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五

    在灯光映照下,豆大的雨滴像流星一样,拖着明亮的尾巴坠落在洇湿的地面,激起了一朵朵透明水花。

    愈史郎正在把门外摆着的青蓝色花朵往屋里搬。

    那些花朵奇怪得很,毫不夸张的说,放任它们野生野长就是生命力旺盛如野草,真要悉心培育时就变得娇气十足,水浇多了一点都蔫头耷脑的,更多一些它就敢当场暴毙给所有人看。

    然而今天这雨下的急,愈史郎发现时已经有好几朵花被雨水打蔫了,冒着雨急急忙忙跑出来,把花搬到屋子里。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都怪那个混蛋啊!’

    一边搬花,愈史郎一边在心里大骂甘露寺蜜郎是多事精,又怕这些花再出什么事,他连被泥土弄脏的袖子都顾不上了。

    ‘如果不是他,珠世大人才不会管这些跟他们毫无关系的破花!’他咬着牙,迅速把最后一盆花搬到屋里,关门的时候,又差点因为地板上的水渍摔倒。

    扶着门勉强稳住了身体,愈史郎表情极度扭曲,‘还每天都和珠世大人来往书信,那家伙真是太嚣张了!珠世大人为什么那么偏向他啊!’

    不多时,地下室那边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珠世那端庄美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愈史郎面前。

    “珠世大人!”珠世的出现,让愈史郎的表情和态度迅速转了一百八十度,而他手上沾染的泥土渍和黏在脸上的那些被淋湿的头发,也让珠世不由得皱起眉来。

    “过来,愈史郎。”

    愈史郎愣愣的走了过去,额头和脖颈间的雨水被珠世用毛巾轻轻擦拭干净。

    毛巾下,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痴迷。

    “这些事情真是麻烦你了,”珠世动作轻柔,看着愈史郎的神情里带着些许歉意,“明明是我任性,非要培育那些花,结果照看它们的工作全都落到了你身上,害你这么辛苦……”

    愈史郎连忙摇头否认:“不,只要能实现珠世小姐的愿望,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

    珠世一顿,手也不知不觉停下了动作,当她对上愈史郎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时,心上突然涌出止不住的慌乱。

    愈史郎爱慕着珠世,是不可救药的一见钟情。

    但珠世想得更多,她结过婚,有过孩子,当初变成鬼的契机就是因为她患了绝症,想要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才接受了无惨的血液。

    最重要的是,她对愈史郎,比起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互相扶持的同病相怜。

    “不管怎么样,确实辛苦了你,”珠世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愈史郎的肩膀,“去看看那些花吧,为了能让它们繁育,我也是耗费了很多心血啊。”

    听完这话,愈史郎又开始吃醋,在珠世认真查看那些花的状态时他那表情更像是扔进了醋缸,从头发丝到脚尖都透着一股酸味。

    当珠世为了已经有枯萎之象的花开始忧心的时候,愈史郎终于忍不住问道:“珠世大人,这花这么脆弱易死,培育出来到底有什么作用啊。”

    “是秘密。”

    珠世并未直说,只是翘着唇角微笑着,一脸的神神秘秘,愈史郎望着她出了神,烧热的脸的像个点着的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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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草下起了雨,吉原亦是如此。

    而临近深夜,蜜郎才慢慢得以清醒。

    他躺在黑暗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回,一股怪异的香味混在湿冷的空气里直往他肺里钻。

    鬼是不需要呼吸的,但做人类久了,蜜郎总也舍弃不了人类该有的习惯,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溺水了。

    窗外的雨哗啦啦作响,光听着就感觉那雨能砸进地里去,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黑暗,也擦过窗户的边缘,近的好像能劈到窗户上。

    呜呜——

    风透过窗户缝,吹出一阵阵怪声,好似有野兽在远方怒号,蜜郎合了下眼睛,脑子昏昏沉沉,许久才想要起身将窗户关严。

    可当他想坐起时,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像是被一双铁钳禁锢住了一般。

    “!”

    “别……别动……”

    是炼狱先生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他怎么了?

    蜜郎有点不安,手向声源处探去,立刻触碰到了炼狱汗津津的脸。

    “炼狱……炼狱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烧了吗?!”

    这热度实在是高得不正常!

    还未将手抽回,蜜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在另一人的手里,还有灼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手上。

    当奇怪的湿热触感出现在手心时,原本还没什么,等蜜郎想清楚是什么碰了他后,整个人像是过了电一般浑身一抖。

    过了好一会儿,炼狱才喘着气向他回话:“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你睡下后不久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这是什么血鬼术吗?!”

    可这到底是什么血鬼术,怎么会有这样的作用?!炼狱咬住了蜜郎的手指,力度轻得像是含住了块棉花糖,冰凉的肌肤让他清醒了一些,却让他更为贪婪的想要贴近那近乎为零的距离。

    雷电闪过,照亮了屋内一瞬,此时炼狱将身躯置于蜜郎的上方,灼灼的目光像是紧盯着猎物的雄狮。

    糟糕,炼狱咽了下口水,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糟糕。

    在他身下的蜜郎,双手被制于头顶,温柔沉静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中又隐隐带着恐惧的神情。

    这幅画面真是熟悉啊,蜜郎想,熟悉的令他胆战心惊。

    哪怕罪魁祸首已经死于他的刀下,可他曾经历过的,永远无法被抹去。

    炼狱的脸此刻与记忆中那位师兄的脸重合,蜜郎看着他,那无言的恐惧顺着脊椎布满了全身,而他的腿甚至都还在发抖。

    此刻,蜜郎与炼狱的距离非常近。

    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

    额头对着额头,鼻尖点着鼻尖,炼狱另一只空着的手正放在蜜郎的胸口上。

    一切都是安静的,炼狱连雨声都听不到,只能感觉手下胸膛的起伏,和混着诡异酒香的冰冷气息。

    甘露寺少年……

    “炼狱先生……”

    蜜郎的声音是颤抖着的,距离这么近,他很明显能感觉到炼狱的气息越发灼热,“炼狱先生,放开我吧……”

    他不是没办法挣脱开炼狱的钳制,这个状态的炼狱浑身都是弱点,现在就算是一个连血鬼术都没有的普通鬼,恐怕炼狱也不是对手,更逞论他?

    但蜜郎不想伤害炼狱,只能一遍遍的叫着他,希望他能清醒过来。

    许久,蜜郎感觉手上力道微松,压制在身上的人也变了动作,那灼热的气息向右偏移,厮磨着他的耳畔,接着炼狱的声音慢慢的,从他耳边传来。

    “甘露寺少年,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或许你会生气,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从蜜郎出生后那怪异的双性之身,到他被寺院送回家,再到在鬼杀队中的种种经历,炼狱说的一清二楚。这让蜜郎有些哑然,除了变鬼的事情知情人着实不多,几乎他的过去都被打探的都差不多了。

    “就算中了血鬼术,我也绝不会趁人之危,对你做出出格的事情。”

    刚才看着蜜郎隐隐中带着恐惧的表情,炼狱的感觉就像有一只手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带着丝丝疼痛——知晓蜜郎过去的炼狱自然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心情,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死他也绝不会强迫他。

    炼狱身上的温度高到他像个人形火炉了,作为男人的本能他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但始终没有更过分的动作,只是靠在蜜郎身边,合着眼努力压抑自己。

    淅沥的雨声伴着闪电在窗外呼啸,炼狱呼吸粗重,脑子里浑浑噩噩,不断地翻涌着他的回忆。

    人死前好像是会出现走马灯的,难道他真的会死在这个地方吗?烧糊涂了的炼狱这么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鬼杀队的柱,没死在鬼的手里却倒在了这个地方……

    这样的死法——他怎么有脸面对母亲啊!

    而且父亲也会更加失望吧,还有千寿郎,他年纪还那么小,一直对自己将来的道路怀有疑惑,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没做好榜样……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就在炼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冰凉柔软的触感印到了他的脸颊上。

    在仅仅几秒的白光中,他看清了蜜郎那张在流泪的脸。

    “就像炼狱先生喜欢我,”他说,“我也……也很喜欢炼狱先生……”

    就像是在遥不可及的滚烫沙漠中的旅人,在即将渴死的界线上突然得到了一大杯冰水,炼狱满心的不可置信,在黑暗中他抓住了蜜郎的手,那冰凉的泪水就滴到了他的指缝中,“甘……甘露寺少年,你在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因为甘露寺蜜郎直接吻上了他。

    炼狱觉得自己要炸了。

    甘露寺少年愿意对他表明心迹他很开心,如果不是现在他情况不对,炼狱真的很想给他拥抱。

    “哈……哈……”他压制下脑子里开始出现的旖旎幻象,喘着粗气推开吻上他唇角的蜜郎,“甘露寺少年,你别这样,我——”

    炼狱的话很快就被打断,“如果是炼狱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是说炼狱先生讨厌我,才不愿意……”

    蜜郎的皮肤冷的像冰,泪水像倒悬的冰锥上滑下的水滴,在炼狱的手背上流淌。

    那么冷,却又那么灼热。

    额上突着青筋,靠着仅剩的理智,炼狱握紧了蜜郎的手,努力的说道:“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要做那种事情,不应该是现在,也不应该是这里!”

    “我不介意。”

    “此时此刻,我只想和炼狱先生在一起。”

    仍在流泪的蜜郎再一次吻上了炼狱,彻底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窗外的雨势更大了。

    并起的双指不断侵入,那格外明显的异物感让蜜郎紧紧抓着有些潮湿的被褥,刺激的他眼尾都在发红。

    “放松些……”

    炼狱哄着他,用绵密的细吻抚慰着他,想要他舒展开那双紧皱的眉头,可是曲起与增加的指数非到没让蜜郎适应,反而还让他攀附在炼狱腰上的小腿痉挛了起来。

    “炼狱……炼狱先生——!!怎么回事……我,我好难受!”

    甘露寺蜜郎僵直着身体,

    “很快就好了……”炼狱转而吻去蜜郎的泪水,往日燃烧着烈焰的眼睛此时只能放进去一人,“别哭,就好了。”

    崭新的刀刃闪着锐利的锋芒,还未成熟的青涩蜜桃就是这把刀开刃的磨刀石。

    即使尚未成熟,蜜桃也拥有着丰沛的汁水,只要轻轻一碰,汁水就会流出,更何况它已经接受了各种磋磨,在那张薄薄的桃皮后是一直在涌动的桃汁。

    用刀的人是个新手,刀尖好不容易才对准了蜜桃,稳稳扎在桃皮上后,黏腻浓厚的汁液才从小洞里缓缓流出。

    这让用刀人感觉胜利在望,不过新手终究是新手。刀来回戳弄,白色的桃肉紧紧贴着刀身,丰沛的桃汁将刀身抹的混浊发亮,滴滴答答顺着桃皮与刀刃相接处往下淌,硬生生把一把新刀用出了钝刀的感觉。

    当刀刃没入桃子中直至剩下刀柄后,桃皮上隐隐约约突出了一点刀背的轮廓,现在那些可口的桃汁才终于全被刀堵在了里面,在桃子里挤压着刀刃,带来了一种诡异的饱胀感。

    在时间的流逝下。冰凉的桃肉逐渐变得烂熟,而刀也不再是没开刃的新刀。将温热的牛奶浇在烂熟的桃肉和刀身上后,技艺开始熟练的用刀人将刀拔出,然后他换了个姿势,继续处理这个颤巍巍的青涩蜜桃。

    ……

    黎明时分,肆虐一夜的雷雨终于停歇。

    炼狱用过的腰带缠着一只沾着乱七八糟液体的黑色长袜,静静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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