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三个字被华服女子喊得婉转非常。
若不是她发髻散乱、神情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和什么情郎哥哥闹着玩儿呢。
天舒想问叶轩准不准备下去，可两人交流用的红纸偏偏被他塞到了胸口处，就算写了大字，人也看不见。
她只好微动了一下‘身体’以表存在，但攥着她的人竟还是没动静。
直到那华服女子拉着调子跑远了，叶轩才从这个树头跳到了另一个树头。
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人可真是奇怪。”拍拍袖子上的灰，少年对着天舒说道。
“背后明明没人追着，非得跟见了鬼似的。”
【你就不好奇？】
读完红纸上的字，叶轩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上次成了废物就是因为我太过好奇，人总得要长记性不是？若是再受到点什么打击，我可不见得能再次站起来。”
一听这话，天舒提笔就想问问‘因为好奇’而变成废物的‘好奇’是怎么回事，结果转念一想，又没动。
——自己连「天鬼灯」、「洪荒道体」的事情都没跟他说过，多问就显得不太合适了。
于是她仅在纸上留下了个嗯字后，便没了下文，只当那华服女子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们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句话在叶轩与天舒这儿都不太好使。
一人一棍继续朝着目标方向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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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要从南宿国的中心徒步走到南边的寒江城，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办了的事情。
叶轩说他曾随着父母来过这儿，具体的路虽记得不清楚，但大致方向却没忘。
“往前在走上五十里就能出林子，到时候找个地方赚点钱，租上一只飞行灵兽，最多一个月就能到寒江城。”
棍状形态的天舒对少年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毕竟这一路又用不到她来费工夫。
结果两人走着走着，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又听见了女子高声呼救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这次的喊声倒是中气十足。
只可惜叶轩依旧没有想上去救人的意思，又是一个翻身，蹿到了树上。
眼看着一名穿着布衣的妙龄少女连滚带爬、泫然欲泣的从二人落脚的树下跑了过去，天舒终于忍不住了。
【这次还是不救？】
她放出神识观察着叶轩，发现少年做了个口型，俨然是不救的意思。
‘谨慎，还真是谨慎。’空间内的天舒摇头咂嘴，转念一想觉得这事也挺奇怪。
正如叶轩所说。
两位相继跑进来的女子身后什么都没有，可人看起来却都浑浑噩噩的。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更不知道在荒无人烟的林中是在和谁求救。
天舒稍稍琢磨了一下，给少年出了个主意。
【我看你干脆蹲在这儿，看看一会会不会再来第三波。】
结果这边叶轩刚读完红纸，那边神剑剑灵放到尽头的神识便已经察觉到了些许波动。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赶忙写下几个字，又朝着来人的方向画了个箭头。叶轩闻言灵活地换了一棵树，默默等待着下一位美女的到来。
但小半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林间还是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蹲了不短时候的叶轩有些发懵，正准备问问天舒是不是感觉错了——
“救命啊，救命啊！”一声声悲惨的呼救终于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和前两位柔而弱的叫喊完全不同。
朝着音源处望去，竟是一位穿着麻衣的中年男子。
在天舒以为叶轩会继续选择按兵不动之际，只听“唰”的一声！
少年右脚使劲猛蹬，犹如一直离弦的箭般蹿了出去，不到三五个呼吸的功夫便已掠到了中年男子的跟前，然后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黑衣剑灵眼皮一跳。
【你刚才不去拦那两位女子，不会是因为下不去这个狠手吧。】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这种怜香惜玉的设定。
她看着叶轩将地上的男子一把抱起、甩到了树边，然后随手抓了一把雪摸到那人脸上的狂野动作，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不过忙着正事的叶轩此时没注意到怀中纸条的变化，却在之后看到文字内容时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他那张俊脸皱成一块。
“什么因为女子下不去手，你是剑灵可能不清楚。”
听到少年以这句话开头，天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这又憨又土的小子又要戳她的雷点了。
果然，“人的情感很是复杂。”叶轩于瞬间变得老气横秋起来。
“有些事情一旦牵扯到了男男女女，尤其是英雄救美，那后果可不是那么容易承担的。”
天舒耷拉着眼皮，在空间内盘腿坐下，想听一听年仅十五的‘叶大佬’是否还有什么‘做人’的高见。
“算了，你又不是人，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我拦下一个汉子能将十之八九的问题扼杀掉。”
这都什么废话？
一点重点都没有？！
抬头，是一张纠结到极致的脸。
【好吧好吧。】
她这般说着，是给少年留了点面子的意思。
但实际上，天舒已经在期待自己化为人形的那一天了。
-
天色渐暗，雾气聚拢。
冬日的晚间来临，没了日光，寒意渐渐浓了起来。
叶轩蹲在昏过去的麻衣汉子身旁，轻轻晃动着人的双臂。
——他打晕那麻衣汉子是有原因的。
这人看上去神情浑噩，面色苍白，就算将其拦了下来也不一定能马上问出东西。
与其支支吾吾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让人‘休息’一阵来得更快！
虽然暴力，但叶轩这招还是有效果的。
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汉子被他逐渐摇醒，状态比刚才好了不少。
“我...这是在哪里...”
男子颤抖着发白的干裂嘴唇，无神地双目从叶轩与周遭景色上扫过。
在看了一圈后，他突然猛地坐直了身体，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里是...不对，这里不是小渔村！”
从紧张到显而易见的喜悦，这副前后反差让叶轩与天舒多了一层警惕。
叶轩直视着男子的眼睛，拱拳问道，“小渔村是何地？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壮...壮士不敢当...我姓牛，你叫我老牛就行。”
他说话时畏畏缩缩的，完了又四处张望了好一阵，摸摸树干又拈拈雪花，似是在确认些什么。
叶轩见状一屁股坐到了他跟前，“牛叔，我看你刚才一路求救着跑过来，发生了何事？”
这个问题调动了老牛紧张的情绪，他不在张望，反而赶忙抓住了叶轩的胳膊，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年轻人，你听我一句！别再往前面走了！再走，我怕你连尸骨都留不下啊！”
那声音中浓浓的苦涩与绝望，都让人听之不忍。
“这...是何意？”
“那村子里来了一伙仙人，都是不好惹的角色，你别问了，赶快朝着来时的路回家吧！”
老牛苦着张脸，起身硬拽着叶轩往北方走，两人推推嚷嚷，这期间叶轩一直没多使劲，却没想到老牛的蛮力这么大。
“我是一定要往前走的。”没办法，他只好一把抓住了老牛的胳膊，强迫人镇定下来。
“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仙人？牛叔不妨讲讲清楚，我能躲开便躲开。”
“这...”对上一双清明且决绝的红色眼眸。
“哎。”
汉子叹了一口气，手上也不使劲了。
“往南三十里外便是小渔村，我们牛姓一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里。”
“昨天夜晚，村子里突然来了五位传黑袍的仙人——我虽说是仙人，却也清楚他们只是不知名门派的修炼者，可能够修行的人，就算实力再差，碾死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还不是随手的事情。”
“那群人原本说是要借住一晚，老村长自然无法拒绝。”
“一开始那群人还挺友善，饭后还向村里的孩童们讲述着一些闻所未闻的故事，展示了仙人法宝。”
“可就是这一展示，出了问题！”说道了转折点，老牛一拳垂在树上，震的积雪落了一地。
“其中一位仙人手中的盘子突然起了光芒，剩下的人看见那盘子的模样，马上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说这里是什么万年难遇的聚灵之地。”
“我们都是粗人，不懂他们口中的聚灵之地是什么意思，还在为他们而高兴着，谁想到...谁想到！”
说到这儿，老牛突然放声大哭。
“谁想到那群天杀的，居然一掌下去将村里的孩童都杀了干净。连我那可怜的...可怜的女儿都，她才三岁啊！！”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随着中年汉子哭声阵阵，「天舒」不由发出了剧烈的震动，明显是怒火已经积累到了极致。
叶轩的脸色也难看十分，却控制着自己强忍着，他伸出手拍拍天舒，示意她稍等一会。
叶轩继续问道，“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逃出来？我哪儿能逃出来啊！”老牛边哭边拍着大腿。
“我只记得眼前闪过了一道白光，然后就到这儿来了....我的女儿啊！！！”
此时的汉子俨然悲伤到了极致，已经连半句话都说不出了。
看着他涕泗横流，挎着「天舒」的少年拍了拍老牛的肩膀，一张唇抿地紧紧的，用无声的动作安慰着这位失了至亲的可怜人。
待到他情绪稍作稳定后，叶轩才紧握着拳，转身背对着老牛，从怀中掏出了红色符纸。
背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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