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咸鱼第七天

    白虎对伴侣向来要求忠贞不二。

    即使这契约荒唐无比,也绝对没有放任她朝三暮四的道理。

    小小的白虎趴在苏小满肩头,毛绒绒的尾巴不经意从她手边晃过。

    没错。

    陆斩风说服了自己。

    他绝对有教导幼崽改过向善的责任。

    “难道你们狐狸的尾巴还、还有不能看的禁忌?”苏小满磕磕巴巴说完,耳根也红了。

    可她明明记得,书里那只大妖狐是没有这些禁忌的。

    它出场的时候总要亮出九条尾巴耀武扬威,非常拉风,都快演变成角色标志了。

    柳三宝红着脸支吾。

    在他们狐狸眼中,想看一只狐的原型多半是对他有好感。即使知道小满师妹是人类,或许不知道这些兽族的小风俗的,却还忍不住有些羞赧。

    意图追星的苏小满却一下子就被小猫咪的尾巴吸引了。

    肩上的白猫选好位置又闭上眼打起盹,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岌岌可危的清白。

    俗话说,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

    苏小满挺着背脊,眼睛一直盯着晃晃悠悠的毛绒绒,搭在膝上的手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悄悄摸了一把。顿时心满意足,独一无二的毛绒手感治愈效果满分!

    不行,不能再rua了。

    万一rua上瘾,吵醒了打盹的小祖宗那不就全完了?

    就这,巴掌大的小猫咪,凶起来能打十个她QAQ

    苏小满强忍了下来。

    当然,什么凶不凶的都不重要。她按按酸痛的手腕,不问而rua是为偷,非常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但小白猫仿佛睡迷糊了,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痒痒的。

    苏小满低头一看,那条雪白的尾巴竟然悄悄绕着她的手腕缠了两圈。

    啊——

    雨停了,天晴了,我又觉得我可以吸了。

    “倒、倒也没有。”

    柳三宝不知所措地挠挠后脑勺,族中最弱小的一只狐,从来没有雌性向他示好。“只是我生来弱小,原型瘦弱,要是小满师妹不嫌弃当然…”

    可以两个字还喉咙里,他只觉脊骨一凉,空气中莫名多了种肃杀气息。天生的危险预知吓得柳三宝整个人一机灵,什么可以不可以都不敢再说。

    可顺着直觉看去,那里只有一只刚出生的小奶喵。

    巴掌大一团雪白,趴在苏师妹肩头。

    闭着眼,毛绒绒的爪子搭在小脑袋下蜷着,尾巴随着呼吸轻轻摆动。连叫声都软绵绵的,比他们茸洲新生的小狐崽子还要细弱。

    怎么看都是寻常人家豢养的狸奴小宠。

    “不必了。”

    苏小满再抬头时一脸大义凛然,摆摆手,爽快道歉:“先前是我多有冒犯,绝对没有下次。”

    什么氪过金的纸片人,威风八面的狐尾巴。

    那都不重要了。

    野狐哪有家猫香。

    真正的勇士就是要挑战撸那只最凶的猫!

    *

    有新伙伴入队搭伙,苏小满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终于从贝爷野外求生剧本跳到平淡又充实的向往生活。

    精致男孩柳三宝仿佛哆啦A梦转世,乾坤袋里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先不提野炊有了调味料,烤肉不再只有炭烧这一种选择。单单终于住进帐篷盖上棉被这一点,都叫苏小满感动到落泪。

    更不要说哆啦A宝那一手出神入化,能引来十几只妖兽的厨艺。

    吃上一口都说好!

    苏小满咬了一口红豆包,第一百零一次扼腕。你说说,好端端的奶狐弟弟,怎么就落到男主那棵歪脖子树上去了呢?

    还从辅助转职成了狂战士。

    简直暴殄天物。

    苏小满咽下最后一大口红豆包,匕首准确无误盯住一只手臂粗的长蛇。腥臭的兽血侵蚀过一小片土地,滋滋作响。

    “奇怪,我测出来阵眼就在这里。”孟鲤抱着稿纸念念叨叨,几近疯魔:“生门,生门就该嵌在阵眼中心……难道不是玲珑阵?”

    “可我也感觉就在这附近了。”凭直觉求生的柳三宝同样皱紧眉头。

    苏小满捧着地图仔细回忆。

    这里分明就是那日偶遇反派龙的地方,但流光回溯的现象没有了,就连那堵万仞峭壁也消失不见。她想着事,怀中的白猫却直径跳了下去。

    爪子感受过风的方向,循着气息跑远了。

    孟鲤:“哎,你的猫。”

    “他自己会回来的。”

    苏小满摇摇头,撑开地图指着一点:“我们再去这一处的东面看看。”

    她一直知道这只白猫来头不小。

    他又不是她的所有物,有些秘密是要相互尊重的。

    百米之外,月湾石壁下。

    小小一只白虎敲开缓缓相扣的阵法机巧,毫发无伤走到彩绘的昆仑玉石壁前。

    “呵,稀客啊。”

    闷在玉壁里的孤寡老龙冷静思考十来天,越想越火大,差点没给自己气成河豚。

    一开口老阴阳怪气了:“怎么,现在想起来我这个兄长了?”

    陆斩风嗤一声,踩着法阵荡起的涟漪走到阵眼前。

    一只爪子搭上昆仑玉,重复声:“兄长?”

    他这一句平平淡淡,孟章愣是从中听出几分潜藏的“就这?”。

    “……至少算半个!”

    青龙气势先弱下来,扒在爪子缝里偷偷觑他。小时候多乖一只虎,让养什么养什么,怎么越长大越气人。

    陆斩风懒得跟他理论,开门见山:“把生门上的咒印解开。”

    “凭什么?”孟章游了个满趟,停在巴掌大的老虎前哦一声,“你身上一股子人类叛徒的味儿,本座讨厌得很。”

    这是一只能把无理取闹刻在骨子里的龙。

    踩在沼泽地上的小白虎逐渐失去耐心,藏在肉掌里的利爪蠢蠢欲动。

    毫无所觉的青龙甚至开始坟头蹦迪:“陆斩风,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好声好气叫一声兄长,指不定他就好好配合了。

    “解开。”

    陆斩风眯起眼,掌中凝出一道风刃:“我不想重复第三次。”

    孟章:“……”

    你凶什么凶!

    “虽然我族对伴侣一族向来优待。”玉壁里的纸片小青龙抱着尾巴心疼的吹了吹,爪子勾着一小块金子磨蹭,扯东扯西就是不干正事。

    “但事先说清楚,那个人类弟媳我绝对不认!任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都没用,呵,人类都说闺女外向,本座倒觉得你比仲水那小丫头更可恶。”

    “晃晃你的脑袋。”

    孟章:“?”

    陆斩风咽下半个呵欠,临近枯竭的气海无时无刻不在风暴中心。他啧了声,勉强稳住没倒:“听听里面是不是有水声。”

    孟章:???

    你他妈的还人身攻击!

    “自己解。”

    就知道遇见这小子没好事,平白受一肚子气。

    孟章玩够了,张嘴吞下那一小块金子,懒洋洋地嗷一声:“那玩意在你这,难道不是想怎么撕就怎么撕。”

    用得着专程来指使他?

    陆斩风:“灵核没了。”

    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评价今天阳光还不错。

    “……”

    “气海空的。”

    孟章再没心思开玩笑,骤然严肃:“你身上的灵脉呢?”

    他们这一族生来与天地灵脉相连,山河不朽,神兽不灭。

    青龙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扒着阵眼上被他撕开的一点罅隙,龙爪轻轻一探。

    怎、怎么可能?

    “斩了。”

    小白虎舔了舔被龙爪碰到的肉掌,颇为嫌弃地啧了声。

    “我干的。”

    同石壁里无理取闹的反派龙一样,这也是一只把傲慢刻进骨子里的老虎。孟章一爪子拍向昆仑玉化作的石壁,目眦欲裂:“你他妈这也敢胡来?”

    “很吵。”陆斩风抓紧时间划开阵眼上万年前由他自己布下的禁咒,撑在地上的爪子竟微微痉挛。

    他晃了晃脑袋,没有理会叭叭教训的青龙,强撑着一口气返回营地去找苏小满。

    *

    他们白天猎杀妖兽、测算方位,夜晚同样不敢松懈。

    越往阵眼靠近,这里的妖兽就越暴戾,甚至敢对苏小满怀里的白猫下手。

    今日一样由三个人倒班轮流守夜。

    夜里的百罪山很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上一班值夜的柳三宝赖着没走,抱膝坐在原地听她乱扯。

    苏小满睡眼迷蒙,膝上睡着一只日渐黏人的小猫咪。

    从前日下午回来一直昏睡不醒,也不知道又搞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她撑着下巴拨弄火石,咽下大半个呵欠随口叭叭:“要想生活过得去,总得头上带点绿。”

    “这个光环,它就是荣耀的象征。”

    “……”

    柳三宝嘀嘀咕咕:“这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这就是你不懂了。”苏小满自有一套逻辑,她轻轻摸了摸膝上白猫的脑袋,下意识渡去几口灵气。

    这几日里一歇下来就有尝试渡气。

    但效果不佳,也不知道他小小一只怎么能容纳那么多灵气,没得到满足还会扒着她手不肯松。

    苏小满轻轻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弯眉笑了:“你想想,碧玺、翡翠、上品灵石,这些东西是不是都很珍贵?”

    柳三宝不明所以:“是、是这样没错。”

    “那些玩意儿不都是绿的吗?”

    柳三宝呆呆点头。

    茸洲真狐狸可比甲方老狐狸好忽悠得多。

    苏小满说着先把自己逗乐了,“你再同类置换一下。”

    “脑袋上神秘的绿光,可不就是妥妥的财富象征?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看成是聪明的外显。”

    感受到灵核气息的陆斩风迷迷瞪瞪睁开半只眼,爪子先理智一步搭上她的手。

    他先前虽然昏睡,却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这个人类又在和那只半血狐狸有说有笑。小白虎烦躁地打了个喷嚏,什么绿光,什么碧玺灵石。

    那些小玩意儿他宝库里有十个茸洲那么多。

    陆斩风抬眼嗤了声,这有什么好聊的,大半夜都不消停。

    太吵了。

    “!!!”以为东窗事发的苏小满眨巴眨巴眼,不敢开腔。

    膝上的小猫半仰着头,那小表情又凶又懵,整个炸成了一团大毛球。仿佛左眼写着“你要玩完了”,右眼刻着“明天必加练”。

    额上横批——

    母子情断。

    苏小满:“…………”

    难道我们真诚又坚韧的母子情,今日就要因为这一点小意外恩断义绝?

    柳三宝也怂了。

    柳三宝打算先退了。

    但他一边溜,还不忘一边小声逼逼:“小满师妹,我觉得它看上去好像很生气。嘶,我觉得它好像在说,等我照完镜子你就完了。”

    你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苏小满眼角一抽:狐狸话太多,是要惨遭暗鲨的!

    眼看这刚刚还有些迷瞪的小猫咪异常清醒,身上的杀气几乎都要凝成实质了。苏小满心口砰砰直跳,比看见真命天子还要剧烈。

    孟鲤精心挑选的这一处风水宝地临山靠水,七八米外就有一处小小的水潭。

    苏小满不知哪来的贼胆,一把掐住了他命运的后颈肉。

    被提溜着的猫和她大眼瞪小眼。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是后颈肉先动的手!”

    “松手。”陆斩风怔了一瞬,不自然地抖抖耳朵。

    完了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苏小满一震,逮猫的手慢了半拍。

    膝上的白猫轻松跳了下去,这几步路他走得格外舒缓,每一步都踩在她这个老母亲即将骤停的心脏上。

    其实就这么远远瞧来,还挺有治愈系天使小猫的范儿。

    ——如果这个光环不是原谅绿的话。

    苏小满吓出了一头冷汗,眼疾手快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这个——”

    她脱口而出:“你先听我狡辩!”

    陆斩风目光出离平静,顺着指缝扫了眼晃荡是水涡,雪白的爪子踩着水里的虚影。

    脑海中是低沉的青年音色。

    他竟笑了一下:“你想怎么狡辩?”

    ——K.O.

    社、会、性、死、亡!

    苏小满一肚子诡辩生生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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