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缎再次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是成年人的大小。
打扮也变了,换了一件灰白色的粗布衣裳和布鞋。
而手中正拿着一只镰刀,眼前依旧跟刚才一样,是炎炎夏日,太阳移到了偏西的位置,应该是下午了。
阳光依旧炽热无比,在这日头下干活,分分钟就汗流浃背了。
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起伏的麦浪中,脚踩的地方以及身后,都是割过的麦茬,旁边堆着几捆割好的麦子。
旁边是一条田埂,上面种着一排叶子细长的树,田埂后面是一条干涸的沟渠,没多细看,她放下镰刀走到田埂上,坐在树荫下休息。
“咕咕~”
肚子一抽一抽地叫了,云缎感觉胃里空空荡荡,显然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摸了摸肚子,她瞥见旁边有一个黑色的水瓶,拿起来却没有什么重量,摇了摇,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发出一点晃荡的声音。
好渴......
哪里有水啊。
云缎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水,嗓子快要冒烟了。
突然,身后有东西向她扑来。
一条绳索从天而降,套住了她的头,随后飞快收紧,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抓住脖子上的绳索,可是由于缺氧,手使不上劲,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吸到的空气还是越来越少。
身后传来粗噶的笑声,像鸭子的叫声一般。
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得意的笑起来,“这个笨蛋!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们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要不说她蠢呢。”另一个男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
“哎,轻点,别把她勒死了。”一个少女说道,语气却没有一点担忧。
“哟哟哟,你还心疼她?”
公鸭嗓少年语气惊讶,加大了手上的动作,“小优,你这么担心她,不会对这傻大个有意思吧!”
有意思?
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由于缺氧而瞪大眼睛张大嘴的云缎费劲地想,为什么说女人会对她有意思?
“说什么呢?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她一眼!”女生恼怒地反驳道。
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了一声,云缎恍然大悟,她体验的,是铁桶人兄弟的人生!
但是由于她一个人来,并且是女的,因此这个场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其他人看来,她还是个男人的形象。
快要喘不上气了,云缎觉得她怕是会死在这里。
背后的人看她快死了,一下放松了手。
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没有从无力的状态中恢复。
“傻大个,我们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那个声音嘿嘿地笑了起来,其他两人也不坏好意地附和着。
“你一定会喜欢的。”
没等她转头,一个黑影从她头上空砸来。
剧痛!
云缎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这特么是一个大铁桶!
铁桶的直径和她的头差不多,甚至还要再小一点。
锋利的铁桶边落下,直接砸塌了她的鼻梁骨。
耳朵也如同刀割般疼痛。
她伸手想把铁桶取下来,可是刚碰了一下,尖锐的疼痛就使她停住了手。
鲜血、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从下巴处的缝隙留下来。
好疼啊!
云缎一瞬间简直想死,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眼前什么也看不见,由于鼻子变形,呼吸也很困难。
“啊!”
一旁的女生急促的尖叫了一下,像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怕啥?”
公鸭嗓起先有些慌乱,但又很快平稳下来:“就算她死了,也没人来找我们!”
云缎本来是坐在田埂上的,而背后则是干涸沟渠,这三个人应该一直埋伏在里面,居心险恶。
她无力的向一侧趴去,脑子里面只有无尽疼痛,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快让我解脱吧!
给个痛快行不?
有这么折磨人的?
“胖子,你把她拉起来”,公鸭嗓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能让她死的这么痛快!”
“这......”
另一个男生显然有点不太情愿。
“我们还是快走吧,没啥意思了。”
女生小声催促道。
“也是,现在大下午的,村里人太多了”,公鸭嗓想了想,“晚上再来。”
“这么热,不会生蛆吧......”
“你好恶心......”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云缎脑袋都要爆炸了,直接不会思考了。
与这比起来,她以前挨的打像是在玩游戏!
鲜血源源不断沿着桶壁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裤。
用手摸了摸下巴,一手黏稠,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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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死!”
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进入云缎的耳朵。
我还没死?
她喘息着,身子底下还是冰凉的地面,手上黏糊糊的,有苍蝇在旁边飞来飞去。
“好多苍蝇啊......没生蛆吧.....”
“留了好多血啊。”
旁边有人絮絮叨叨地说。
听声音,远远不止三个人。
“走”,公鸭嗓的声音响起来,“把她带到那个里面去。”
哪个?
云缎一动也动不了,仿佛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只有头上的剧痛提醒着她,她还没死。
她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人拽着两只胳膊和腿,抬着走了十多分钟。
血腥味挥之不去地萦绕在鼻尖,而疼痛也如影随形。
“到了。”
“把她抬上去!”公鸭嗓兴奋地抬高了声音。
“这样不好吧,弄脏了粮食怎么办!”
“怕啥,这些都是拿来卖的,到时候洗不就行了?”
公鸭嗓无所谓地说。
云缎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平坦的移动,而是似乎在上坡。
耳边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在上梯子。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是个祸害人的灾星!”
公鸭嗓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几人放下抬着她的手,让她脚挨到地面。
“对,你把你们一家人都害死了,为了我们村,你只好去死了!”
“为了村里!”
“为了村里!”
其他人的情绪被点燃,纷纷呼喊起来。
“三”
“二”
“一”
“噗通!”
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云缎头朝下栽进了一片流沙似的东西中,激起一阵琐琐碎碎的响声。
一瞬间,她就下沉到了最底下。先是头撞到了地面上,接着是身体。
身体被千百斤的重物挤压着,骨头都开始颤抖起来。
被刺激到的伤口,又加倍地疼痛起来。
这是谷仓!
她在最后一刻麻木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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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真是大丰收啊!”
“可不是嘛,全村一共好几百吨的小麦呢,三个谷仓都堆满了。”
“这么好的日子,要大家一起见证!”
聚集在谷仓前面等着装粮,几十个村民拿着铁锹和麻袋,脸上一片丰收的喜悦。
“开仓!”
随着村长一声令下,无数颗粒饱满的小麦从谷仓侧边的开口流淌了出来,流到地面上。
“今年收成就是好,去年的小麦干瘪瘪的。”
“今年你们家一共多少斤?”
“也就□□百斤,你们家多少?”
村民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装粮!”
看着谷仓内山一般的小麦堆渐渐矮下去,村长乐呵呵地说道。
几十个壮力干活,一铲一铲的小麦很快地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麻袋,谷仓内的小麦也几乎见底。
“哎,这是什么啊?”
谷仓内,一个村民一铁锹下去,挖出一片布,他惊奇的叫道。
“谁的衣服掉进去了吧。”
村长不甚在意地说道,“弄出来,丢一边去。”
那人应了一声,又一锹下去,却赫然发现了一只手。
“啊!”
他惊呼一声:“这有个死人?”
“什么?”
“谁啊?”
“可能是灾星!”
一个公鸭嗓的男生说道,他信誓旦旦:“我好久没看见他了。估计想不开了。”
“可真是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死人身上的麦子,可真不吉利。”
村长骂道:“快把他弄出来,真晦气!”
几个胆子大一点的村民提着铁锹将人周围的谷粒都清理掉。
躺着的人慢慢地露出了全貌。
“妈呀!这头上怎么还套了个铁桶?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桶都生锈了。”
有人惊奇地叫道。
“可能脑子出毛病了。”
“这灾星,克死他爸妈还不说,还祸害了村里的粮食,真是死有余辜!”
“就是,有人生没人养,死也不好好死!”
几个挖人的村民埋怨道。
“就是......”其中一个村民单手拿着铁锹,铁锹莫名滑动了一下,他也没注意到,只是一脸鄙夷之色。
没有人注意到,被他们挖出来的人,已经悄悄的抓住了他的铁锹。
下一秒!
正在说话的村民血花飞溅,头直接飞到了谷仓外面,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个大婶的面前,惹得她嗓子都喊哑了,双腿抖得像筛子一样。
他的脸上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嘴还微微张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谷仓里,失去了头的身体缓缓地倒下,溅起一片谷粒。
“啊啊啊啊啊!”
“闹鬼了!”
“救命!”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头上套着铁桶的人站了起来,他身着一身染了色的血衣,右手里握着一把铁锹,铁锹头上的血迹一滴一滴往下淌,落在了还没有收尽的谷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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