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宁逾白交情匪浅?
燕云殊一下子想到那晚宁逾白衣裳不整见淳于璞的事,当时他有疑问,对方并未解释,只说淳于璞拜访理由。这会儿影卫却说两人有交情。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交情,私情还是别的。
燕云殊不信宁逾白会与淳于璞联手给他下圈套,根本犯不着。倘若宁逾白有异心,直接一声令下,他这个皇帝根本做不成。
那故意做假逼真到让影卫查不出端倪,以为是真的事,又是谁做的呢?
是谁见不得他和宁逾白关系越来越好,暗自出手挑拨。
燕云殊拢拢袖子,淡淡道:“除这点外,还查到什么?”
影卫:“在春闱开考前,淳于璞与汤和泽见过面。”
燕云殊动作微顿,心在慢慢下沉:“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影卫愧疚道:“属下无能,只探查到他们在宝鹤楼见面,无法据悉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燕云殊听出弦外之音来,寻常时候,影卫想知道之事百般手段能查到,到宝鹤楼这里变成无法据悉,说明那地方比别处深不可测:“宝鹤楼不单单是一家酒楼那么简单吧?”
影卫头垂得极低,几不可见点头:“是,属下悄然往更深处探了探,发现那地方一二楼正常做生意,再往上便是不对外开放之处,寻常人想窥探一二,难如登天。”
不管明面上多有名的酒楼,背地里都有大靠山,否则等不到做大便会被同行明争暗斗取代。宝鹤楼能屹立不倒,背后必定有人。
燕云殊:“去查查宝鹤楼。朕要知道宝鹤楼背后藏着谁。”
影卫领命而走。
太和殿早朝。
刑部侍郎在阐述汤和泽一案:“……周翰尹杀人动机到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如今城内都在议论此事,望大理寺能早日出决断,好平复老百姓的情绪。这街头巷尾流传说今年春闱状元是杀人犯,便对这功名利禄有了抵触,哪怕让家里孩子穷苦些,也不敢让其读书考学,穷好过丢命。”
大理寺少卿姚亦曰出列反驳:“要真像汪大人说的这样,那这天下岂不是没有读书人了?”
刑部侍郎汪士奇被讽得面色微红:“姚少卿夸大了,下官的意思是对凶手周翰尹严惩不贷,不然难平民愤!”
“到底是平民愤还是掩盖某些肮脏真相,汪大人心里没点儿数吗?”姚亦曰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如今在大理寺俨然有强大话语权的姚少卿,初入官场时曾在御史台任职,因铁面无私,勇于探索而一路高升至大理寺。
虽说官变大了,为人处事多少该圆滑起来,但姚亦曰与在御史台当言官时并无大变化,一张口能气死朝中大半人。
汪士奇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指着姚亦曰,怒道:“你别血口喷人,那周翰尹杀人是铁证如山,何来掩盖真相一说?汪某倒是想问问姚少卿,在含沙射影谁?!”
“汪大人这话说的就没觉得对不起良心?哦,是姚某忘记了,如汪大人这般为功劳不惜想要嫌犯屈打成招之人,何来良心一说?怕是早让狗给吃了。”姚亦曰眉梢一样,嘲讽全开。
汪士奇脑门青筋跳了跳,若不是眼角余光看见淳于璞的小动作,早豁出去打姚亦曰了,他忍了忍:“姚少卿觉得人是清白的,还请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
姚亦曰眼神里闪过丝遗憾,没能将人激将露出马脚来,看来昨晚摄政王没说错,他们警惕心十足,且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过去有多少人是活生生被摁在牢里做了替罪羔羊。
姚亦曰假模假样叹气:“那要不当着同僚们的面,姚某和汪大人打个赌?”
“我为何要无缘无故和你打赌?”汪士奇心里对自己说不要理他,嘴上就是没管住,这一搭话,汪士奇恨不得当场打自己两嘴巴子,要你多嘴!
姚亦曰还就怕汪士奇不理人呢,结果这倒好了,他笑起来:“汪大人手握证据,胜算非常大,姚某这和你打赌,就是想先给自己找个台阶放着,免得将来证明周翰尹是真凶手,姚某面上无光啊。”
汪士奇有点下不来台,若姚亦曰用激将法,那他就怂怂顺势下台,彻底不和人打交道。
哪想到姚亦曰将他抬到那么高的位置上,想下来还被撤走后路,弄得他只能答应。
汪士奇脸色难看:“什么?”
“赌周翰尹是不是真凶。”姚亦曰说。
汪士奇笑了:“姚少卿开玩笑呢啊,都知道能将周翰尹按在凶手上面的证据实打实的,你还想赌什么呢?若是我站在是上面,未免欺人太甚,可在知道输赢既定的情况下再让你选不是,那也胜之不武。你看看这就不好赌了。”
“没事,这个赌约是我提出来的,那该由我吃亏,那我就选不是。汪大人该不会还不敢赌吧?”
汪士奇没有一时冲动答应。
满殿鸦雀无声,群臣偷偷摸摸看看坐在高位上面饶有兴趣看好戏的燕云殊,再看看斜高台上执笔写东西的宁逾白,两人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边的房经赋和颜栢诗也低头不吭声,明摆由着姚亦曰发挥,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怎么回事。
汪士奇也不是傻子,被人架着呢,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姚少卿如此热情相邀,汪某却之不恭,只能勉为其难选择个是了。姚少卿还没说赌注是什么。”
“赌注啊。”姚亦曰眯起眼睛笑了,忽而转向燕云殊,朗声道,“臣恳请陛下做个证。”
燕云殊仿佛如梦初醒,温和无害道:“啊,姚爱卿想让朕怎么做呢?”
姚亦曰躬身行礼道:“臣希望陛下记得今日汪大人同意打赌,就汤和泽被杀一案凶手是否是周翰尹,他投的是,臣拿的否,那这赌注嘛,就谁输谁在城内最大私塾免费教学三个月。”
这赌注听着没多大关系,可细细想来便会发现暗藏玄机。
一国重臣突然到私塾教学,还连续三个月,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打听打听便会知道怎么回事。
到时不管谁赢,这都是一种变相惩罚。
汪士奇不想赌。
谁不知道他姚亦曰是大理寺顶梁柱子,说周翰尹不见得是凶手,这说明他已有端倪,那……
汪士奇后悔了。
不该嘴快和姚亦曰斗嘴,落得这个结果,骑虎难下。
燕云殊觉得这主意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想看汪士奇会在这三个月里露出怎样马脚,撑着脸懒慢道:“汪爱卿?”
汪士奇抖腿:“臣在。”
“你意下如何啊?”他问。
小皇帝亲自问,汪士奇还能意下如何?
心里再不乐意,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臣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燕云殊:“也就是说汪爱卿答应了,是吗?”
汪士奇只有点头的份。
燕云殊一脸怜爱:“好,那姚爱卿可满意?”
姚亦曰笑起来:“臣多谢陛下。”
一场看起来像闹剧的小圈套成功套到人,该收场了,燕云殊给锦明递个眼神。
锦明上前一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无人吭声。
燕云殊打着哈欠摇晃走了,看起来颇为不务正业,任谁看见都觉得燕国放到他手里都没有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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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殿,燕云殊看着摆在眼前的几本奏疏,又抬眸去看宁逾白:“你说淳于璞之所以会重查官银被盗是因为有人给他提供了新线索,线索里包含周翰尹师兄是玄云楼的人?”
宁逾白:“陛下不信,大可召淳于璞当面对质。”
“你等等。”燕云殊狐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逾白淡定:“谷雨查到的。”
所以宁逾白也在怀疑淳于璞别有用心。
对方比他看见的做的还要多,这份心他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
燕云殊被感动到了:“也就是说他是真出于为朕好,才态度强硬的非要继续查?”
宁逾白默然。
大抵是重生落下的后遗症,让燕云殊一旦怀疑某个人,很难轻易被说服重新再信任。是以他心里明白宁逾白敢这么说,绝对是多方面调查验证过。可他还是不太相信淳于璞。
最多不怀疑对方对他江山有想法。
燕云殊疑惑:“你说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宁逾白能接:“依臣看,与当初讨论的大差不差。官银被盗与汤和泽共同地方便是同出永乐,这问题就出在永乐。”
燕云殊翻开那几本奏疏,上面内容是在介绍永乐。其中一本是说永乐知府汤蕉志,他依稀记得宁逾白对此人称赞不已,情不自禁伸手拿过来。
宁逾白:“臣派去永乐的人还未到地方,但沿途情况已详细记载过,陛下可以随时出发。”
燕云殊也很想马上去,想到周翰尹还在牢里,他翻着厚厚一沓奏疏:“等周翰尹翻案成功。”
宁逾白有所料到:“此案由姚亦曰主审,陛下不必太担心。”
燕云殊瞥他几眼,对方表情没变化。
燕云殊倾身:“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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