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两个人商量好第二日去树林看看。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子夜之后云层渐厚遮蔽月光,直至二人清晨醒来,天边几乎被云层完全布满,俨然一副暴雨将至的样子。
树林之路无人开拓,乃野物经过留下,叶乘天气晴好之时进去,都觉崎岖难行,现在暴雨将至,林中道路会更为泥泞,实在不宜进入林中。
“今日恐有暴雨,不宜去林中,不如改日。”说完,叶乘谨慎的看向宋浛。
“不,还是要进去。”宋浛看了看天边,转目又看了看火堆,思索再三做出去树林的决定。
“那便如此吧。”若是想去,他也能护他周全。
宋浛没有料想到,叶乘会不问缘由直接答应,但经过两人昨晚的坦诚之谈,他已经能很快了解叶乘心中所想,便启唇一笑:“不必担心,我们并非去树林深处。”
“你昨夜不是说树林内不远处,有一片竹林,我们得趁着雨还未降下,赶快砍些竹子回来打棚子,不然我们能受得了这风雨,这火种就保不住了。”
乌云密布狂风渐起,林中树也开始左右摇摆,两人不知何时暴雨就会降下,所以一刻都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带着宋浛搓好的一捆草绳进了树林,连椰汁都是抱在身上,在路上草草喝了几口。
叶乘记性不错,走过一次的路就能记得,两人走进树林不多时,便来到一片竹林。
竹林不算太大,但大多竹子都有叶乘手腕粗细,用来搭棚子最为合适。
虽然两个人一起进林子,做的事却不相同,叶乘有剑被安排着砍竹子,宋浛只有一把叶乘给的匕首,根本砍不动竹子,索性到周围砍叶子去了。
宋浛找的叶子,全都是结实硕大能挡雨的厚叶,棚子搭好少不得这种叶子挡雨。
除了这种大叶子,宋浛还搜集了一些长叶草,通通都堆在一起,等走的时候一起抱走。
宋浛叶子摘了一半,叶乘那边已经砍够所需的竹子,开始处理竹子的枝叶。
竹子枝叶繁茂带出去多有不便,在竹林处理好,是两个人在路上就商量好的。
搭棚子需要很多竹子,两人一趟却带不回多少,无奈之下叶乘只能在确定周围没有野物后,把处理好的十几根竹子打捆先送回海滩,留宋浛继续在原处摘叶子。
叶乘再回来时,宋浛已经摘了很多叶子,虽然叶子不是太重,但带出竹林比较麻烦。
两个人琢磨了一下,干脆用绳子和竹子做了个竹排,把叶子堆在上面,由宋浛拽着绳子拖回去,叶乘则带着新砍的十几根竹子回去。
不到一个时辰,树林边缘就再度出两个人的身影,他们正拖着一堆东西,一前一后的回到火堆所在的沙滩。
在树林这段时间,宋浛发现不少能吃的小浆果,可两个人担心外面的火被雨浇灭,什么都没顾得上,弄完要用的东西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海滩的风变大了一些,雨还没有降下来,两人一刻不停,马上砍了两节竹子,弄成铲子的样子,开始在火堆附近挖坑。
火堆棚子建造起来简单,搭个棚子,能遮雨就算完成,而人住地方要比火堆的小棚子精细很多。
首先就是要牢固,人住的棚子大,受风的面积自然也大,若是不牢固风一吹就散。
幸而海滩上有很多高大的椰子树,两个人很快在火堆旁找到一个地方。
这地方长着两根相对整齐的椰子树,相距不过半丈多一点,他们把棚子搭在这两根树上,不但能省不少事,棚子也能牢固许多。
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搭棚子的速度却不快,宋浛心中焦急,却不能和叶乘一起挖坑搭棚子。
因为他之前搓的绳子不够搭完整个棚子,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多搓一些。
“船上还多缰绳,若是不够我去拿来。”宋浛手上的还未恢复,又开始搓绳子,但因暴风雨即将来袭,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只是多想了一些别的主意。
栓船的缰绳要在水中固定船身,因此又长又结实,确实是搭棚子的好材料。
宋浛便点点头:“我与你同去,风雨将至,船不便在放在海中,你我把它拖到沙滩上吧。”
有了船上的缰绳,两人很快搭好棚子的外架,有椰子树的那面靠北,后面隔一段距离就是树林,风雨来袭时树林会挡掉大部分。
再加上有两根高大的椰子树固定,理应不会对这面造成太大损伤,所以两人只在两棵树中间立了一根柱子。
其它三面,除了南边的入口,东西两边各立了三根柱子,竹子都是挑选最粗壮的,在沙子里埋的极深。
棚子的横梁更是绑了又绑,叶乘整个人上去试了两下,两人才开始处理顶棚。
因为这棚子是为了躲避暴风雨,搭建时就是南低北高,棚梁上面固定了一些相对较细的竹子,绑上宋浛摘的大叶子,这样弄好之后,棚顶略微倾斜方便雨水滑落。
亮光穿透层层乌云,一道巨大的响声从天际响彻,雨滴应声而下,齐齐落在海面上,把海面带起一圈一圈涟漪。
雨落下前宋浛还在棚子的入口处绑挡雨的叶子,响雷来袭宋浛赶忙把手中的工作停下,抱着没用完的长叶草和半段竹子,急忙跑进了棚子里。
避雨棚宽半丈多,长将近一丈,内部宽敞,但并高度不够两个人在里面站立,幸而两人早有打算。
搭棚子的时候,特意在棚内的沙地铺了一层竹子,又在铺上几层隔水的叶子,此时棚内平整干爽完全席地而坐。
“上天照拂,这雨此时才来。”虽然被叶乘抓了进来,宋浛还是淋了些雨,一边说着,一边拂了拂肩上的水。
避雨棚内叶乘刚刚固定好罗盘,夜明珠在棚顶发出微冷的光亮,不是算太亮,却能让宋浛看清叶乘凑近的脸庞,以及叶乘手中自己的发丝。
“为何不早点进来,头发都湿了,若因此感染风寒,我们又无药品……”
宋浛从未与人靠的如此近,宋浛下意识往一旁躲避,却见叶乘凝视他的眼神,突然一黯似有失落,很快又恢复认真。
叶乘因为关心正在责备他。
“下次我定会注意,现下先帮我做点东西可好?”宋浛笑眯眯的举起竹筒,语气中带着温和。
“嗯。”叶乘盯着宋浛的笑脸,呆愣片刻后点头。
此时宋浛只觉叶乘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外面的雷声隆隆作响,雨滴顺着棚沿汇聚成流,可无论外面风雨多大,棚内依旧没有进半点雨水,因树叶与竹片已经把棚子的缝隙牢牢挡住。
宋浛手拿匕/首削着细小的竹枝,时不时还探头,从出口看向外面,又被雨水逼了回来。
叶乘则老实的坐在里面,专心按宋浛的要求砍着竹筒。
长长的竹筒被截成一段一段,被宋浛绑在一起送到外面接雨水,然而因狂风的原缘,雨水有些混浊并不干净。
然而没有找到可饮用的水源前,这雨水就成了现下是最紧缺的东西,宋浛无法,只能勉强接着,甚至还起了去外面淋一场雨的念头。
自两人上岛以后,两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雨,宋浛体质偏寒不易出汗。
但海岛炎热非常,一日不洗澡便觉浑身不适,前几日宋浛勉强用海水擦洗,今日有这样好的雨水,虽然不太干净,但也让宋浛心动非常。
只是外面的风太盛,他一人出去怕是不妥,宋浛不愿麻烦别人,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狂风夹杂着雨滴不断拍打着树叶,昏暗的环境中,时间格外漫长,两个人不知道时间,只知道外面的大雨没有停下的迹象。
宋浛闲来无事说起小时候的趣事,叶乘没有参与,有时却也会低声询问,一场暴雨仿佛让两个人更接近了些。
肚子饿时,宋浛想起前一日捡了许久,正放在海里吐沙的蛤蜊,赶忙探头往海边望去,海浪砰訇翻腾,宋浛叹息:“想必是被浪冲走了。”
“你若是想吃,改日,我再去寻。”叶乘怕宋浛淋雨,想把人拽了回来,却见宋浛已往够退去。
“丢了便算了,材料也不齐备,我只是想做与你尝尝,你是住在北地,定没有吃过,蛤蜊加……”宋浛细数做蛤蜊所需的东西,实则是忆起家人,但不想徒添伤感,又转言道:“我母亲惯会做吃食,我同她也学了一些,若我们回去,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回去?”
“待我们存好食物,自然要回去,你莫不是觉得我们回不去?”宋浛疑惑中又带着小心。
他们从船上下来到上岛,总共不到一天时间,小船航行速度奇慢,应该不会与陆地太过遥远,宋浛一直这样安抚自己,生怕叶乘说出什么别的。
“不是。”他只是没有想过,在宋浛心中,日后的生活还会有他的存在。
夜间海滩的风势转大,狂风呼啸而过,把避雨棚吹的吱呀作响。
然不论雨势再大,叶乘依旧坐在那不动如山,宋浛侧躺在避雨棚中看似合眼睡去,实则一夜未眠。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宋浛从棚子里出来,迎面扑来一阵清风,内中夹杂海岛独有的咸湿空气。
宋浛抬头见满天乌云已经散去,天空恢复碧蓝之色,海鸟重新回到海滩,随着浪齐齐进退。
他们终于度过了,这样恶劣的天气。
“叶乘,去找食物,离开这里吧。”暴雨过后,天空万里无云海面恢复浪静,宋浛转头对身后的叶乘说道。
“好。”他很想吃宋浛做的辣炒蛤蜊。
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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