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

    喜鹊无言以对, 睁大眼睛直勾勾盯阿洲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谴责的目光令阿洲惭愧低头情况有些严重了。

    两人相对无言,阿洲凝重时听见公子唤人,赶紧推门进去, 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嘴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哪点又惹到公子回忆联想生活过日子好难。

    温陆平“这些日子谁收拾的房间”

    喜鹊蹲身一礼, 已经猜到公子要问什么, 轻声答“一些物件该是被取走了,奴不知在哪。”

    她说的委婉, 阿洲又不是傻子,只觉得生活再次给了暴击。不是白青衣当头甩给他一棒槌, 往日白青衣柔柔弱弱笑吟吟的模样,当真瞧不出半点心狠。

    现在, 阿洲真真切切感受到女人的威力, 特别是伤人划掉变心女人的心狠手辣, 丝毫不给公子半点退路, 方方面面都在逼温陆平,分明已经把他家公子逼到了角落,白青衣还不忘记顺手放把火呛他们一口, 最好烟熏满脸。

    温陆平反应平平, 眼角眉梢都不带动的, 或许是伤害超过承受值, 余下的已经麻木了。

    温陆平明白了,青儿在惩罚他。她故意做这么多, 连自己不知道的往事都带出来惹他生气, 都是气他。

    钝刀子割肉, 一刀比一刀痛。

    痛入骨髓, 好像就习惯了。他只是不习惯, 她不在身边。

    温陆平半合眸子,喜鹊阿洲不敢打扰他。

    公子俊美无俦,雕塑般立在窗前。看院中迎风招展的花团锦簇,望天际层云翻滚,比海浪更汹涌。乌云散开压住日光,冷风如潮席卷细雨绵延滚落,不多时,雨势转大成了瓢泼大雨。

    雨珠子成片砸落,砸得花枝乱颤,娇嫩花瓣七零八落,碾成尘埃泥泞。

    扫进窗棂的雨湿润了男子黑发面颊,青衫落雨,如雾中人带了霜寒气。

    他不言不语,负手立在窗前,风吹起广袖翻滚,周身萦绕着悲伤和寂寥。

    自那封信后,温陆平生活乱成一团。他每日在想,是自己做错了,他背诺了,青儿才要离他而去可他以为,她懂得。此一时非彼一时,原来只是虚妄的猜测吗

    他还想,半年前就开始准备。是不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她也准备离开

    她的感情里有几分真,又掺杂多少虚情假意

    理智告诉温陆平,他该现在离开,回到南洲书院,考取功名,同孟佳姚定亲,振兴温家。然,若做事可依从理智,他又岂会站在这里,由着白青衣故意激怒、惩戒,甚至羞辱于他。

    温陆平除却祖父污名无法洗脱外,遭到了人生极重极棘手的挫折,把他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偏生他魔怔似的无法摆脱。

    这挫折,又来源于他挚爱心疼的女人。

    如从前不由分说被带入东厂时一般,温陆平突觉荒谬、可笑,又从心底里发冷发寒。

    东厂那时,他身体受刑。如今这遭,心如绞痛。

    温陆平骤而伸手取下荷包,随手丢进大雨里。转身向里间去了,淡淡吩咐“她既要同我一刀两断,我成全她。”

    世家公子何曾缺过温柔小意的女人。

    “收拾下东西。”

    阿洲兴奋地嘴皮子乱抖“我们回书院”

    温陆平眸子如冰河般万年沉寂寒冷,那一眼像在看傻子“继续找人。”

    “傍晚前,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换掉。”

    阿洲丧了两秒,很快坚定开心地应声“您放心,我保准把那些东西都扔了,扔得远远的”

    阿洲麻溜找人办事,收拾出许多小物件,一桩桩一件件,好似都与白青衣有关。他大手一挥“全扔了”

    刚把荷包捡回来的喜鹊两步冲过去夺下箱子,压着声音骂“你真扔”

    阿洲去抢箱子,咬牙冷笑“人都跑了留着东西做什么睹物思人吗,公子身边何曾缺过女人,莫说那些个丫鬟,就是世家贵女倾慕公子的也不在少数。白青衣猪油蒙了心要跑,以后没后悔药给她吃好马不吃回头草,公子才不会再搭理她呢”

    喜鹊一言难尽,“白痴”懒得搭理这憨货,夺过箱子“东西都给我。”

    阿洲“上百两银子的好东西,你想私吞”

    喜鹊懵逼,震惊于阿洲奇葩不在线的脑回路。温七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按住阿洲脑袋,“东西你拿走。”

    公子的确说扔了,谁知道哪天公子会不会后悔

    当下人的得未雨绸缪,公子一时气极,等气消了,旁的不说那荷包估计得要回去。

    毕竟,其他的全被拿走了。

    温七盯着下人们换家具换茶具,整个屋子焕然一新,依旧精致。温七面无表情女人都这么狠吗以后还是别成亲了,忒吓人。

    傍晚时分,翠竹园迎来了一位客人。

    雨停了,雨后泥土混着水汽的清新味道让人觉得清醒。

    温陆平在温泽对面坐下,竹桌上酒香四溢。

    “大哥。”温陆平替温泽斟酒,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可见世家公子的礼仪风范,从容而华美。

    温陆平似清风又如明月,尽显世家公子的矜贵。温泽歪着脑袋瞧他,也笑,只是笑得不见眼底“稀客啊,什么风把三弟吹到我这来了,蓬荜生辉啊。”

    温陆平垂首啜饮,不在意大哥话中明显的嘲讽,“好酒,清冽又不浑浊,大哥酿的”

    “不,”温泽故意吊他胃口,戏谑“你猜”

    温陆平叹息,温柔俊美的眉目染上寒霜,平静回答“该是青儿送你的。”

    “哈哈,”温泽拊掌又笑,“三弟猜的真准。”

    “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弟有事直说。”

    寒暄后是沉寂,温陆平掀起眼帘,唯独他自己知道有多不情愿跑这一趟,又必须得来“大哥如何跟请二次认识的”

    温陆平这问题让温泽意外,诧异扬眉,他右眼上的伤痕未褪,瞧着有些骇人“怎的想起问这个我又凭什么回答你”

    “凭我帮你拦住祖母的眼线,替你把文章送到青州。”温老夫人死死压住了温泽的出头路,不让他脱离掌控,逃脱自己的手掌心。温泽远离临安读书是温老夫人绝对不想看见的。

    温泽能在临安,在温府动些手脚,在温老夫人看不见的地方放些人。但是,类似青鸾书院这等读书人打破头都想进去的书院,温泽想突破温家防线办到一些事情,很难。

    温陆平也是借着温老夫人没注意才办成的。

    温泽收敛脸上始终挂着的浪荡笑容,“看来阿青对你很重要嘛,我还以为你会把条件留在后头。”

    “比如”温泽语调幽幽,平静地说出极恐怖的话“让我给她留个全尸。”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大哥慎言”温陆平警告“你当明白孝道于读书人之重。”万事抵不过一个孝字。

    “大伯和大伯母不会容许你如此放肆。大伯母已经缠绵病榻,你还想气死她吗”温陆平十分明白温泽的偏执和疯狂,语调淡漠“祖母只是为了温家,你若是能替祖父洗脱污名,振兴温家,来日祖母亦会悔不当初。”

    “大哥,你有锦绣前程,何必执着于从前。”

    “闭嘴”温泽冷眼睨他,突然嗤笑,笑容轻蔑厌恶“别跟我假惺惺,我最讨厌你这幅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嘴脸,恶心”

    “有空劝我别执着,你还不如拿行动证明一下自己很能耐,赶紧滚回南洲书院啊你怎么还赖在家里不走,把你尊敬的祖母气成狗样子”

    两兄弟相互攻击,一如既往的两败俱伤。

    两人不相上下的俊美脸蛋都不好看,贼臭贼臭的。

    温陆平面无表情喝完了温泽的整坛竹叶青,等温泽发现已经晚了。

    温泽举起坛子,倒出珍贵的最后一滴。气到怒发冲冠,“老子砍了你”

    拔剑出鞘,竹桌瞬间分裂成两截。

    两道剑光碰撞分散,又碰撞又散开。一根根竹子倒下,漫天竹叶飘舞如雨。

    阿洲并温泽贴身小厮竹子一脸了然果然打起来了。

    阿洲和竹子蹲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听声辨位感觉人过来了就飞快闪人,动作利索毫不拖沓。

    半个时辰后,竹林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倒伏的竹子。

    温陆平收剑回鞘,温泽随手丢开剑,长剑插入泥地,颤颤巍巍摇晃。

    “你想知道,告诉你也行。”温泽笑得格外灿烂,心情甚好地炫耀。他等这天等好久了,就等着看温陆平变脸呢“我跟阿青三年前认识的。”

    “她叫白青衣。”

    温泽“我知道。”

    温陆平薄唇挑高一边,少见露出冷嘲“我还以为大哥又失忆了。”

    莫名其妙被怼的温泽很快戳到点,用一种回忆很甜美的语气讲述,第二次重点强调时间“三年多前,我在齐家的第一牙行头次遇见她”

    面黄肌瘦麻杆似的小丫头,比逃难难民好不到哪去。瘦的颧骨高突,一张脸也就眼睛能看。乌溜溜黑黢黢的,灵气逼人。

    温泽见惯穷苦,苦难百姓压根不会引起他的同情心,或者说,这丫根本没那种慈善心肠。

    看两眼就过了,不过,后来的事让他对白青衣刮目相看。

    牙行里进进出出,白青衣这般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实在引不起人注意,温泽估计她等了很久才有伙计过去搭理。因为他上楼办完事情,刚好见有伙计鄙夷又不耐烦地催她。

    换个普通百姓,早被伙计大爷似的态度气到甚至吓跑,白青衣好像没看见伙计嫌弃的目光,还是很镇定很认真“我想找你们管事。”

    “找我们管事”伙计怎么可能搭理这么个穷酸丫头,嗤笑“小姑娘,就算你卖房子卖身也惊动不了咱们管事的,有事说。我这边还有客人,忙着呢。”

    温泽来了兴致,索性继续瞧这幕好戏,他观察力惊人,猜测白青衣大病初愈,病容明显,可小姑娘腰板挺得很直,像风雨中坚忍不拔的竹,“我弟弟昨天被吉祥赌坊的人十五两银子卖进来,我要见你们管事。”

    那伙计愣了愣“来赎人的你有银子吗”

    “没有就赶紧滚”

    伙计话刚刚出口,穷酸小姑娘突然从袖口抽出把菜刀来,划拉了下手背,鲜红的血呼啦啦冒出来,瞬间染红了衣衫,溅到地上。

    白青衣当时把菜刀横到脖颈间,刀锋逼进皮肤,寒芒森森,她眼神如刀,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句“我要见你们管事。”

    一句额外的威胁话都没有,意思很明显不见,死给你看。

    温泽很惊奇,他很快猜出白青衣的想法。是个有点聪明的丫头,第一牙行的位置很好,位于主街拐角,风水宝地人流熙攘。管事不是老板,真要有人死在铺子里,生意定然会一落千丈。

    这法子虽然无赖了些,可口袋没钱想赎人,这种釜底抽薪的法子的确有效。

    温泽眸中露出笑“我当时只道这丫头太天真,也打算跟着去瞧瞧,打算跟着瞧一场好戏。”

    那伙计被白青衣吓懵了,好久才颤抖着音节“你等着,我给你叫去。”

    没多久,白青衣被请到了二楼,温泽从另一条路跟着上去,选了好听墙角的包房,打算看这丫头会是怎么个结局。

    齐家家大业大,想要镇压个没权没势的黄毛丫头轻而易举,更别说第一牙行管事齐了是个有能耐有脑子的。

    果然不出温泽所料,齐了等白青衣过来前就安排好人了。一会儿只要白青衣要死要活,直接把人丢出去。如果白青衣做的太过,丢了性命也是寻常。

    温泽偏头,笑意很深,“后来我知道,白青衣的大哥白老大成了废人后整日赌博,不光输尽家底,连妹妹最后积攒的家用连带白东一道输给了赌坊。赌坊把人卖给齐了,还白老大的赌博欠账。”

    “你可知道,那丫头如何摆平齐了的”温泽染着红的眼尾挑起,淡声道“我们可跟你这种金尊玉贵的少爷不一样,想得到的只能靠自己,想活着也只能靠自己。”

    当时,连温泽都以为白青衣会哭求齐了放过她弟弟,没想到白青不光给齐了道歉,更要同他做交易谈判。就用白家当时签了五年租契的小院,软硬兼施,言明只要齐了允准她带走弟弟,半年后除了小院租出本身的银钱,还额外贴三十两银子。

    “齐了同意了。”温陆平斜靠竹子,天色彻底暗下来,银色月光似条带洒落,星辰映在头顶,他认真听着白青衣的过往,渡了浅浅月光的精致五官融着暖色。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只隐约知晓大概。

    白青衣从未跟他提过,她每日憧憬未来,从不追寻过去,反而喜欢询问他的过去。

    这些苦难,从温泽口中说出来,温陆平才感知到白青衣处境之艰难,自杀威胁,破釜沉舟。

    赌徒大哥,未长成的幼弟,温陆平皱起好看的眉峰。他从前还以为白家起来了,是白老大浪子回头,才有他们的好日子。原来,不是。

    是青儿在养家糊口,十二三岁,温府中的小姐们在这年纪想的是什么衣裳花色还是游园聚会

    温陆平心有些凉“她没说过。”有段日子在他跟前娇柔扮弱,也一句没提。

    温泽沉默扫他,三弟最好一直不开窍,继续这么下去好了。人家干嘛要跟你说卖惨吗

    白青衣如此自强自立的女人,能力不输男儿。她能自己扛起整个家,养家糊口赚钱交友,何必卖乖讨好别人她是独立的,一开始就不会依附任何人。

    若非情不得已,白青衣才不会进温府。

    温泽想明白了,倒是很开心,看温陆平反而比从前顺眼。心平气和地拍他肩膀,挑眉而笑,风流四溢“三弟啊,保持住,千万冷静。”

    温陆平不着痕迹避开他,疏离的意思很明显“继续。”

    “嘁”温泽放下沾着污泥的手,平平板板叙述“齐了这家伙倒是个有眼光的,他没答应白青衣半年后还三十两银子的事儿,反而把自己开的胭脂铺子交给她。那铺子冷清得很,在街尾,胭脂水粉挺贵的,开张大半年一直没生意。”

    “白青衣还挺心大,接了这活给齐了办事。”

    他想看看白青衣能做到什么程度,一直派人跟着她。

    似是想起什么,温泽桃花眼又有笑,忍俊不禁,嘴上说的却很简单“她花了半个月功夫,把那家胭脂铺子折腾得挺好。后来,这家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还成了临安城最有名的胭脂铺子,那些个妇人小姐都爱去那。”

    温陆平“容色”

    温泽颔首。

    “还有呢”

    “没了”温泽粗暴赶人“老子不是说书的,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额外那些个算我附赠,赶紧着滚蛋。”

    温陆平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东西了,持剑走出竹林,听见温泽漫不经心道“欠你的人情还了,我们一笔勾销。”

    语调慵懒,冷漠异常。温氏那老玩意再算计着在他身上动歪心思,他就剁了她的手

    温陆平脚步不停,踩着月色离去。

    风吹过花丛,雨水滚落进花蕊中。温陆平驻足停步,观赏园中精致美丽的各种名花。他黑眸深邃如海,谁都摸不透那海到底多深,那水究竟多冷。

    “公子,您”阿洲心疼公子,“何必浪费时间和”和那个人情。

    想让大公子记情不容易,大公子疯疯癫癫的,能辖制他才好。现在啥也没了。

    “我只是告诉他,莫要跟青儿联系罢了。”他见不到看不到的人,温泽也别想联系。

    温泽大概能找到青儿,他若联系青儿,自己便可寻到人。自己寻不到,温泽也同样别想。

    翠竹园,温泽彭的摔碎了酒坛子,妖邪俊脸阴沉沉得像是要滴水“温陆平,真是我的好三弟。”

    算无遗策,让他投鼠忌器,有劲没处使,不敢使。

    “无耻”什么芝兰玉树,超凡脱俗,世人千年如一日的瞎了狗眼

    “派人盯着他,他一旦离开临安,路上绝不可放过丁点错漏。”

    温陆平走回书房,温七已经在那等着了。

    “霍三娘那边可有动静鸽子往何处飞”

    白日温陆平是故意的,霍三娘性格冲动沉不住气,定然会飞鸽传书通信,他已经派人在龙腾镖局所有信鸽上动过手脚,只要放飞鸽子,他就能寻到鸽子的动向。

    温七摇头“霍三娘没有任何动作,鸽子全部在鸽笼中,一只不少。”

    他也很奇怪,霍三娘今个儿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不像她啊。

    “呵,”温陆平双手十指交叠着抵在下巴处,语调从容,目光里有睿智,“龙腾镖局都是粗人,没这么多心机盘算看出我的用意。霍三娘最近忙于脱手青儿留下的东西,应该不会招人或者走镖。不会有陌生人提醒,她今天跟谁在一起刚入赘的那个账房”

    “是。”温七满脸崇拜看着自家公子,温陆平却烦躁地揉着眉心,无处下手啊。青儿比他预料的更精明,霍三娘不是败笔。

    “让你们从孩子入手,也没线索”

    温七摇头。

    “公子,老夫人寻您过去。”

    温老夫人在摇晃的烛光下头打量孙子,温陆平的疲惫倦意根本藏不住,瞧着他那副蔫蔫样老夫人就来气,呵斥的话到了嘴边被她生生吞咽回去。

    这时候不能再跟孙儿对着干,得顺毛捋。

    表面功夫得做足“有线索了”

    温陆平摇头,恭敬拱手“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哼你还知道自己不孝。”温老夫人面沉如水,似乎被孙子的执着打败,软了语气嘱咐“不就是个小丫鬟,你想要祖母可以给你寻个差不多的。你要实在舍不得,祖母答应你,替你把人找回来。我可以对那丫头既往不咎,不过贵妾的位分是别想了。这种心大的丫头,太不安分”

    老夫人重重拍桌“你马上回书院去再不回去,孟家那边要起疑了”

    孟家人不是傻子,白青衣逃府的消息压不住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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