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报复

小说:贵妃裙下臣 作者:山间人
    身处麟德殿最偏僻之处, 丽质抬头毫不犹豫地吻住将自己牢牢抱住的年轻郎君,一双眼却不曾阖上,只微微抬着, 注视着幽长廊边的那一盏孤灯。

    又一阵清风拂过时, 唯一一盏灯也被熄灭, 光辉随着正殿的喧嚣声一同被摒除在黑暗的远处。

    她轻轻闭上双目, 纤长的胳膊与双腿都紧紧缠绕在他身躯上,轻轻扯动着他领口的衣襟。

    裴济呼吸渐热,双掌托住她的腰, 直接走进那间熟悉的狭小宫室, 一转身便将她用力摁在门板上, 一路亲吻而下, 动作熟稔地解她胸前丝带。

    盛大的宫宴,偏僻的宫室,幽暗的光线, 眼前的一切都异常熟悉, 令裴济心中一阵起伏激荡, 连解着她丝带的手也微微用力。

    丽质抬眼望着他半掩在黑暗中的面庞, 伸手轻轻抚过他坚毅的轮廓, 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

    裴济手上的动作顿住。

    他微微蹙眉,松开她胸前的丝带, 一手搂着她, 一手捧起她的面颊, 轻声问“你今日怎么了方才我不在, 发生了什么事”

    丽质笑声渐止, 慢慢对上他的视线, 却并不回答。

    半晌, 她又踮起脚尖,凑到他唇边轻轻吻了下。

    “我想回承欢殿。”不待他反应,她便迅速退开,拉拢衣襟,转身打开门,跨出半步,又回头来饱含暗示地笑望着他,“你敢来吗”

    裴济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他下意识伸手挽留,指间却只触到一片光滑柔软的布料,飞快地便溜走了。

    她没再回头,只沿着长廊信步离开。

    仙居殿,徐贤妃好容易忍着不适从宴上回来,正面色苍白地半卧在床上,半阖着眼休息。

    听荷捧着才热过的汤药上来,小心奉到床前,轻声劝“娘子多少喝些,这样下去,只怕要撑不住”

    一个多月前,女官曾说贤妃年轻,好好饮药,多加休养,不久便会无碍。

    那时,仙居殿的宫人们都大大松了口气。

    可谁知,不论每日多少汤药煎好送来,贤妃都坚持让她偷偷倒了,半滴也不愿沾,落水那日受的风寒始终没好,整个人的生气也一日比一日少。

    她暗暗着急,劝了多次,却始终无济于事。

    徐贤妃勉强瞥一眼那碗乌黑的药汁,仍是无动于衷“倒了吧。”

    听荷眼眶渐红,顿了片刻,才默默起身,将药汁倒入一旁的花盆中。

    这时,外间宫人道“淑妃来了。”

    徐贤妃一怔,原本半阖的眼慢慢睁开,随即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叹一声,勉强支撑着起身,端坐在床边“叫她进来吧。”

    脚步声渐近,萧淑妃跨入屋中,绕至内室,缓缓行至她床边的榻上坐下,望向她的双目中既有疑虑,又有担忧。

    徐贤妃捂着口压抑地咳嗽两声,随即微笑道“你来了。有什么话想问便问吧。”

    萧淑妃想问什么,她猜得到。

    上元夜的事,查到今日,已不了了之,那个叫芊杨的,听闻已被陛下处死,贵妃的禁足也已经解了,宫中已有不少人开始传,道当时本无人推搡,只因池边湿滑,淑妃脚底打滑,落下前左右碰到了人,这才误以为被人推搡。

    可到底是否有人动了手脚,淑妃心中清楚得很,若知道不是贵妃所为,自然会怀疑到她这处。

    毕竟,那日离淑妃最近的,除了贵妃便只有她这个贤妃了。

    果然,萧淑妃命身边的兰昭到外间守着,犹豫片刻后,才问“上元那日是不是你”

    “是我。”

    徐贤妃苍白的面上笑意加深,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回答,一如先前钟贵妃否认时一般斩钉截铁。

    萧淑妃一时呼吸窒住,好半晌才回过神,问“你为何要如此你我都入宫多年,从来都是相安无事,你”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双目“是因为我父亲,是不是因为我父亲让徐尚书蒙冤入狱,你才想报复我”

    提起父亲,徐贤妃沉静无波的眼里终于泪意涌动。

    她先点头,又微微摇头,泛红的眼眶嵌在苍白凹陷的面颊间,憔悴又可怜“我是想报复你,可我更想报复的人,是陛下。”

    她抹去顺着脸颊淌下的泪水,目光中渐渐露出冰冷“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没有李景烨的默许,萧龄甫怎会明目张胆地联合韦业青构陷她父亲后来,他分明已答应令她父亲先行出狱就医,可转眼便因旁的事食言,导致父亲凄惨而去。

    她徐家数代为大魏效忠,从来兢兢业业,即便她父亲政绩平庸,也从没做过半点愧对君主的事,不过是因为在朝堂上不再如从前一般明哲保身,而选择站在杜相公一边,尽力规劝皇帝,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多疑又软弱,除了自己谁也不爱,谁也不信,又凭什么指望旁人能始终如一地对待他

    “淑妃,”她幽暗的眼神仿佛带着异样的鼓动,“我知道,你与我不同,你是真心爱他的。可是你看,他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对我的甚至贵妃他费尽心思才抢到手的贵妃又是怎么对她的别人不知,你我却都明白,芊杨与贵妃有旧怨,他也知道,却仍是将贵妃禁足一月有余,任由旁人怀疑、议论。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付出真心”

    她的话字字句句戳心不已。

    萧淑妃紧抿着唇,不住地喘息,几度想开口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甚至想起了方才宴席开始前,丽质在她耳边的那些话。

    陛下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仰慕了许多年。

    他是万民之主,可他爱自己胜过爱万民。

    “我本以为,他不爱旁人,却总该怜惜自己的骨血。”徐贤妃仿佛还嫌不够,眼神淬了毒般继续道,“可是,如今想来,到底是我太愚蠢了。后宫有这样多女人,他怎会为此担心淑妃,我徐家也曾如萧家一般显赫一时,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呢你替他生了长子,若那一日他翻脸无情,又会如何对待你们”

    萧淑妃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飞快地向上蔓延,令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好半晌才强作镇定道“不,不会的,我侍奉陛下多年,我父亲也深受信任”

    她的话,连她自己也不信。

    “呵”徐贤妃毫不留情地冷笑出声,“我祖父曾一力主张先帝立陛下为太子,杜相公与裴相公当年也曾于先帝驾崩时,竭力替陛下稳定朝局,裴相公还曾亲自统河东军镇于边地,以防突厥与吐蕃趁虚而入,如今他们又如何了”

    “你别说了”萧淑妃打断她的话,猛地起身,胸膛快速起伏,瞪了她许久,终于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

    徐贤妃捂着心口,直等她背影消失,才捏着帕子捂住口鼻,猛烈咳嗽起来。

    洁白的丝绢被滴滴鲜血浸染,触目惊心。

    听荷从外间匆匆回来,见状大惊失色,忙奔到床边“小娘子怎么咳血了”

    徐贤妃用力地喘气,可胸口却向被一层潮湿的纱布裹住,外头的气进不来,内里的浊气也出不去。

    她伸手推听荷“去,将陛下叫来。”

    听荷踟蹰着不动,期期艾艾道“小娘子,奴婢还是去请女官来吧”

    徐贤妃冷着脸,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推落在地,厉声道“快去就说,我有话要告诉他。”

    听荷抽噎不已,只得将她扶着躺下,又唤了个宫人进来,这才匆匆离开。

    承欢殿中,丽质褪下在宴上穿的繁复衣裙,在浴房中沐浴后,便换上平日最爱的轻薄裹胸长裙,连罩在外的衣衫都没披,裸着双肩便回了内室。

    她令春月回去休息,自己一人在屋中,将床边那扇窗直接推开,便坐在妆奁边,对着铜镜慢慢梳理长发。

    今夜她有种格外的躁动,明知才解禁足不久,李景烨有可能会来承欢殿,她却仍主动引裴济前来。

    方才对李景辉毫不掩饰地吐露心底的不屑与厌恶,仿佛令她身体的某一处闸门被打开,蠢蠢欲动地想要打破眼下的局面。

    心底的恶意像是克制不住,明知时机未到,也仍有止不住的冲动。

    只是,不知道裴济会不会来

    他真的会像他曾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会将一切罪责一力承担吗

    丽质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心底生出一丝迷茫。

    敞开的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靠近。

    他立在窗棂外看了她片刻,眉宇间有掩不住的复杂与担忧,最终还是翻身入内,关严窗户。

    丽质慢慢笑起来,透过铜镜与他对视“你怕吗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今夜,没人能保证李景烨不会来。

    裴济站在原地,握了握拳,片刻后,一言不发地大步走近,直接欺身而上,一手从身后握住她裸露的肩,另一手则直接以蛮力撕裂她仅剩的单薄长裙。

    柔软的布料无声滑下。

    他已用行动回答了她的话。

    她侧过脸去与他深吻,许久才气息不稳道“今日我见到睿王了。”

    裴济的动作猛然一滞。

    “我告诉他,我根本不愿意嫁给他。”她再度吃吃地笑起来,杏眼里闪着一层水光,“我谁也不想嫁,谁也不想要,他们谁也别想掌控我”

    裴济浑身僵硬不已,目光紧紧凝着铜镜中妖异的女人,心口一阵冷一阵热。

    良久,他忽然蛮横起来,强硬地将她的手扣在身后,又扭过她的脸,强迫她望着镜中的画面。

    两道目光在镜中交织。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她这样费尽心机地接近他,引诱他,除了要他保护她外,恐怕也是报复陛下与睿王的手段。

    原来,她对他们不仅没有情意,更充满恨意。

    他渐渐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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