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是顾知鱼拿手的，在国外的那么多年，她对英语的熟悉程度早已和母语不相上下，拿到卷子之后，她扫了一遍，便成竹在胸。
考试第一个模块是听力，发完卷子之后，广播里不会马上放听力材料，同学们会利用中间的几分钟，快速阅读听力题干。
她也看了题干，这次的听力很简单，几乎都没在题目里设置陷阱，一遍看下来，顾知鱼甚至都可以猜到部分题目的答案。
在听力材料的前奏音乐声中做完了十道单项填空，广播里英语念白声响起。
听力简单直白得像是在直接报答案，顾知鱼刷刷填上选项。加上半小时听力，她在开考一个小时后就做完了卷子。
重头做了一遍，又检查了三遍答题卡，她突然感觉到凳子被踢了踢。
“阅读答案报一下。”细微的气音在背后呼唤。是昨天那个威胁她帮忙作弊却被拒绝的女生。
顾知鱼装作没听到，桌子下面踢凳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加大了力度。
监考老师警觉地朝这个方向望来，却隔着重重桌椅没发现什么异常。
女生还在锲而不舍地踢凳子，仿佛有顾知鱼不给她答案就不罢休的趋势。再坐下去不知道后面那个女生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她索性起身提前交卷。
“操！”背后响起骂声。
顾知鱼起身的动作吸引了全考场的注意，但没有人觉得奇怪。
学校规定开考三十分钟内不得提前交卷，英语这种选择题多的科目，很多学渣都是ABCD随便填完等到三十分钟后交卷了事，顾知鱼之前就四个学生提前走了。
在考场众人眼里，顾知鱼也不过又是一个瞎填完提前交卷的。
卷子是自己留着的，考完老师讲题要用。刚把答题卡交给监考老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她作弊了！”
这一声叫喊像是在平静的池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所有人齐齐将头转向刚刚发出声音的女生。
正是坐在顾知鱼后面那个女生，眼睛心虚地转着视线，就是不看顾知鱼。
监考老师将严厉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顾知鱼身上，教室里的考生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怎么回事？”监考老师沉声问。
“作弊？”顾知鱼没急着回答，心里有些啼笑皆非，这个人贼喊捉贼还挺有意思的。她转身直直地看着长发女生：“你是说我作弊了？”
“没错！你、你作弊了！”
监考老师皱紧了眉头，她敲敲讲台，示意其他学生继续做题，然后问女生：“你说，她是怎么作弊的？”
老师威严的问话一字字敲在长发女生心头，令她胆颤，桌子下面的手用力捏紧。她刚刚因为顾知鱼不理不睬的态度气上头，一时冲动就喊出了那句话，现在上头的热血退去，心里暗暗后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我看见她……她拿手机发短信作弊！”她在紧张之中胡乱扯出这个理由。
“她说的是真的吗？”监考老师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顾知鱼，24考场都是大胆肆意的差生，虽然开考前她警告过考生不要把手机带在身上，但不排除有学生偷偷用手机。
顾知鱼没有回答监考老师，而是反问长发女生：“然后呢？你看见我手机在哪？”
手机在哪她怎么知道？但是24考场还有不作弊的人吗？长发女生赌的就是顾知鱼带手机了，她稳了稳心神，笃定地说：“我看见你手机拿出来晃了一下，肯定藏在你身上哪里！”
说完她边不安地等待着顾知鱼的反应，心里期待着慌乱的神情在她脸上出现。
可惜顾知鱼让她失望了。定定地看着长发女生，她缓慢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女生的心直直沉下去，一种不详的预感升起，很快她听见讲台旁的少女轻轻地说：
“我很奇怪，我的手机明明在包里，你是怎么看见我用手机的呢？”
发出质疑后，顾知鱼才转头对监考老师说：“我身上没有带手机，老师您可以搜身。”
居然赌错了！长发女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情急之下，她不假思索地改口：
“你、你用纸条打小抄！对！然后把纸条撕碎丢到课桌里！”
理智稍微回来，她咬咬唇，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不管顾知鱼抄没抄，她都要把这盆脏水死死扣在她身上！仿佛真的看到了顾知鱼作弊似的，她振振有词：“我反正看见你拿纸条抄袭了，你把纸条藏哪里了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抄袭了！”
监考老师在心里犹豫，旁边这个学生表情坦荡，反倒是告状的女生眼神闪躲。而且有没有抄袭她搜身就知道。
但是这是24考场……这些差生为了提高成绩说不定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这个女生用了某种十分隐蔽的抄袭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
另外一位监考老师过来，对她使了个眼神：“你检查这个学生，我去检查座位。”
“好。”监考老师点点头，然后走下讲台，示意顾知鱼把手抬起来。
顾知鱼十分配合地让老师检查，她搜查了上衣和裤子口袋，还很细致地把外套袖子翻过来看，一番寻找，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
那边的监考老师也检查完了，他轻轻摇头，没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发现证据，当然不能定性抄袭。顾知鱼对着长发女生微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想抄袭不成，反而恼羞成怒污蔑别人抄袭。”
长发女生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了，脏水泼出去也不能收回来，还不如继续泼到底：“你不要以为没有证据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抄了，我亲眼看见了！”
“是吗？”顾知鱼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缓缓地说：“既然抄没抄就是一张嘴的事，那我也要举报你。老师，她带手机作弊了。”
“你胡说！”长发女生才定下的心神此刻又被搅乱，以前她在周姐的小团体里欺负顾知鱼习惯了，没想到她会反咬一口！她这次是真的慌了，她眉尾高高竖起，胡乱地高声反驳，“你、我没有抄！”
“安静！”监考老师拍了拍讲台，考场的秩序还是要维护的。
“老师，既然刚刚因为她的指控对我搜身了，那现在也请对她搜身吧。”顾知鱼冷静地对监考老师说。
这个要求很符合逻辑，符合情理，两位监考老师对视一眼，男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继续监察其他学生，女监考老师下去搜查长发女生。
“既然我没有作弊，那我可以离开考场了吗，老师？”顾知鱼询问。
男监考老师看了一眼她交上来的答题卡，点点头，挥手让她离开。
顾知鱼收拾地上的书包，背后是长发女生慌张而尖利的叫喊：“我没抄，不许动我！”
比起顾知鱼的无所畏惧，长发女生心乱如麻，她这几场考试都在用手机和别人发短信对答案，英语这种选择题多的当然不例外。新买的黑莓手机现在就静静地卧在她外套的右边口袋里，老师一摸就会发现！
她后悔无比，为什么一时冲动要去说那句话。眼看监考老师就要来搜身了，长发女生手脚发冷，她不想被通报批评啊！！
拿好东西，离开教室前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女生正奋力挣扎不让监考老师碰她。顾知鱼挑挑眉，走出大门，里面传来监考老师的怒喝：
“这是什么？手机给我！”
24考场十个人有九个在作弊。上午物理考试顾知鱼就听见长发女生那里传来震动声，肯定是没有完全将手机调成静音，她没想到举报，结果下午对方反倒撞她枪口上。
就低调地考个试，没想到还能发生这种事情，顾知鱼感叹地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现在的高中生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闲啊。
对了，她还不知道长发女生叫什么名字，今天考试结束后还有晚自习，想必到时候就能在广播里知道她的名字了。
离开教学楼，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五点收卷，之后学生们去吃晚餐，七点继续自习。顾知鱼去操场跑了一会儿步，然后去食堂吃饭，等铃声敲响，就可以回本班教室了。
暮色四合，从教室窗格向外看去的一片天空泛着绮丽的霞色，红橘的光均匀涂在窗扉上。悠远的钟声昭示晚自习开始，然而无人看管的教室还是闹腾腾的。
“下面播报今天考试出现的违纪现象……”广播先是清嗓子般响起两声杂音，然后男声从里面传来。
通报了一个20号考场抓到的一个学生，接着顾知鱼知道坐在她后面的长发女生叫什么名字了：“24考场，高二9班的高冬丽同学，在下午的英语考试中，携带手机，被监考老师抓获，现给予通报批评……”
班里有同在24考场的学生压低了声音说：“我和这个女的一个考场，顾知鱼也在。她举报顾知鱼作弊，结果监考老师没查到顾知鱼作弊，反而发现她带手机了。”
和他说话的同学也压低了声音：“那顾知鱼到底作弊没有呢？”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那个考场底下都抄疯了，还有不作弊的吗？”
两人视线相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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