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等他幽幽转醒时窗外的天刚亮。
他还晕着,装他的黑色布袋中有一股甜腻的异香,一闻就让人头脑犯晕,浑身无力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而且这药后劲还特别大,饶是现在他都觉得天旋地转,只能摊在床上。
嗯?等等,床?!
他不是被绑了吗,按照惯例被绑架的人醒来不是该在小黑屋或是各种可怕的地方吗?
他艰难地支起脑袋,满屋子看了一圈后对上了一双眼。
与这双眼互望甚久他的脑袋才开始运转——这人他认得,是在揽月城中伺候他的小厮,负责他的日常。
但这绑架的人有病吧?
这又不是饭店吃饭还带打包,再搞个促销买一送一!
抓他这个十八线炮灰已经是匪夷所思,可连一个临时伺候他的人都抓??
做个人吧这个绑匪!
见他眼神逐渐清明,小厮眉眼里都洋溢着激动,开始喊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叶时云被绑着双手双脚无法起身,可这小厮……看他被五花大绑都快成一个粽子,叶时云眼神不免复杂,单方面认为这个绑匪估计和他有仇吧……
强行将目光从小厮身上抽走,叶时云看床看桌看地毯……就是不看他,以免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憋不住。他正色道:“我们这是在哪?绑我们的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小厮想了一瞬,果断摇头:“公子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我们来这两天了。”
叶时云看了他一眼,可见他目光坦诚不像是有所隐瞒,只好躺回去。
他不开口,小厮也无话可聊,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
但过了一瞬叶时云又立刻扬起头使劲看他。等等不对啊,在被黑色口袋套住开始迷糊后,叶时云曾听到一声熟悉的“卧槽”……应该不会是绑匪,毕竟绑匪有什么好“卧槽”的。
总不可能是把他装进去了,结果发现装错人了。
不是绑匪,那时他屋里也没别人,那就只有——
叶时云盯着被绑成粽子的小厮,试探地说出了一个词:“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刹那间,低着头的小厮猛地抬头,眼睛鼻孔一起放大,不知是受惊更多还是惊喜更多,一连道:“卧槽卧槽卧槽!!!”
看着他的反应,叶时云心中也难免涌起一阵热血。
原来穿越者,不止他一个!
小厮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语无伦次,声音都颤巍巍的,如果能捂嘴他此刻可能已经捂住嘴开始尖叫了:“你……你,啊,你不是叶时云吗?原来不止我一个!亲人,亲人呐!我太感动了,你让我平静会儿,平静会儿!”
足足平静了一炷香,两人才顺利聊上。
小厮本名方寻,穿越前也是位刚刚迈入大学的大学生,和叶时云不同的是,叶时云穿成了个必死炮灰,而他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是个一生平安的。
另外他也有系统,和叶时云的任务一样,他的任务也是活下去。
他现在叫方思源:“亲人,想不到在这种地方都能遇到,果然国人无处不在!哎你和我是同级生,你哪个学校的,没准还同城呢。”
叶时云报出了一个校名,顺带还说了自己未穿越前的名字和专业。
方思源眼睛马上瞪成铜铃,就算是被绑成粽子了也要从地上梭过来:“叶时云!你就是那个高考交了三份白卷,还考进我们学校的牛人?我认识你啊,我是你隔壁教室的!”
这大概才是史上最大的认亲现场!
两人相对无言,要不是手被绑着,应该四手相握狠狠攥紧!
既然是同乡,叶时云就直言了:“刚刚问你是谁绑我们,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你怎么迟疑了一下?”
方思源也不隐瞒了:“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谁,这是哪,绑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为什么绑我,我知道。”
叶时云看向他,他喋喋不休道:“都是文化差异的错。哥,你说以前在我们那的时候,‘卧槽’这两个字不但正常,而且是很具有国人的代表性的词,这就是一种无可替代的灵魂。不是我吹,我能以无数种不同的语气,用这两个字表达我所有的情绪。”
“但古人他听不懂,这谁能想到呢。”方思源想摊手但摊不了,“他以为我在骂他你知道吗,但我其实就是很惊讶很震惊。毕竟这一群人来绑一个大活人的,咱们那满街摄像头基本发生不了的。”
“我跟他解释了,但他说我强词夺理,还要打我,我真是太冤了。”
难怪把你绑成这样,还扔在地上。
但叶时云注意到他话语中关键的地方:“一群人?”
方思源道:“是啊,不是一个是一群,男女都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为首的是个一身黑,长得挺不错的少年。”
叶时云心中一咯噔,他形容给方思源听:“是不是与我差不多一样高,年龄大致十五?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剑,剑柄是暗红色的,剑身大概两指宽?”
方思源回忆一下点点头,作小鸡啄米状:“对。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叶时云已经知道是谁了,他对着方思源眨眨眼,安抚道:“你别怕。”
“……”方思源一听他这个调调,心里已经开始发毛了,“哥,亲哥!”
叶时云一本正经地问:“你看过原著吗?”
方思源愣了一下,似乎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考原著中谁的出场是这样的:“看过,我看过啊。而且我还是这本书的死忠,男主苏静南的大粉头子!”
啊,看过啊。
叶时云幽幽道:“那你一定记得,和苏静南呼声最高的那对cp。对,就是你想的这个,因为某些原因他的第一次出场是女装,和苏静南相识在一个客栈。而结怨和他单方面喜欢上苏静南,是在知府府上,那夜他盗取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方思源已经慌了:“……圣火教的小魔头?薛辞?卧……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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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薛辞听说叶时云醒了,当天夜里他就来了。
这段剧情和原著相比已经是歪得十万八千里,按照剧本薛辞败在苏静南手下后,应该是恨得咬牙切齿。并开始关注这个人,老老实实回圣火教好好练功,顺带找他哥切磋升级。
为什么要想不通绑架他一个炮灰呢?
还是从一开始的那个城镇一路跟到这里,再埋伏规划数日,才冲出来捞走他。
叶时云不是很明白,就算要捞走,你该捞走的不是苏静南吗?
薛辞在一干教众的簇拥下慢步进来,他娘是中原人,爹是西域人。可相貌和娘更像一些,俊气的眉眼中分毫没有西域的风情。
走进来,他首先是笑眯眯地和叶时云打了声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方思源“骂”了他,因为怕死已经缩到叶时云躺的床边,正在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叶时云此时的药劲过去,力气恢复,对自己被绑在床上有很大的意见:“反正我们已经在这,受制于你,何必还要用绳子呢?”
薛辞微微一笑,左手一招就有人上前去给叶时云松绑,但只是给叶时云而已。
他一眼都没看还是粽子的方思源,继续和叶时云说话:“你果然和别人不同,要是换一个人落在我的手中,现在肯定已经被吓得趴下。而你,一不问这是哪,二不问我是谁,三不问为什么抓你。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叶时云心态很好,手脚被松开,他一时间血液不通正坐在床上活动着腕关节,同时懒声道:“人都在这了,问不问区别也不是很大,也就满足好奇心。”
薛辞哈了一声:“这倒是。”
“你的性格我喜欢,”他面上终于露出了符合原著形象的邪气笑容,也终于挽救了一点点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原著剧情,“可你也别怪我,谁叫你的好朋友得罪了我呢?”
叶时云活动腕关节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琢磨,目前所有已出场的角色中有谁能算是原主的“好朋友”。
琢磨一番后,他果断把所有人叉出去。
四皇子姑且……能算一个。
但那个“好”字得去掉。
可没道理,全书中四皇子和这眼前这位毫无交集。
四皇子都不算,那叶时云是真猜不到了。
苏静南?
想都不用想,第一个叉出去的就是他。
叶时云歪歪头:“好朋友?”
薛辞再一次口出惊人:“嗯,还记不记得我用匕首威胁你的那一天,就是那天,我难得看上一个小玩意儿,准备借来玩几天。谁知你那位朋友明明不是主人,却非要多管闲事伸张正义。”
“不但夺了那个小玩意儿,还将我打伤。”
“……”
“……”
不但叶时云震惊了,连一直在拼命装自己是个摆设不存在的方思源都差点又要发出一声“卧槽”,赶紧拿眼瞅他。
你什么时候跟苏静南成了好朋友?
按照发展,这时候你们不是该讨厌彼此讨厌得见一眼都要吐的吗?什么时候搞在一起啦,这么快?!
接触到他的眼神,叶时云现在没法和他解释。
薛辞仿佛只要一提到苏静南就根根于怀,也是毕竟这位的哥哥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作为他的弟弟当然也差不到哪去。可以这么说,薛辞从小横到大,第一次被人打败,还败得那样惨,连刚到手的东西都被夺回去——他当然恨。
因此他的想法是没错的:“你和他是好朋友,我抓了你他肯定要找你。我在外设下了天罗地网,他敢来……呵。”
真就神仙打架,炮灰遭殃呗。
还有想法是没错的,可问题在于苏静南和他不是朋友。
不但不是朋友,很可能他没了苏静南还会拍手,觉得眼前豁然一亮,连夹菜时都能多夹几筷子。
他也想和苏静南成为好朋友,但还没到那一步。
所以可能薛辞要失望,而且是很失望。
叶时云立刻一本正经地倾了倾身子,语气中饱含了满满的担忧,他问:“要是,没人来呢?”
薛辞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眉头立即一轩,邪气乱窜:“那你们就在这呆到地老天荒吧!”说完带着人抬脚就走。
叶时云刚刚是懒得问,但现在他是真的想知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薛辞脚步一顿,侧头过来。
叶时云:“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和我是好朋友?”
薛辞还以为他会问个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见居然是这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是睡一张床吗?”
蹲在叶时云脚边的方思源彻底惊了,像见了鬼一样,立马看向叶时云,声音比认亲时还抖得厉害,颤巍巍道:“卧槽哦……牛逼啊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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