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神仙宗有一个比试台,专门建来给弟子们比试切磋之用。
谢朝辞到达比试台的时候,就见比试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弟子。
还有弟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压低声音问:“你觉得今天这场比试谁会赢?”
“当然是顾师兄。顾师兄修炼这么多年,稳扎稳打。他又是天生剑骨,剑术惊人,天赋高超。不可能输给谢师弟。”
问话的弟子嘿嘿一笑,掀开袍子,露出下边藏着的赌盘,“那要不要下个注?”
先前说话的弟子看了眼赌盘,只见上边一共有四个选项,分别是谢朝辞赢、顾庭锋一盏茶时间内赢,顾庭锋两刻钟之内赢以及顾庭锋半个时辰内赢。
“你这赌局,怎么没有只压顾师兄赢的选项……”
坐庄的弟子振振有词,“这可怪不了我,若不这样赌,我怕是要赔惨了。”
问话的弟子不再多说,爽快地掏出二十块灵石,“给我压顾师兄一盏茶之内赢!”
“好咧,现在压这个的人是最多的!”
周围弟子一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掏出灵石来。这个压顾庭锋两刻钟之内赢,那个压顾庭锋半个时辰内赢,就是没有一个人压谢朝辞赢。
坐庄弟子低头数着灵石,乐得笑开了花。
“现在赔率是多少?”
“一比十五。”坐庄弟子头都没抬。
“好,那我出五千灵石,压谢朝辞赢。”
一听五千灵石,坐庄弟子连忙抬起头,就见面前站着个样貌英俊的陌生青年。
坐庄弟子好心劝道:“这位师兄,谢师弟不可能赢。你还是改一个吧。”
样貌清俊的年轻人勾唇一笑,眼眸幽深隐隐带着几分深意,“不用。就压谢朝辞。”
坐庄弟子摇摇头,拿出纸笔来登记,“师兄叫什么名字?”
俊美青年启唇,缓缓吐出三个字,“谢朝辞。”
这三个字落在空中,顿时让坐庄弟子手一抖。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想要问问清楚,却见那人已经转身离去。坐庄弟子愣在原地,脑中只有方才那人幽深漆黑的的一双眼眸。
混在人群里的陆桀早就注意到有人在开赌局了,见谢朝辞转身离开,他毫不犹豫走到那名弟子跟前,抛出一个储物袋,姿态高傲,“三千灵石,压谢朝辞赢。”
哼,谢朝辞赢是不可能赢的。但谁让他上次救了自己,他就当花三千灵石给谢朝辞撑撑场子。
拿着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坐庄弟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器峰的刘义师兄小心谨慎地走过来,摸出三十块灵石。
“刘师兄你压哪个?”
刘义清了清嗓子,“压谢朝辞吧。”他最近手头有点紧,谢朝辞和顾师兄胜负大概三七开,但谁让谢朝辞赔率高呢。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名身着黑衣的弟子过来压了谢朝辞三千灵石。
坐庄弟子心里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谢朝辞难不成真会赢吧?!
……
“这比试什么时候开始啊?”
“谢师弟什么时候来啊?”
站在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谢师弟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今日来看比试的有不少女弟子,她们望着台上身姿挺拔如三尺青锋的高大青年,眉眼间满是仰慕喜欢,“说不准!那姓谢的肯定是怕了!顾师兄英武昂藏,十年前在仙门青云会一举拿下头筹,是仙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女修们语气骄傲,说到谢朝辞时,却又满是鄙夷,“那姓谢的,长得歪瓜裂枣的,才修炼半年,也敢自不量力来挑战顾师兄?”
有小师弟忍不住说道:“我听说谢师弟长得不差。”
身旁的女修哼了一声,“不差?不差是有多差。整个藏神仙宗,样貌能和顾师兄相提并论的有几人?喏!”女修看着不远处在人群中行走的年轻男修,声音不由软下来,“长得像那位师兄那样,才叫不差!”
女修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名身着白衣的青年凌空而起,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鼓起,如同一只白色的大鸟在空中一划而过,最后优雅地落在比试台上。
“那,那是谢朝辞?!”台下的女修不敢置信。
身旁的小师弟冷哼一声,“长得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模样,还敢来挑战顾师兄,不自量力!”
“你才不自量力呢!”女修一巴掌糊在小师弟头上,“那叫初生牛犊不怕虎,锐意进取!”
捂着脑袋,小师弟瞪大眼睛,语气悲愤,“师姐?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横了师弟一眼,女修重新将目光投向比试台。她满眼欣赏注视着站在台上的白衣青年,相比如出鞘利剑般的顾师兄,谢师弟就像一只在天与地之间上下颉颃的大鸟,身上充斥着自由洒脱的气息。
顾师兄会让人联想起坚硬的陨铁,闪着寒光的青锋,谢师弟却让人无端想到清月下的春山溪涧,秋夜里的凝露丹桂。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传闻中仗着资质惹是生非,狂妄自大之人呢?
有这样想法之人不在少数,还有不少人,注意到谢朝辞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筑基六层,一时间也心绪格外复杂。
比试台上,顾庭锋望着对面姿态从容的青年,不由自主握紧了剑柄。
离九潭山之行不过两月,他的修为竟然又升了两级。
压下多余的念头,顾庭锋朝谢朝辞开口道:“你修为比我低,我会将修为压到筑基六层,再与你比试。”
“好!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台下纷纷叫好。
谁料,比试台的另一头,谢朝辞竟然轻笑一声,“不需要,只用筑基六层的修为,我也能赢过你。”
“好生狂妄!”台下,不少人皱眉。
顾庭锋同样皱了皱眉,觉得谢朝辞过于自大了。但他尊重对手的想法,只不过……
“我若是输了这场比试,下个月初的仙门青云会名额归你所有。”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这可是大手笔啊!”
十年一届的仙门青云会是由仙门四大派牵头举办的,所有元婴以下筑基以上仙门正道修士的一场盛会!如今仙门中那些顶尖修士,大多都曾在青云会上拔得头筹,风头无两。比如藏神仙宗的顾青云真君就曾蝉联三届冠军。而冲霄剑派的越长衡剑君,更是霸占青云会第一名足足四十年之久,直到突破元婴,退出青云会。
参加青云会的修士数不胜数,所有修士都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入最终决赛。
但由于四大派是牵头者,因此四大派都有一个直接进入决赛的名额。
上一届青云会,藏神仙宗这个名额就给了顾庭锋。他也不曾让众人失望,头一次参加青云会便夺得桂冠。
不出意外,这届的名额也将归顾庭锋所有。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个名额拿出来做赌注!
谢朝辞一瞬间眯了眯眼,随后一双眼弯了弯,“顾师兄果然爽快。那就开始吧!”
在台下观赛的观众,忽然发现台上两人全都变了气势。
“顾师兄竟然一开始就拔剑了!看来,他很重视谢师弟!”
顾庭锋的剑术是由顾青云手把手教出来的,几十年磨一剑。他如今虽然才金丹期,但那剑术却足以与元婴修士媲美!
有同修剑术的师兄弟,一见到顾庭锋使出的剑招,脸上神情微微有些复杂,“顾师兄的剑,竟然又进步了!”
两个月前,顾师兄的剑术还没到如今这个程度。
那一剑刺破长空,声势浩大,剑光如虹,哪怕是观战者,都不由生出几分畏惧,仿佛被渊海所压制。无法想象,直面这一剑之人,会如何胆战心惊。
谢师弟恐怕一招就要落败了。
就在观战者遗憾不已之时,忽然有人惊叫起来。
“快看!”
在那呈碾压之势的剑光之中,一点莹白的灵光虽小,却始终未曾熄灭,就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虽渺小却始终顽强。
那抹灵光又像是滴入水中的墨点,无声无息间扩散开去,一点点吞噬四周。
当那抹如米粒般微弱的莹光扩大得犹如皓月之光时,所有人都明白,这第一次较量,顾师兄输了。
尽管那抹灵光并未完全吞噬剑光,但顾庭锋以金丹修为使出这样一剑,却奈何不了筑基六层的修士时,便已经输了。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激烈万分。
台下,早已阒寂一片,无人出声。他们沉浸在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之中,赞叹着顾庭锋高超精妙的剑术,更震惊着谢朝辞不落下风的实力。
坐庄的弟子原本还有心思心焦一盏茶时间过去没有,一刻钟时间过去没有,然而眼下,他早已将那盘赌局抛到脑后,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两人间的战斗。
突然之间,台下众人竟然齐声惊呼起来。
“不可能,这太不可能了!”
谁也想不到,谢朝辞突然之间,竟然使出了顾庭锋最初时的那一招剑术!
声势惊人,如同渊海逼近,让人无端心生畏惧与恐惧,这简直与顾庭锋最初那一招如出一辙!半点不差!
别说台下的观众不敢置信,连直面这一剑招的顾庭锋都感到震惊。
就算谢朝辞也学了这招剑术,他练了这一套剑法足足三十年,才能将这一剑发挥到如今的程度,谢朝辞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内,使出这样的剑招!
顾庭锋心一乱,便有了破绽。
等那剑光临到跟前,顾庭锋终于察觉出不对时,一柄似蕴着粼粼波光的细剑已经近在咫尺。
耀眼夺目的剑光散去,高台之上,一身白衣的青年举着一把细剑指在黑衣青年喉咙之上。
谁也想不到,那声势浩大的剑招竟然只是幌子,在那藏在铺天盖地的剑光之下,平淡无奇的一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比试台上空,隐去身形的几位峰主望着台上的比斗,半晌之后,才朝着同在观战的顾青阳神情复杂,真心实意感叹道:“青阳,你这名弟子是当真厉害。”
方才那一招幻术,连他们都被骗过去了。
顾青阳面上谦虚,转身看着谢朝辞时,眼眸里却也不由透着几分赞赏。
整个场地重归寂静,台下,谁都说不出来什么。这一场战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简单的用赢或是输,来形容这场战斗,都是对台上两人的侮辱。
高台之上,一身黑袍的高大青年缓缓闭上眼,“我输了。名额是你的了。”
顾庭锋已经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输了,输给了自己的畏惧。
这一刻,手中曾给他无限勇气的长剑忽然间重若千钧,让他无力握持。他不由自主手指微微一松,与他形影不离的本命佩剑朝地上落去。
然而,就在长剑落地的前一瞬,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接住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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