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西侧身让出门口的空间，下巴点了点客厅的沙发让他们先坐。
宋让的视线跟着许时西打转，他懒散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到窗边往下看，听着电话那边的人在说着什么。
“网上那些水军一看就是有预谋的，我们已经第一时间雇了水军下场，再加上粉丝的控场现在话题的热度已经开始下降了。”程岩焦头烂额，气得想把发酒店定位的粉丝的脑袋拧下来，“我真的服了这妹子了，做事前能不能动一动脑子！”
许时西冷冷道：“程岩，注意你的用词。”
许时西虽然平时对粉丝鲜少有个热情的态度，但其实很维护她们。
程岩带了许时西五年，自然知道这一点，许时西也不是刚出道任由经纪人拿捏摆布的小透明，在他和程岩的关系中，他才是绝对的上位者。
即使再不乐意，程岩也得顺着老虎屁股摸，只能吐槽许时西：“你要能把私下维护她们这劲儿放到平时粉丝的互动里，我就该烧高香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去斥责她也无事于补。”许时西说，“她虽然行事欠妥，但到底不是私生，也删博道歉了，就这样吧。”
许时西站在窗前，背对着宋让。
他语气虽然冷淡，却没有责怪将他陷入此种境地的粉丝，宋让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宽厚的肩背，和酒店水晶灯光下他深棕的头发上反射的柔亮光圈。
他好温柔。
宋让舍不得移开目光。
电话里程岩还在说楼下聚集的媒体和粉丝，许时西打算了他的喋喋不休，直接道：“报警吧。”
程岩：“还有那么多你的粉丝呢？”
许时西收回视线，坐到宋让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偶遇我可以理解，但在知道是私人行程的前提下还追到酒店来，这样的行为和私生无异。”
宋让看着他落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黑色皮质沙发衬得他格外的白，那只手骨节分明，腕骨突出，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轻点着黑色的皮面，宋让听到许时西说：“我很不喜欢。”
他抬眼，两人目光相撞。
许时西琥珀色的眼眸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宋让抠了下指肚，差点以为许时西这话是在说他逾越了粉丝和偶像之间的那条线。
他在心里挽尊，不管是探班还是来酒店都是袁茂嘉邀请的，所以……应该……不能怪他吧？
许时西挂掉电话，宋让忐忑地看着他，就怕他要指着自己骂一句私生然后把他赶出去。
他不敢吭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时西不知道这位小粉丝听他接个电话都能脑补这么多，他问两人：“你们怎么上来的？”
“从停车场上来的呗，还好地下停车场没人。”袁茂嘉说。
许时西看了眼宋让，总觉得他和之前在片场有点不同，但他没多想，快速思考了下当前的情况，他站起来：“我换个衣服。”
袁茂嘉对这种事很有经验，立马明白许时西的意思，他调出手机通讯页面，一边打电话一边点头：“行，我问问小雯子他们到哪儿了，趁现在没人我们赶紧转移，免得一会儿谁也走不掉。”
他这边刚把电话拨通，走廊里就传来一阵铃声，虽然隔得远听不太清。
袁茂嘉迅速和许时西对视一眼，他挂掉电话，走廊里的铃声也立马停止。
许时西改变了去卧室的行进路线，往门口走去，门刚被敲了一下，他就从里面拉开。
温和宣的手举在半空：“这么快？”
许时西让他们先进来。
袁茂嘉回头问：“小雯子，你们从正门上来的还是从停车场？”
温和宣把怀里的酒放在茶几上：“就现在楼下那架势，谁能从正门上来算谁牛批。”
朱雯接话：“酒店停车场现在也十几个人，一直盯着酒店电梯，有粉丝也有狗仔。”
“完了。”袁茂嘉往后一靠，“这下溜也不好溜了。”
温和宣掀开窗帘往下看，粉丝们还孜孜不倦地举着许时西的灯牌，又亮又大的字他在十八楼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等不到人的话，她们自己就会散了吧？”他问。
“那可不好说，”袁茂嘉摇了摇手指：“你是不知道这些娱记为了个头条，和这些粉丝为了看爱豆一眼，能有多执着。”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说起圈内八卦：“就那个谁谁，一个二线流量，参加活动的时候粉丝能在他入住的酒店楼下等一天，无论酷暑寒冬，只是为了在她们哥哥上下班的时候打个照面。再说老许，这种事他可经历太多了，楼下的粉丝根本不会轻易走的。”
“报警呢？”
“这警察可没法管，最多只是来驱散一下聚集的人群，可警察也不能一直守在酒店门口呀，等警察一走，该回来的都会回来。”
温和宣啧嘴：“当明星也不容易。”
朱雯：“温和宣，同情明星之前先翻翻你兜里有多少钱哈！”
“对，”明星本星袁茂嘉赞同，“艺人嘛，赚的钱多，曝光率高，社会责任自然重，这种情况也不过是娱乐圈里的常见现象。”
温和宣懂了：“就像我敲代码秃头一样。”
袁茂嘉乐了，笑到一半他余光扫到宋让，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小让，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话也不说？”
努力降低存在感争取不被爱豆当做私生赶出去的宋让突然被cue到，他小声说：“说什么呀？”
“你不对劲啊？”袁茂嘉往他旁边挪了挪，凑过去看他的脸，“怎么这会儿看到许时西你一点都不激动了？早上那会儿你整个人都恨不得贴老许身上，半天不见你就脱粉了？”
“什么脱粉了？”许时西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宋让往后仰头，看见许时西拉开卧室的门走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头发也干得七七八八，听到袁茂嘉的话，目光却落到了宋让身上。
宋让看着倒着的许时西越走越近，最后停在沙发后，垂眸和他对视，皱眉问道：“你脱粉了？”
宋让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脱粉。”
许时西又去看袁茂嘉，袁茂嘉说：“害，这不是小让看到你都不激动嘛，我就逗逗他。”
“逗他很好玩？”许时西问。
袁茂嘉深以为然地点头。
许时西眼皮一抬：“那我也来逗逗你吧。”
“emmm……不用不用，”袁茂嘉拉开和宋让的距离，“来老许，挨着你的小粉丝坐。”
许时西没理他，转而安抚宋让：“你别理他。”
宋让猛点头。
顿了顿，他又问：“不过许时西，现在该怎么办啊？”
他指的是楼下的粉丝和媒体。
这种时候贸然下楼，肯定不是好选择，在场的五个人里面三个人都是公众人物，就算袁茂嘉和宋让能先去引走媒体，也引不走冲着许时西来的粉丝。
而且他们拍戏期间，两人结伴出现在另外的酒店，也够网友和媒体们脑补N个万字小故事了。
“没事，不用理他们。”许时西说。
朱雯已经找来了几个酒杯，开始往里面倒酒：“我和温和宣上来的时候已经开好了房间，西西这儿也刚好三间房，反正你们也不能下楼，现在就别想这些了，喝酒喝酒。”
朱雯是个酒鬼，早就开始馋了。
许时西要保护嗓子，不沾酒她是清楚的，倒到第四杯的时候，她问宋让：“小让让，你酒量怎么样？”
宋让摇头：“没喝过。”
“我记得你十九了吧？”朱雯疑惑，“长这么大就没喝过酒？”
宋让继续摇头。
他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从不喝酒。
朱雯倾斜酒瓶：“那今天你就尝一尝。”
宋让想说他不喝，但看到许时西在旁边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十九岁没喝过酒，会不会挺丢脸的呀？
朱雯这人平时啥都好，就是一沾上酒，酒桌上的糟粕她体现得淋漓尽致，说好只让宋让尝一尝，手腕子一斜就倒了大半杯。
许时西敲敲杯壁：“多了。”
朱雯：“这才多少点？还不够我一口呢。”
许时西把酒杯推到她面前：“你自己喝，宋让不喝。”
朱雯：“你怎么知道宋让不喝？”
刚才宋让欲言又止的表情许时西看得清楚，他以为宋让是不好意思拒绝朱雯，那既然宋让是他粉丝，他自然就有保护宋让的责任，而且这一屋子人都是许时西的好友，他就更有照顾宋让的义务了。
“你想喝吗？”他问宋让，“想喝就是想喝，不想喝就是不想喝，不用不好意思拒绝。”
宋让确实挺纠结的，他不喜欢喝酒，但是这里除了他以外都是许时西的朋友，那和许时西的朋友一起喝酒，四舍五入是不是他也是许时西的朋友了？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许时西看了他一眼，捏着高脚杯，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给朱雯，只留了一小口的量在里面。
他把杯子递给宋让：“想喝就尝一口。”
宋让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接过高脚杯，勉强道：“那我就尝一口吧。”
他心里想，这可是许时西递过来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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