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隘的目光。”言谨说。
纪晓然自然心有不甘,他又有何权利武断地用出“狭隘”两字去定义别人,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心追求高薪厚职不是吗?她纪晓然喜爱安逸的生活,不想疲于工作,又有何问题?
“我想我应该可以下班了吧?”纪晓然不想继续争论,只是匆忙扒饭。
按照劳工法来说,她还在放着她应享受到的续命暑假,在这头只能算是无偿帮忙。说难听点,她只不过是领导拍的马放的屁中被熏死的那个倒霉鬼而已。
“你后悔结婚吗?”言谨依旧用他这个标准的贵族姿势,慢慢将饭一口口送入口中。
但却语出惊人。
纪晓然一噎,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后悔。”纪晓然答,“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要谈一场叛逆的恋爱。”
“何为叛逆?”
“就是,谈那种对方妈妈会甩给我五十万,让我离开他儿子的那种恋爱。”
“咳咳……”
这个答案明显把言谨吓到了,才小鸡啄米没几口,全给咳了出来。
呵呵,雷死你,让你戳脊梁骨。
他于是不再说话,继续优雅的吃饭,优雅的喝汤,优雅的吃水果。
纪晓然甚是满意,继续胃口大开。
“那我走了。”吃饱喝足,纪晓然准备撤离。
“走?晚上还有工作。”
纪晓然诧异,“你别以为我没听到,刚才你在论坛时候来的电话是我帮你听的,晚上提醒你参加的,明明是私人聚会。”
“恩。”
“我可不是你的什么私人物品。”
言谨站起身,捋一捋西装,“我又没说带你去聚会,你留下来帮我处理文件,都是明早我要的,还有今天论坛的重点问题,要整理一下帮我存档。”
“……晚上可不是我的上班时间。本来白天也不是,我正在放暑假。”纪晓然断然拒绝。
“暑假是什么东西?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你的重点却是不能毁了暑假?我真是不理解你的脑回路。我的助理从来都是工作十四个小时一天。”言谨很认真的耸肩。
“周扒皮?!”
“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分到三个时间段解决一日三餐,我还能保证他八小时睡眠,当然,如果他不愿意睡这么久,还能去干干别的事儿。能给你带薪上厕所的老板,你真要好好珍惜。”
纪晓然虽听的一愣愣,但反驳已成了惯性动作,“变态!符合劳动法的脑回路碍着你了?暑假本来就是老师该享受的权利。反正占用我的暑假时间,我就很不爽,不爽了就没办法干活。”
言谨一笑,“这样啊,那暑假这种东西,你当它从来没存在过,你现在不就能舒心干活了。”
“……??”你才是神奇的脑回路吧。
“对了,你们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你表现挺好。所以你不能骄傲,请继续保持。噢,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今晚我不再过来了,你做完就自己回家吧,明早市里的司机师傅会再去酒店接我,继续论坛,明天八点直接这里见。拜拜。”
“……”
纪晓然看着他背影轻盈地飘向门口,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点儿工作。
!!!!
这时电话铃响起。
“喂?!”纪晓然怨气无处宣泄,自然是算来电人倒霉了。
“您好,我想跟言博士核对一下明天论坛的流程,我是明天论坛的对接人。”电话对面是一把清澈的女声,态度亲切和善。
“你怎么打我这儿来了?”纪晓然问。
“是这样的,言博士昨天在论坛现场留的电话,说是他助理小纪的电话。”清甜女声继续。
“噢,那核对吧。”
“好的,纪助理,是这样的,因为明天三个场地都非常的希望能让言博士参加,所以我给每个场地排了三个小时,这样的话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晚上三小时,晚上九点半结束,言博士这边可以吗?”
什么?!纪晓然一咯噔,三个又三个,三个又三个?!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还让不让我活了?!
她望着一桌待整理资料,顿时怒火中烧,“你们怎么办事的?!当我们言博士是机器吗?!(潜台词:累的是我这个助理好吗?一直集中精神记录还要在背后查询重要资料传递给他),聊上九个小时,当我们言博士是练体能的?(潜台词:姐的腰不行啊,九个小时要老命啊!),请你们合理安排好行程后再给我打电话!就这样!”
她决绝地挂上电话,不给对方半点反驳的空间,顿时觉得心境舒畅,原本的怒气烟消云散。
爽!
忽地,她一激灵,这画面……似成相识啊!
言谨的前助理……小王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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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有沙发,有书桌,有床铺,有独立卫生间,样样俱全,一桌一椅都十分精致,这简直就是另一个豪华套房。
一天工作下来,回到这样的房间休息自然是再舒心不过。可以在沙发瘫坐,发呆,放空,然后泡上一杯香醇咖啡,在书桌前看看闲书,或是查查一日信息邮件,再去泡个澡,飘飘欲仙啊……
但……桌上厚厚一摞资料,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娃!
纪晓然在书桌前保持着弓背坐姿,痛苦地抓着头皮。
当这个鬼助理真会疯!真会疯!
大多数资料都是今日论坛各个学术大咖的要点论文。
言谨对今日论坛中讨论过的一些论文的观点做过探讨,自己又提出了一些新的观点。要整理出来不易,四五个小时打底。
她无从下手,央央走到落地窗边。华灯初上,马路纷纷扰扰,房间却隔音奇好。
也好,很安静,可以埋头工作,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想到不用回家,纪晓然心口的大石算是搬开了。
她拿出手机,一字一字的回复乔旭,“明天有工作,再约时间。”
一时逃避一时爽。
她回到书桌前,拿起一叠资料,新建一个空白文档。
翻开资料,纸张密密麻麻,第一篇论文为《国际政治理论的社会学转向》。
好,就从你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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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大厅,长桌子一字排开,摆放着各式样的甜点、不同年份的红酒。厅中钢琴声悠扬,一年轻女子身着红色连衣裙,轻快的手指触碰着黑白键,时不时温婉的抬起手腕,又轻盈落下。
琴边,在厅中的观众各个衣衫体面,围成半圆状,陶醉聆听。他们大多数人手还晃动着高脚杯,在音乐声中小酌一口红色液体。
今天的晚会,易丹尼是主角,她的父母包下了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庆祝她博士学位学成归来。
圈外,言谨刷着手中的平板电脑,格格不入。
“言谨,丹妮在弹奏,礼貌上你还是要去捧场一下的。”
言谨抬头,说话的是他的父亲言慕。言慕对言谨一向直呼大名,在言谨出生时,言慕给他安了这么个肃然起敬的名字,每唤一次,像是在提醒一次,做人就该慎行谨言,不能偏离轨道。
言慕此次回国,是在另一个省区参加学术会议,为了给易丹尼捧场,特意赶了趟老家,可见两家人的友情至深。
“恩。”言谨一般不会逆老父亲的意思,老父亲年纪不小了,将近四十老来得子,又是国家生物学权威,面子这种东西,是相当重要了。
他起身,将电脑放在面前的桌上,才发觉易丹尼弹奏的是格林卡的《夜莺》。他叹气,这曲子可非一般长。
他走过去的时候,自然有人给他让道,没几步,他便到了半圆形围观圈的前排中心位置。
此时《夜莺》到了中间部分,伴奏织体逐渐加密,明朗欢快起来。易丹尼十个手指在黑白键上欢泼跳动,她深厚的钢琴功底将此段奏得丰满响亮,引来欣赏者得阵阵赞叹。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言谨。易丹尼的父母和言谨的父母是世交,每年两家人都会时不时聚一聚,而儿女的才艺表演自然是固定节目。易丹尼从四岁开始学琴,高中毕业便留学美国学习音乐,技术年年上涨,难度深时,一首曲子练上半年,一年是常有的事。
言谨和易丹尼研究生一毕业就定了亲。易丹尼漂亮优秀,言谨聪明善学,两人都说不出挑剔对方的理由,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言谨觉得这样也好,省的费心去找伴,节约了这个时间,还能多写上几篇论文。
只不过,易丹尼所有拿得出手的曲子,言谨几乎烂熟于心。此时还能有什么惊叹之言。当然,在长辈面前,适当鼓掌还是要的。
他自然无心恋曲,脑子里满是第二天的论坛之事。他看了看手机,十点了,是时候跟丹尼打个招呼开溜了。
曲子不偏不倚的揍到了尾音,易丹尼一个漂亮的抬手,围观者配合地鼓掌。她像是考了满分的孩子一样,走到言谨面前,等待他的奖赏。
“丹尼,明天还有论坛,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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