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 在她打电话给尤尼的时候,原本没有期待什么特别的情报的。
毕竟尤尼和白兰长时间生活在意大利,就算他们对意大利国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也不代表他们真的会有关于那个犯人的相关线索。
甚至于,她连该问些什么都不太清楚。
然而,在她的那句“那个世界在出现五个太阳之前, 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这个问题之后,她竟然得到了白兰超过一百条的回复, 涉及到的时间跨度有半年之久。
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成的大家都是人, 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在用笔记下所有的可疑之处后, 手都酸了的她满脑子真的就只剩这一个想法了。
“林檎, 对方是我无法进行预知的存在,你要小心。有需要的话,尽管联系别的世界的我们,电话号码都是一样的。”
尤尼最后嘱咐了这样一句话后, 通话结束了。
虽然说有线索是好事啦,但是太多了也很让人头秃啊。
而且也不能确定, 这些东西里真的有跟犯人相关的信息。
系统, 现在线索有是有了, 该用什么标准排查啊
现阶段无法排查, 只能等下一个出现存续指数异常的世界出现,调查之后再进行对照, 看看两个世界有没有相同的特征了。
听起来要很久。
如果白兰杰索的情报精准指出了犯人的线索,快的话只要再经过一个世界就可以计算出特征。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光靠白兰可不行, 她在下个世界也要尽可能多地调查出更多线索才行。
毕竟那样惨烈的场景, 她不想再见到了。
不过想归想, 存续指数异常的世界也没那么快出现。
比起那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有一件更亟待解决的事在等着她。
正值晚上9点,她如约来到了港黑临时总部的大门前,抬头望向这夜晚仍旧灯火通明的大楼,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平常心啊林檎,不过是跟上次一样去唱首歌顺便下个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晚上好,观月小姐。”“您好,观月小姐。”
一路上,黑衣人们见怪不怪地跟她打着招呼,走到首领办公室门前,看不清脸的大汉特别殷勤地替她拉开了大门。
“啊啦,这位就是”
然后意外见到了一位高挑的和服美人。
“是哦,她就是炸了我们总部的那位观月林檎哦,红叶。”
“等一下,太宰先生你怎么能这么介绍我”虽然说的是实话没错但是不觉得尴尬吗这种对于双方来说都算是黑历史一样的事情,就不能让它随风飘散吗
“您好,我是观月林檎,现在在横滨经营一家叫青鸟的花店。”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束花递过去,“初次见面,这束桔梗送给您。”
“哎呀,谢谢,我很喜欢。我是红叶,跟中也一样的干部哦。观月小姐真是如传闻中那样可爱的小姑娘呢。”被称为红叶的女性以袖掩面,眉宇间尽是风情。她抱着花斜睨了太宰一眼,笑着调侃了句“对首领这样的男人来说,嘛,有点太奢侈了。”
“红叶,就算是我,被你这么捅刀也是会痛的哦”
“呵呵呵,您说笑了。”
红叶抿唇而笑,没再多说什么,迤逦而去。
她的衣角彻底消失在鎏金大门外,林檎哒哒哒地跑到办公桌前,不满地拍桌。
“太宰先生,你实话说,是不是还记着我炸楼的仇”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介绍我啊感觉好丢脸”
嘛,虽然做出那种丢脸事的是她没错,她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啦。
可是,但是,反正就是不开心。
他托腮,笑着问“那你想我怎么介绍”
“那当然是太宰先生你最好的朋呃,不,是第二好的朋友观月林檎小姐啦”她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并且很有风度地把第一的宝座让给了比她先来的织田作。
太宰笑出了声,“你可以再自信一点哦。”
“唔,你是在说反话吗”林檎虚着眼瞪他。
“没有,林檎在我心里是第一位。”
暴击。
她猛地捂住心脏,后退了一步,脸色几经变换后沉痛地说“对不起,太宰先生。就算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但我的朋友排行榜第一位永远都是尤尼,不会变的。”
太宰故作失望地垂眸,幽幽地说“明明对白兰都说过最喜欢”
“恩”
“下午白兰打电话向我炫耀了,给我听了你对他说最喜欢的录音。”
林檎震惊得好半天不能言语。
那通电话,白兰竟然还录音了
不不,重点是他竟然还拿录音来找太宰先生炫耀
这、这也太狗了吧
“我”
“我明白的,你是被他威胁了才会那么说的。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最喜欢的是尤尼,我都明白的。”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善解人意,宽容大度,可林檎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怪她厚此薄彼。
“等,不是,我,我对太宰先生,我”她又尴尬又羞耻,最后豁出去了,“不就是录音吗,太宰先生你想听什么我现在就录一个给你”
他看着她英勇就义般的神情,笑容浅淡了些许。
“我不会录音的,就是想听听看,被你说最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太宰先生果然觉得她厚此薄彼。
实际上她确实经常把最喜欢尤尼挂在嘴边,而这回因为吃人嘴短的关系也对着白兰说了什么最喜欢,仔细想想三个人里面就只有太宰先生一个人被落下了。
是、是不太好。
可是对太宰先生说最喜欢什么的
“我、我”
加油啊林檎,之前说喜欢太宰先生的脸不就很轻松就讲出来了吗这次也可以的
“我喜、喜欢”
喜欢这个单词在唇齿间化为音波的瞬间,巨量的热气轰然上浮,连大脑都为之沸腾。
糟糕,腿好像有点发软,别抖啊
林檎抬手摁住吵嚷的心脏,对上他期待的眼神,鼓起勇气。
“我喜欢太宰先生。”
声音颤抖着,几乎就比气音大那么一点,会让人怀疑自己鼓膜功能的程度。
所以她重复了一遍“我最喜欢太宰先生了。”
一旦说出口了,所有的退缩和紧张全都变成了日出前的晨雾,眨眼间就不见了。
“太宰治,我最喜欢你。”
太宰大概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半天反应不过来。而林檎的勇气在刚刚已经全部用完了,没有给他回复的机会,她盯着地板抢着说“你先忙,我去拿本书看,等好了再叫我。”
说着就不管他的反应,逃一般地拉开休息室的门冲了进去。
咔嚓。
门锁一扣上,林檎就受不了地抱住了自己,滑坐在了地毯上。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蹦出胸膛一样疯狂地律动着。
冷静点啊心脏,你跳得这么大声这么吵会被发现的啊
天呐不敢相信,她刚刚竟然就对太宰先生表白了
而且,太宰先生也说她是第一位
这四舍五入不就是结婚了吗
不不,他的意思是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跟尤尼一样啊,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可他说自己是第一位啊
这四舍五入不就是最喜欢的意思吗
不不不这个喜欢跟那个喜欢是两码事你冷静啊
系统
叮,系统正处于维护状态,请稍后再拨。
系统你不要装死,理理我嘛
这位员工,不是系统泼您冷水,但您刚才的话并不能算表白。按照你们对话的语境分析,刚刚你只是在补偿他。就算您夹带了私心,对于听者来说也没有分别。
哦。
如果您很在意的话,系统建议您现在就去把您的真心话用70分贝的声音喊给他听,然后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这、这就算了吧。
系统不明白您的意思。
就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您是指让他误解您对他的感情吗为什么
我、我怕
我怕跟那个时候一样,一旦说出口了
那是在遇到白兰的第三个世界
彼时的她几乎没什么厉害的技能,因为硬闯封锁区域而被通缉,被半座城市的警察追捕时,是白兰从天而降,从重重包围中把她救出去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的治安可不怎么好哦,下次再来的时候要注意呀,小苹果”
“你还记得我”
“当然哦,像小苹果这样特别的孩子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那时的他张开了白色的羽翼,抱着她飞过夕阳下美丽的阿尔卑斯山,降落在山崖之巅。远处的云雾被渲染成了美丽的金黄色,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她坐在摇曳的金莲花丛中,仰头看着这个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白兰,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吗”
“恩,这个嘛有多经常”
“就、就我每次工作完之后都可以再停留三天左右,那时候我来找你好不好”
“可以哦。不过我不一定有空陪你玩呢。”
“没关系的,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
白兰笑眯眯地在她眼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喜欢我啊”
“恩”
“那让你在旁边看着就有点过分了呢。小苹果,跟我一起玩个游戏怎么样”
然后,无数世界就在这个游戏中坍塌了。
她对白兰满腔的好意,就这样在一个个世界的毁灭中被消磨殆尽,留下的大概就只剩执念。就如他挂在嘴边的那样,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即便那份曾经有过的朦胧情愫被那样无情地践踏,她还是没办法决绝地撕裂两人之间的牵系。
因为拥有平行世界记忆的白兰,是她的唯一。
那份感情超越了爱恨,被命运两字紧紧束缚,几乎勒断了她的灵魂。
不管他做得再过分,只要他还注视着她,她就没办法移开纠缠的目光。
直到尤尼出现,才斩断了这份孽缘。
爱到底是什么呢。
尤尼说,白兰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跟她分享快乐。然后在玩耍的过程中,因为她的不离不弃,变得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离不开她。
然后,他们彼此成为了对方的执念。
但这是爱吗
这种扭曲的东西如果是爱的话,她当初就该停在白兰的世界之外。
这样,谁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时常在想,系统,是不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表达出那种意思,白兰就不会那样折磨我了。
根据系统的调查,就算白兰没有遇见您,他也会毁灭那些世界。在这件事里,您只是被他牵扯进去的受害者,不必为此感到歉疚。
我只是,觉得后悔。
您觉得太宰治会跟白兰一样吗
才不会,太宰先生比那个混蛋要好一百万倍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根本就是对太宰先生的侮辱
那您为什么要害怕
我
身后的门没有预兆地打开,失去了倚靠的林檎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后脑着地的前一秒,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坐在这里”
林檎愣愣地转头,对上身后人温柔的视线。
“太宰先哇啊”
身体骤然腾空,无法自持的惶然袭来,让她下意识抓住了身边最近的东西
太宰的肩膀。
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之后,身体的触感才慢半拍地告诉她,自己现在正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里。支撑着后背的臂膀,和大腿下方承载着大部分重量的手掌,还有她倚靠着的胸膛
这个姿势有一个专有名词可以形容,常见于各类小说和电影里,那就是
公主抱。
“太太太太宰先生,你突然干什么啊快点放我下来。”
他没有说话,迈开步子走到床头,放下了她。
不,她是说要下来没错,但不是下到床上啊
林檎的脑子顿时就过载了。
太宰并不知道她现在的一片混乱,坐在床边摸了下她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愣愣地对着他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太宰是以为她不舒服才靠在门口的。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不能让他继续问下去了,回答不上来了
“太宰先生你忙完了吗”
“恩。”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站起来,脱掉了大衣,挂在一边的衣架上。然后是西装外套,马甲,最后拽下了领带。回过头,这才注意到林檎睁大着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两人视线相接后,她猛地一惊,转过头去研究衣柜上的木纹,只留给他半张红透了的侧脸。
她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太宰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重新坐回床边。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靠近,林檎垂在身侧的手都死死地拽住了床单。
“忘了告诉你。办公室沙发后面还有一个房间,原本一直空置的,我让人收拾出来了。”
林檎迷茫地回头看他,不太明白太宰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既然你每天都要过来,让你半夜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
“呃”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确定地问,“我的房间”
“恩。不管你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它归你了。”
“哦。”她张了张嘴,脑子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回应。
“所以,别怕,林檎。”他的手轻触她的侧脸,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左侧的颌骨,指尖堪堪停在了她的耳根。太宰的声音轻得像是羽毛坠地一般,落在了她的耳畔。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林檎飘忽不定的目光在他的安抚下慢慢沉静,如同撒娇一般蹭了蹭脸侧的手,露出了笑容。
“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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