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湾没有巨石,但海边仍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
那些石头形状各异,被海水冲刷的十分圆润,很多形状都符合宋浛的要求,但大小却不符合,叶乘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一块。
“不知这样可否?”这块石头被叶乘从远处搬来,宋浛赶忙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了一眼。
叶乘手中的石头,外表圆润形态扁平,厚度总共不到半指,最重要的是,石头中间微微向内凹陷,如浅浅的圆盘,却比圆盘大上许多,稍微擦洗下上面的污垢,便是宋浛所要找的石锅。
宋浛笑眯眯的道声辛苦,转头有安排叶乘去海边洗刷刚得到石锅,宋浛自己也没闲着,拎起林中所寻的野葱,随叶乘一同去了海边。
林中野葱粗壮,葱须的泥土格外多,宋浛原和叶乘同在一处,但怕污了叶乘附近的海水。
特意起身往一旁挪了几步,结果洗了没几根,叶乘便拎着石锅走来。
“为何你与我同在一处时,总是避着我,可是因为之前的事怕我?”叶乘问。
这些日子叶乘略有感觉,他一靠近宋浛,宋浛定会躲避,想到两人相识时自己所行,叶乘心中已有料想。
可有时宋浛表现的又极为亲近,让叶乘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便想问个明白。
“嗯?”宋浛心中从未有此想法,叶乘突然发问,宋浛自是不知如何回答。
思索片刻,想明白原委,暗道叶乘心思竟如此细腻后,才开口回答。
“我并非怕你,只是我从小身子不健壮,需每日服药配以药浴,身上总带着药味怕遭人嫌弃,才不与人接触,免得给人带了晦气,如今日久已成了习惯,你莫要多想,我并不是怕你。”
宋浛平静说完,似已习惯自己的身体,但叶乘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时倒宁愿宋浛只是怕他。
叶乘皱着眉摸向宋浛手腕,体带弱症气血两虚,这几日更是对身体耗损极大。
难怪岛上如此炎热,宋浛面色始终白皙,难怪只拿了一些东西,他就要时常休息。
原来他身体竟是这般样子,如今他能站立全靠毅力强撑,他这个身体若换成他人,此刻定是躺在床铺之上不能动弹。
“你还会看脉?”宋浛惊喜。
“略懂一些,你莫要再劳作,回去歇息吧,此物我来处理。”说罢叶乘便要接过宋浛手中的葱。
“无妨,这么多年习惯了,躺着更不自在,你若是怕我累着,就快些洗好这石锅,来帮我洗葱,这小东西难洗的紧。”宋浛说着,随手把一颗洗好的小葱,塞进了叶乘嘴里,叶乘呆愣的嚼了嚼,又一副失了识味之力的样子,草草咽下。
叶乘突然凑近,这次宋浛没有躲避,任由叶乘在自己脖颈处嗅了嗅。
“不难闻,很好闻的药香。”
这是叶乘说的,说完人就跑到一旁刷锅了,宋浛笑着摇摇头,继续清理着野葱。
一根野葱需扒去干掉的外皮,掐去枯黄的叶子,用小刀切去根须,清理起来十分繁杂。
等宋浛洗好,叶乘那边都在火堆上搭好石锅,准备处理那只鸡和兔子。
鸡利索的抹脖,兔子毛难去加上天快黑了,索性放在一边,用竹子圈了起来。
杀鸡这门手艺叶乘似乎十分熟练,清洗褪毛根本不需要宋浛参与,宋浛也免去看这血腥一幕,随即转入了火堆。
火堆被叶乘挑的极旺,没了两人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感觉。
其实这火堆在白天根本无用,但他们没有火折子,想要留着火种,只能平白浪费一些柴火。
但宋浛也并非完全让火堆闲着,无事的时候,宋浛就会把装珠子的箱子装满海水,放在火堆旁加热。
虽然不知道这箱子是什么金属,可终归耐热,几日下来箱子虽然黑了些,却完全没有变形,还让宋浛收集到一些盐。
海盐不多通通放在一个小竹筒里,勉强够两人今晚的用度。
此时金属箱子里,还装了一些没有完全烧干的海水,这海水咸度不低,宋浛不打算再烧,而是放在一旁晾凉。
野地里的鸡意外肥美,身上除了满满的肉,还带着不少鸡油,宋浛原本想做很多东西,只是碍于没有油不得不放弃,如今有了这个正好成全了宋浛。
一只野鸡能怎么吃,叶乘不知道,只知落在他手里烤熟便可,却不想落去宋浛手里,竟有如此多做法。
鸡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当属两只鸡腿,鸡腿与鸡翅被宋浛用取下,划上几道入骨的口子,海盐细细抹上,又抹上碾碎的野葱和莓萢。
红红绿绿的样子不太好看,却也没让叶乘看多久,就被宋浛抱着椰子埋在了火堆旁的沙土里。
鸡胸肉也是鸡身上肉比较多的地方,吃起来口感干柴,此时被宋浛取下除掉外皮,切成薄片,用海盐腌制。
一只鸡分成了几份,剩下的一堆骨架宋浛也没有放过,让叶乘剁成小块,放进装满椰汁的椰子里,放在火堆旁煮着。
所有东西弄完,宋浛没歇一会,就发现之前晾的浓海水已经凉了,便又开始忙碌。
咸海水内打入五六个野鸡蛋,用竹筷子搅拌均匀撒上野葱花,合盖的时候宋浛又往里扔了几个蛤蜊,才放在火堆旁,而宋浛又转身查看鸡胸肉。
腌好的鸡胸肉放在不漏水的大叶子,准备下锅,宋浛突然想起什么,喊着一旁无所事事的叶乘去拿。
一声令下叶乘马上行动,很快带着两人好不容易找到的几朵蘑菇过来。
鸡油放入烤热的石锅中,很快煎出油脂,热油爆香葱花,鸡胸肉和蘑菇一同放下,宋浛用竹铲轻轻翻炒几下,香味便四溢在这片小地方。
鸡胸肉与蘑菇易熟,不过多时就可起锅,叶乘抱着竹子做成的盘子,在宋浛身旁等待,只等菜一好就马上递上竹筒。
石锅内仍有余油,宋浛又用剩余的野葱炒了鸡蛋,所有菜肴齐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火堆旁的沙滩上,食物散发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诱人香气,鸡胸肉炒蘑菇、野葱炒鸡蛋、鸡蛋羹与两碗椰汁炖鸡汤。
虽然没有真的碗,但鸡汤确实格外香浓,肉也炖的软烂,轻轻一扯就能吃到那仅存的肉。
宋浛用竹子做成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蛋羹,鸡蛋羹软嫩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鲜美,那是来自蛤蜊的鲜味,而蛤蜊饱满多汁,吃上一个还想尝下一个,但宋浛还是尝了尝别的。
野葱炒鸡蛋再简单不过的菜肴,此时却是无比美味,鸡胸肉炒蘑菇,两者本就是极鲜之物,放在一起更是鲜美,加上鸡胸肉腌制是宋浛放了点芋头磨的汁水,此时鸡肉嫩而不柴十分好嚼。
“鸡腿应是好了。”那边叶乘一口鸡蛋一口汤,吃的头也不抬。
宋浛原不想叫他,但因为一番忙碌实在太过劳累,加之鸡肉就放在叶乘那边,只能提醒了一句。
叶乘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竹子把包鸡腿的叶子勾了出来,又小心翼翼打开,生怕沙子沾染鸡腿,浪费了宋浛的手艺。
鸡腿鸡翅包进叶子里时,样子还极为难看,此时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鸡腿上油脂溢出,皮上泛着红褐色,闻起来没有半分腥味,只有肉香夹杂着淡淡的果香。
叶乘把鸡腿放在干净的叶子上递给宋浛,宋浛接过用筷子试了试生熟,见筷子一下子扎透鸡腿,才轻轻咬下一口。
鸡腿肉嫩多汁,莓萢的酸甜味,给鸡腿增味不少,一只鸡腿不大,绕是宋浛也很快吃完,开始吃起别的菜。
吃完入岛以后的最丰盛的一顿饭,被两人吃的一干二净,吃的饱足理应运动一下,但宋浛实在太累,直接躺在火堆前休息。
“明日我们启程离开吧。”火光中宋浛开口。
“好。”叶乘回。
头上是漫天星辰,身旁是叶乘抱剑而坐,火堆映着两人的脸,也照明了宋浛的愁绪。
离岛之路坎坷,未必会是一番风顺,但两个人都知道此一行必走不可。
两人一时无话,只剩微风拂面。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开始准备离开时要用的东西,因为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回去要几天,所以要尽可能的准备足够的食物。
树林里搜集了水只剩七捅,通通放在船上,前几日接的雨水,此时已经沉淀好,被两人当做洗漱之用,但以防万一,两个人还是砍了一些椰子,提供回去的水分。
海岛上易储存的食物不多,或者说他们发现的不多,除了他们在树林里找到的芋头,海滩附近只有香蕉是最佳选择,生香蕉砍下来可以储存很久,熟香香蕉几根便可以果腹。
所以弄熟芋头之后,叶乘又去砍了两大串香蕉,较熟的那一串,上面已经有熟了的,可以放在船上留着当下果腹,较生的也被放在了船上,以备不时之需。
临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打算去海里捉两条鱼,烤熟带上,但因为会弄湿衣物,最后两个人还是放弃。
药品塞进金属箱里,斗篷放在船中,所有东西装入船内,两人合力推动小船,又合力上船。
待了几日的小岛越来越远,岛上避雨的棚子已然看不清,宋浛不再回望,眼前只剩茫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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