任游，“不用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不是佳人有约么，就不耽误您午休了。”
顾任游：……
蔚川：……
佳你个头！蔚川瞪了季飞一眼，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人：石溯主厨。
怎么一个个的都跟他过不去了嘿？他是把骗子当好人还要请大骗子吃饭，也不用上赶着来提醒他吧？
蔚川气气，想挂断，转转眼珠，按了接听，顺便开了免提。
手机里传来主厨恭敬的声音：“您好，我是石溯的主厨，您十二点预订的双人席，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嗯，上菜吧，马上到。”
蔚川挂了电话。
顾任游挑眉，还以为中午肯定没戏了，这走向，他真是没想到，更没想到从他进门起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的人竟然笑了起来，还一边笑，一边往他这边走。
蔚川端着假笑走到顾任游面前，盯了一会儿，突然放下脸，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往顾任游身上一扔，“我有事，先走了。VIP包厢，刷我的卡！”
蔚川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砰地关上门。
顾任游愣了一会儿，捡起掉到地上的卡片。
一张印着石溯logo的VIP会员卡，还是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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