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刚想上前看个仔细,却被乔妈拉住了手臂。
“小西上车了,司机等着呢。”乔妈边说边拉着乔西往车里坐,乔西下意识挣了挣却没能挣脱。
边上的中介在两人坐上车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关上了车门,连下车的机会都没给乔西留下。车子缓缓行驶,乔西扭着头从车窗往后看,但后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即便乔西已经很努力地在找,却依旧没再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路上乔西都心不在焉的,连乔爸乔妈跟他说话都没有听见。
好不容易等到车子停下,乔西跟着乔爸乔妈上楼把校服和书包送回家后,立刻道:“爸,妈,我出去一趟啊。”
乔爸闻声拎着锅铲从厨房走出,问道:“上哪儿去啊都这么晚了,马上吃饭了啊。”
“我先不吃啦。”乔西含糊道,“维维说最近想减肥,让我陪他一起跑步呢,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乔西和林希维两人打小关系就铁,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所以乔爸闻言倒也没有起疑,对儿子道:“你等会儿啊,很快就好。”
大约五分钟后,就在乔西等得有些心焦时,就见乔爸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还冒着缕缕白烟,随白烟一起飘出的还有阵阵扑鼻香气。
“下午烙的手抓饼,拿着路上饿了吃啊。跟维维说,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适当运动不是不行,但营养一定得跟上,知道吗?”
“知道了爸。”乔西边说边换鞋,话还没落地,原本空着的左手又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乔西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两瓶娃哈哈。
乔妈边解围裙边叮嘱道:“把奶也喝了。”
就这样,乔西右手一袋手抓饼,左手两瓶娃哈哈,总算是出了门。
到了楼下乔西先是把奶放进车筐,然后把手抓饼的袋子挂在车把上,这才骑上去,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将自行车蹬得飞起。
这会儿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在小灵通盛行的时期里,就连手机都是个稀罕物件,更别说什么手机导航了。
现在也远没有乔西所在的那个世界那般繁华,夜生活也还远远没有被这个时期的人所接受,天色一黑下来,街上很快变得冷冷清清,没了白天的热闹劲儿。
街上的路灯明一盏灭一盏,路面有些凹凸不平,好在乔西视力和记忆力都不错,一路上靠着白天的记忆和路上偶尔出现的路标,总算是找到了岚山别墅所在的那片街区。
与外面的冷清不同,夜晚降临后的西古街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吵嚷声喧闹声,混杂着路边小贩的吆喝叫卖声,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与周遭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乔西把车停路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回过头,就见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破破烂烂,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小青年正站在乔西刚停下不久的自行车前,弯着腰对着车锁捣鼓呢。
乔西简直被气笑了,他转过身走回车边,拍了拍专心致志开锁的那小青年的肩膀,语调凉凉道:“哥们,忙呢?”
那小青年太过投入,被乔西打扰显然有些不高兴,眉头一皱,头都不抬就骂道:“滚一边去!”
乔西:“这锁不好开吧?来,你试试这个。”
小青年见眼前递来个钥匙,顺手接过来就往锁眼里捅去,还真别说,之前他忙活那么久都没什么动静的锁,此时居然真的被打开了。
“谢谢啊,哥们你可帮了大忙……”小青年一抬头,就见面前眉目俊秀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孔虽然陌生,但衣服却是挺眼熟的,可不就是这辆自行车的车主吗!
小青年下意识就想跑,乔西却仿佛早已经料到他的举动,在他跑路前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衣服后领。
这小青年是真的没想到,面前这看上去细皮嫩肉、瘦了吧唧的少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愣是让他挣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
乔西拉着小青年的衣领,长腿一抬直接跨坐在车上,又伸手将小青年摁坐在自行车后座。
“你想干吗?这特么可是西古街,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一嗓子分分钟叫十几号人收拾你!”
乔西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小青年的脸,道:“别紧张,我问你个问题,答得上来就放你走。”
小青年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么狂妄的话是从这小孩口中说出的,他不敢置信地低吼:“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西从后座上拎起来,接着屁股上挨了一脚。
虽说乔西控制了力道不是很疼,但比疼痛更让小青年无法忍受的是尊严受损,他恨不能直接化身窜天猴怼乔西脸上,炸他个满脸开花!
“我□□——”
话没落地又是一脚,这次相比之前力道明显加重很多,以至于小青年说到一半的骂人话硬生生转为了痛呼。
乔西直视他的眼睛,问道:“现在我能开始问了吗?”
小青年还想再骂,可话未出口看到乔西已经抬起的脚,瞬间就怂了,不耐烦道:“问问问,你问还不行吗!”
用最恶劣的口气,说出最怂的话,可能就是眼前这小青年的真实写照了。
乔西:“这一片儿,有没有一个叫方衡的人?”
“哧。”小青年嗤笑,敷衍道,“方衡?哪个方,哪个衡?就这破名这片有好几个呢,鬼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个。”
乔西思忖片刻,用手比画了一下。
“个子很高,长得挺帅,大概是……”乔西正说着,却见原本还算安分的小青年忽然眼睛一亮。
接着疯狂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冲远处喊:“陈哥,陈哥快过来啊,这有只小肥羊,可肥了呢!”
乔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歪七扭八站着几个青年,他们头发五颜六色,浑身散发着浓郁的乡村葬爱风,为首的那壮汉虎背熊腰,大约二十来岁,穿着件黑色工字背心,看上去很不好惹。
似是听到了小青年的呼唤,那伙人纷纷朝这边看来,小青年顿时挣扎得更起劲儿了。
他这么做也的确起到了效果,那伙人很快走了过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将乔西围在了中间。
乔西眼中的笑意消失,问道:“想动手啊?”
虎背熊腰的青年抽了口烟,笑了笑,道:“动不动手,那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山子,说说怎么回事。”虎背熊腰的壮汉倚在电线杆上,看向乔西手里提着的小青年,示意他说话。
被称作山子的小青年添油加醋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若不是衣领还攥在乔西手里,恐怕此时他早已经幸灾乐祸地蹦起来了。
听完事情经过,壮汉看向乔西,道:“看在你是个学生的分儿上,我也不难为你,身上的钱和车留下,再跟我兄弟道个歉,你就可以走了。”
“话,我陈中放这儿了,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听话你现在就能走,要是不听……今儿你恐怕得留点东西在这西古街了。”
乔西也不慌,反问道:“留什么?”
壮汉掀了掀眼皮子,将嘴里快要燃烧殆尽的烟头用力吐在地上,搓了搓手,语气不善:“这就不好说了,可能是胳膊可能是腿,再不济几根手指头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话的人要是普通的中学生,恐怕早就吓得不行,稍微镇定点的肯定也毫不犹豫按照壮汉说的做了。
但乔西是谁,打架这事儿,乔西从小到大都没在怕的。
乔西父母意外离世后,为了乔父乔母留下的那点遗产,亲戚们为乔西的抚养权争抢得头破血流。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商定共同抚养乔西,于是打那之后乔西就辗转在各种亲戚家里,这个月住在小姨家,下个月就要换到姑姑家,下月完了又要换到舅舅家,如此往复。
因为计划生育,那会儿几乎家家都是独生子女,对于乔西这个外来户自然非常不友好。
年纪小一些的还好,顶多不搭理乔西,但年纪大一些的却会变着法子找乔西的事,私下里动手更是常见。
乔西那会儿年纪虽小,但他不服输,有人欺负过来的时候,打不过也要还手。
挨打了小伤大人们视而不见,打得实在严重了,不痛不痒训斥两句,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挨打次数多了,乔西的战斗力也直线上升,从刚开始的被动挨打,到中期的势均力敌,再到最后把人打得嗷嗷哭,乔西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让亲戚家所有小孩再不敢跟他动手,这才有了安生日子。
后来上学,亲戚不肯给他出学费,乔西那会儿才十几岁,自己在外面打工赚钱,年纪小,又没什么学历,自然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为了钱,乔西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人都见过。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终于过了一段还算安稳的日子。
大四的时候因为兼职进入了娱乐圈,别人进娱乐圈或许是为了梦想什么的,但乔西不是,他只为了钱。
没有人脉,专业也不对口,只能从最底层的群演混起。群演竞争多激烈啊,为争抢一个在镜头前露脸的机会,这些人能打破头。
好在乔西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脸足够出挑,也能吃苦,熬了两年终于熬出了点名堂。
做群演的第二年底,乔西被一个新锐导演看中,饰演了他电影里一个戏份不多人设却足够出彩的男三,一炮而红。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外面死个人还能见到尸体,娱乐圈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乔西那段时间事业顺风顺水,本以为终于要过上好日子,却不料被自己的公司坑了一脸血。
最红的时候,乔西被公司卖了。
不是卖给别的公司,而是几乎明码标价卖给了一个富商,不过未遂。
为什么未遂呢,因为乔西在酒桌上砸碎了酒瓶,拿着碎片差点没当场把人给阉了。
如果不是遇见方衡,又被方衡捡回家,穿越那会儿乔西估计正蹲在牢里唱《铁窗泪》呢,而不是站在颁奖台上在万人瞩目之下被加冕为影帝。
想起往事,乔西自己都忍不住乐起来,他边活动手腕边自来熟地问面前的小青年:“有烟吗?”
小青年被他踹过几脚显然心有余悸,此时见他问,下意识道:“在裤兜里。”
乔西嫌弃地看了眼他破了吧唧的衣服:“给我拿一下。”
小青年敢怒不敢言,骂人的话明明已经到嘴边了,可对上少年明显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暗沉眼神时,老老实实咽了回去,乖乖从兜里摸出烟,上交给了乔西。
乔西取了一根烟,刚准备用火机点燃,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压着怒火的厉斥。
“乔西你当我面抽一个试试?!”
乔西手一抖,火机掉在了地上。
嘴一抖,刚含进嘴里的烟也狼狈地落在地上,还往前滚了几个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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