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落经过花园时,魏靖淑姐弟和几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正在花园里的大槐树下躲猫猫。
二月末的天气槐树还没有开花,先长出嫩绿色的叶子。
不到七岁的魏靖柏眼睛蒙着白绫扮成瞎子,嘴里叫着:“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张着两只小胳膊,迈着胖胖的小短腿,一步一步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魏云落从旁边的晚来亭经过,距魏靖柏躲猫猫的大槐树不足百尺。
她派头足,排场摆得大,手扶着江陵的腕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奶娘、丫头、婆子一群人,珠环玉绕,浩浩荡荡的,像个小皇帝,一眼也没有看魏靖柏等人,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茂盛的大槐树冠童童如车盖,树下的魏靖淑撇着嘴角,面色阴沉地目送魏云落过去,重重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
正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的魏靖柏寻声摸过来,一把抱住她。
“抓到了,我抓到了。”
扯下脸上蒙眼睛的白绫,见捉到的是自家姐姐,高兴地叫:“姐姐,我抓到你了。”
魏靖淑虎着脸推他,“你别闹。”
注意到魏云落往偏院的方向去了,心想她去偏院准没好事,又拉起弟弟的手,叫上一起顽的丫头,飞快地往偏院的方向跑。
“咱们快回去,小贱人又来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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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在偏院门口被魏靖淑拦下来。
别看魏靖淑名字里带了个淑字,本人一点也不贤德淑女,她和魏云落同年,是魏驸马事发那年魏驸马的原配怀上的孩子,比魏云落小三个月。
因性子泼辣,口齿伶俐吃不得亏,魏老太说有她年轻那会的爽快劲儿,十分喜欢她,纵得她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魏靖淑牵着魏靖柏的小手气喘吁吁地跑到魏云落前面拦下她,圆睁着两只大眼睛瞪视魏云落,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魏云落是来给她爹魏驸马添堵的。
她爹空领着襄阳侯的爵儿,在朝中没有挂职,既没有食邑也没有俸禄,一门老小吃的穿的用的全靠她母亲供给。
她母亲帮她父亲养活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她父亲不说安分守己地在府里好好待着,还去勾搭和她母亲不睦的二皇子。
简直让人无法容忍。
既然他嫌日子过得太平淡,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那她就成全他,让他感受感受生活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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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和她母亲要江陵就是为了气她爹,此番专程带江陵过来偏院亦是此意。
她不喜欢魏驸马的原配生的几个孩子,正眼不看魏靖淑,但因习惯了假笑,面上仍是笑吟吟的,看起来和气得很,一派的气定神闲。
她问魏靖淑:“你姓什么?”
魏靖淑被她这个问题问懵了,她姓什么魏云落不知道么?傻乎乎地看着魏云落。
魏云落笑:“我看你是在这儿住久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要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备?”
魏靖淑飞红了一张脸,她祖母说她口齿伶俐,厉害能干,可她和魏云落口角一次都没赢过,很轻易地被魏云落挑起怒气。
伸着手指头指着正院的方向,气急败坏回:“你家在那儿,这儿跟你没关系,不欢迎你。”
她越激动,越显出魏云落的镇定来。
魏云落斜斜地勾起一侧笑唇,“欢不欢迎我可不由你说了算,你该不会以为你在哪里住着,哪里就是你的家吧?这个我有空得好好地跟母亲说说了,有人在我们府里住久了,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人了。”
收了笑,放开江陵的腕走近魏靖淑,拖长调子一字一顿说:“我劝你收着点,惹恼了我,我让你们全家都滚蛋。”
别看她年纪不大,威胁起人来有模有样的,自有一股骇人的气势。
魏靖淑被她气到语塞,小胸脯鼓起来,“你、你......”
半晌找到自己的舌头,“你不敢这么做,爹爹也不会让你这么做。我现在就喊爹爹来,让他打你。”
她扯扯身后小丫头子的衣裳,小丫头子会意,飞快地跑进院里找魏驸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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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冷眼瞧着小丫头子离开,“你真以为我怕他?”
不过是念在是自己亲爹的份上,给他几分薄面罢了,她又不靠他吃饭,怕他什么?
一双灵动的眼珠子从魏靖淑身上转到魏靖柏身上,在魏靖柏身上转一圈,又回到魏靖淑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信不信我现在打死你们,他也不能奈我何?”
她只顾着魏靖淑了,没防备魏靖柏,魏靖柏猛地在魏云落身上推了下。
魏云落向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后面江陵本能地伸手扶住她,然刚一出手他就后悔了。
小丫头片子讨人嫌得很,就应该让她摔个跟头吃点苦头。
魏靖柏手指着魏云落,咬牙切齿地恨道:“你这个小贱人,就会欺负我们,等我长大一定杀你......”
话音未落,奶娘抢上前去,一个大耳朵刮子打得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贱婢养的狗奴才,活腻了的野杂种,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动我们姑娘。”
魏靖柏又疼又怕,扯开喉咙哭爹喊娘的嚎起来,再没了方才的英雄气概。
魏靖淑抓着奶娘的手臂叫:“不要打我弟弟,不要打我弟弟。”
奶娘看不惯魏靖淑很久了,打墙也是动土,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抖抖威风,极干脆地两个大巴掌招呼到魏靖淑的小脸上。
魏靖淑和魏云落一样正在换牙,奶娘的两个大耳朵刮子打到她松动的牙齿上,她的牙齿提前脱落,血水混着口水一起往外流,嚎得比魏靖柏还响。
跟着魏靖淑的几个小丫头都怕奶娘,没一个敢上前的,巢里翅膀还没长硬的小雀儿般挤在一处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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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的凄厉哭声仿佛平地炸响的一声巨雷,惊得魏驸马急匆匆地从院子里出来。
他不到四十岁年纪,白净面皮,身量很高,身材保养得很好,年轻那会的稀世风采隐约还能在现在的他身上看到。
他看见奶娘抓着魏靖淑的衣裳,老远便喝:“你干什么?快住手。”
奶娘可以不把魏驸马的原配和原配生的几个孩子放在眼里,魏驸马好歹还是长公主的驸马,奶娘不能不顾忌他。
放开魏靖淑,退到魏云落后面。
魏驸马看到两个孩子细皮嫩肉的小脸上清晰的五指红掌印,气得浑身发抖。
他也没有叫人,叫谁呢?长公主那边的人他这边的人轻易不敢得罪,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举高一只手就要打奶娘。
魏云落挡在奶娘的前面。奶娘是她的人,是为了她才对魏靖淑姐弟动手,她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嘴角噙着冷笑,仰着一张雪白的小脸直视魏驸马。
魏驸马看见她张大的黑眸中嘲弄的眼神,心里更气。
她吃准了他不敢打她是吧?
他也确实不敢打。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跟着她母亲,是她母亲的宝贝疙瘩。她母亲当初难产生下她,开始以为是个死胎,差点没把眼睛哭瞎,后来好容易救过来宝贝得像自己的眼珠子,舍不得动她一下,他打了这孩子他那个公主老婆铁定跟他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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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驸马的手眼看就要碰到魏云落的脸,又不甘心地慢慢放下来。
魏云落心内哂笑,眼圈却渐渐红了,氤氲着水雾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怪委屈地对魏驸马说:“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打孩儿、打孩儿的乳母出气,实在叫孩儿伤心。”
魏靖淑姐弟犹在哇哇地嚎哭,魏驸马命人搀他们进去传大夫看视。不能替一对儿女讨回公道,他心内正不痛快,又听魏云落如此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把人打成那样,还有脸叫屈?
江陵亦忍不住侧目去瞥魏云落。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又多,心肠又坏,方才魏驸马那巴掌没打下去,真叫人遗憾。
魏驸马不高兴地说:“你是姐姐,怎可以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下如此重手?太不像话。”
姐姐?她可没有等着长大后杀她的弟弟。出口便骂她“小贱人”,必是她父亲这边的人背地里经常这么骂她,魏靖柏才有样学样地跟着他们一起骂。否则他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子绝想不到说这话。
哼,她们倒有好一笔账算了。
魏云落牵了牵嘴角,面上看不出什么地冷淡道:“母亲只生了孩儿一个,孩儿没有弟弟妹妹。”
魏驸马不悦,背着手严肃道:“不管你母亲生了几个,你和靖淑、靖柏都是为父的孩子,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他们就是你的弟弟妹妹。”
如果可以,魏云落还真不想认眼前这个男人做父亲。
此刻不宜撕破脸,她退让道:“就像父亲说的,他们是孩儿的弟弟妹妹,那孩儿身为姐姐,教训一下弟弟妹妹还不是该的?父亲却为了他们责骂孩儿,未免太小题大做厚此薄彼。”
大眼睛里盛满了她没错、她都是对的、她完全占理、她不该受她爹责备的委屈。
魏驸马不吃她这一套,“你弟弟妹妹还小,纵有不是,你大可以告诉给为父,自有为父教训他们,岂有你这个做姐姐的私自命令下人对他们动手的理?”
说完,冷哼一声,余怒未消地往奶娘的方向横了眼。
奶娘乖觉地立在魏云落身后,此刻没有她插嘴的份,她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的,不发一语。
魏云落道:“身为姐姐,连教导弟弟妹妹的资格都没有,这个姐姐不做也罢。”
魏驸马:“.......”
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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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靖婉施施然地从院子里出来,她是魏驸马的二女儿,今年十六岁,出落得花儿一般的好相貌,虽然不是老大,性子比她大姐魏靖柔还沉稳些。
她一眼注意到外面的江陵,少年颀长的身材,出色的外表,清贵的气质实在引人注目,她以为是哪个显贵人家的公子,忍不住多瞟了两眼。
盈盈地走上前去,向魏驸马、魏云落二人道:“祖母在屋里请爹爹和三妹妹进去。”
虽然魏云落不认魏驸马的原配生的几个姊妹,但在魏老太这里是将她和原配的几个孩子一起排行的。她在几个女孩儿中行三,排在魏靖婉的后面,魏靖婉喊她一声三妹妹。
魏老太是魏驸马的母亲,魏靖婉这些姊妹魏云落不认归不认,魏老太这个祖母她还是认的。
尽管她并不怎么看得上魏老太。
一个乡下老太太,当年伙同她父亲一起欺骗她母亲,算尽机关,就是个老骗子。
魏云落不喜欢这个“老骗子”,碍于魏老太的长辈身份,不喜欢归不喜欢,碰上年节这样重要的日子,还是会乖乖地过来给魏老太请安。
祖孙俩也只这一点联系了,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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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驸马降不住他的公主老婆,也不怎么降得住这个公主老婆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
他拿魏云落没办法,魏靖婉的出现算是解了他的围,暂且抛开不快催魏云落道:“快进去吧,你有些日子没来看你祖母了,她天天念叨你。”
他说的是场面话,魏云落不会傻到真以为魏老太天天想念她。她母亲给她父亲戴了那么多绿帽,魏老太天天想她不可能,天天骂她和她母亲还差不多。
再知道江陵的事,只怕更要天天诅咒她早死了。
她母亲给她的丫头取“福寿”、“长寿”这样俗气的名字,就是希望讨个好彩头,希望她能活得长一点。奈何多的是人盼着她早死,就连魏靖柏都想杀她呢。
魏云落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动。他们让她进去她就进去啊,她偏不。
“不瞒父亲,孩儿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给祖母她老人家请安的。不只她老人家天天念叨孩儿,孩儿这段日子没见祖母她老人家,也十分想念她老人家呢。”
漂亮话谁不会说?她也可以把话说得很好听。
语气一转,“不过既然有人拦在门口说这里不欢迎孩儿,不让孩儿进去,那孩儿就不进去了。”
魏驸马沉下脸,锐利的眼神四下里扫了扫,“谁拦着不让你进去?”
魏靖婉一听便知是魏靖淑干出来的好事,她这个妹妹被她祖母惯坏了,外面看着精明,实则愚蠢得很,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这次可让魏云落拿到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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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笑道:“是谁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父亲一问便知,孩儿可不会凭空捏造这样的事来诬陷谁。孩儿寻思着,既然这里不欢迎孩儿,那孩儿就不进去惹祖母她老人家不开心了。孩儿听说祖母她老人家这两天身子有些不爽利,特意命人准备了些补品给她老人家滋补身体,孩儿对祖母她老人家的一片孝心,就烦父亲帮孩儿转达了。”
一番漂亮的话说完,示意后面的丫头上前,将她带来的补品呈给魏驸马看。
上等的燕窝、上等的鱼翅、上等的鹿茸、上等的番贡人参......都是外面花钱都买不到的珍品。
魏云落对魏老太一向大方,这也是她每次过来魏老太这里都闹得大家很不愉快,魏老太却不排斥她来的原因。
她孝敬给魏老太的都是魏老太一辈子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别说魏云落还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为了魏云落的东西,魏老太也受得了她的气。
只是这次送的也忒丰厚了些,看得魏驸马都眼花缭乱了,怀疑魏云落把长公主的私藏尽皆搬了来。
暗想这个女儿刁钻归刁钻,对他和他母亲都还算大方,到底是他们老魏家的血脉,心还是向着他们老魏家的,好东西都偏了他们老魏家。
魏云落想的却是,等她爹和她爹的那个“老骗子”母亲知道江陵的存在,不晓得会不会气出内伤来?往后有他们的气受,天天吃这些个“好东西”只怕都补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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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清清嗓子,耽搁了这些时候,终于要扯到正题了。
“孩儿这次过来,除了给祖母她老人家请安,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给父亲知道。”
“什么事?”魏驸马问,抬头望了望天,“外面天怪冷的,你又生得弱,总在这外面站着像什么,进去屋里说话吧。”
此时他已猜到拦下魏云落不放她进去的是魏靖淑,这丫头被他们惯坏了,成天给他惹麻烦。魏云落好歹也是他的女儿,又是长公主生的,和她打好关系对他有益无害,魏靖淑竟愚蠢到将人拦在外面。
魏云落倒挺感谢魏靖淑的愚蠢,她本来就懒得进去应付魏老太,被魏靖淑这一闹腾,省了不知多少麻烦。
没听魏驸马的进去院里,就在外面笑盈盈地说道:“是这样的,昨儿余大人给母亲挑了几个人来,内里有个叫江陵的哥哥人品出众,相貌不凡,孩儿很是喜欢,就和母亲讨了他来留在身边。今儿个借给祖母她老人家请安的机会带过来给父亲看看,还望父亲能和孩儿一样喜欢。”
喜欢不可能,不恨死她就好了。
江陵到此终于明白魏云落带他过来干什么了。他特别同情魏驸马,摊上魏云落这样的女儿就是家门不幸,上辈子没舍得给老天爷烧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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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哥哥。”魏云落甜甜的小奶音唤他,“快过来拜见父亲。”
江陵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魏驸马行礼,“江陵拜见侯爷。”
魏驸马观他眉清目秀,俊雅非凡,端的一副好相貌,犹不敢相信地问魏云落:“你要他干什么?”
他想不到他八岁的女儿会干出豢养男宠这种事。
江陵之前也想不到,不过如果山阴公主刘楚玉能对弟弟刘子业说出“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脱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惟驸马一人,事太不均。”这种话,那世上会有魏云落这种小变态也不奇怪。
“瞧父亲这话说的。”魏云落笑得很甜,上前握住江陵的手。
她人虽讨人厌得很,一双小手却意外得滑腻温软,有花瓣的触感。江陵的手被她握住,心里非常不自在,下意识地就想甩开她的手,又勉强自己忍住了。
魏云落继续方才的话,笑对魏驸马道:“孩儿能要江陵哥哥做什么?自是母亲要他做什么,孩儿便要他做什么了。”
一口一个江陵哥哥,甜得江陵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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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如果刚才魏驸马还不敢相信魏云落是他想的那个意思,那现在魏云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魏驸马想不相信都不成了。
他气得脸皮发青,眼瞪着魏云落,嘴唇两边的髭须一跳一跳的。
魏靖婉亦微微瞠大了眼睛,一双含烟带水的美眸一会儿去看江陵,一会儿又去看魏云落。
她在公主府里住着,长公主的男宠她见过不少,像江陵这样气质干净满身贵气的还真没见过。开始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想不到是魏云落学她母亲养的男宠。
魏靖婉有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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