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老师，老——咋滴？想用消除能力就用啊？反正俺们就算不用个性也强爆了！来干架啊？！看谁干得过谁！！”

    “话说老师啊，别看你长得不咋滴，做事居然——也不咋滴。但是俺们就喜欢你这干事的方式！以后如果被学校开除了，咱们一块开个事务所吧？凭我在道上的名声，我们一定会比欧尔麦克还出名的！啊当然，大姐头是我哦？——疼啊！你这个暴力臭大叔！！总有一天俺们要成为超级SUPER的大英雄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超级’和‘super’是一个词，把英语学好再逼逼，龙虎控。”

    “俺们知道的啦！！俺们是故意这么用的啦！！还有别叫我‘控’，叫我‘CONTROL’！！这才帅气！！呼应我刚取名的必杀技——‘绝对CONTROL’！！”

    “……”

    “话说老师啊，你作为‘ERASER·HEAD’，好像没啥必杀技啊？”

    “不需要。”

    “别介嘛！啊，俺们知道了！老师你一定是不会取名吧？那俺们就给老师取一个！‘ERASER·飞踢’！”

    “不会。”

    “不会就学嘛！你看俺们来教你……不许把俺们绑在树上！！回来！！回来你个臭大叔！！枉老娘我那么好心教你！！回来！！！”

    ——————

    “喂、喂！我说，我说绿谷啊……！ ”

    被峰田实带着颤音的低语唤回神的绿谷出久恍然看向抱在蛙吹身上的葡萄君。后者涕泪直流地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已经可以了吧……？！你看，万系辅导员已经过去救相泽老师了吧？！虽然看起来很强但是很恐怖——不是、是看起来很恐怖但是很强！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也赶紧跑远一点吧……？！”

    “但是……”

    虽然明白峰田说的在理，但绿谷就是放心不下。

    那个人，那个万系辅导员，虽然不是职业英雄，但真的很强。

    她的能力应该只是控制物体，而且能够控制的物体似乎也存在着范围，可是仅凭这一点和高超的格斗术，她居然就能斡旋于三个敌人之间，而且还有工夫……插诨打屁。

    “喂喂小鬼，离俺们这么近真的没问题吗？”旋身躲过对方抓握，以脚底混凝土块迸出带来的冲力翻跃至空中的万系挑高了仅剩的一条眉毛，“你说俺们是医疗兵吧？就不怕被护士姐姐打屁股针嘛？”

    “？！”

    “死柄木！”

    装着色泽诡异的药水的注射器被及时赶到的黑雾包住，传送到了无力动弹的相泽眼前。暗招落空的辅导员发出了一声不爽的弹舌，以黑衣为介，拖着后脑勺快要磨秃的班主任避开了自己的针筒。

    不给她喘息的时机，一片巨大的阴影便笼罩在了尚未落地的她上空。瞪大眼睛看着一锤即下的“无脑”，万系控咬紧牙关，任由鞋底的最后一发不定向的爆炸送自己弹出对方的攻击范畴。

    “你的个性……我大概知道了。是控制物体……对吧？”有气无力的声音自她准备着陆的大致方位传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空中的人进入自己攻击范围的死柄木自指缝间死死地盯着面露些许惊慌之色的女人，“但是看来……目标和范围……都是有限的。一米……不，最多半米，你能控制的目标一开始必须在这个范围内。所以你才会随身携带那么多药剂。”

    “但它们现在，已经要被消耗完了吧？”

    ——确实，身上携带的大部分可以调作攻击性毒剂和麻药的原料都已经见底，注射器也在之前耗费的七七八八，可以用于机动性攻击或逃离的小份硝酸甘油……刚才也是最后一发了。

    咽了口唾沫，即将进入对方攻击区域的万系双手微微颤抖，她咬紧了牙关，然后——

    “傻——逼——！！”

    “！！死柄木！”

    陡然咧开的森森白牙是死柄木被黑雾包围前最后看到的景象，由于牙齿太过闪亮，以至于那威力极高的一拳下来后，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口比电视广告还闪亮锋利的白牙。

    “喂喂喂，怎么又跑了啊？超——不尽兴的啊？就这样还想干黑道？别开玩笑了！一点男子气概仁义道德都不懂的小屁孩，就给我回家玩尿泥吧！！”从击出的坑中站起，一锤手心的夜叉笑道，“老娘我啊，暗里的东西确实啥都没有了，所以——”

    示威般上前一脚踩入地里，万系在向四周蔓延的龟裂中勾勾手指：“那就来拳头对拳头的肉搏吧？！”

    “不仅仅只是操控，海淘复合增强的特性吗……！”

    一边被拖得满场跑的相泽微微眯起了眼。答案是正确的，万系控的“控制”个性不仅仅能控制身周的物体，甚至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能力增幅，这个白发敌人的分析能力确实迅速。但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增幅的身体能力也还是敌不过“脑无”的，你知道的吧？

    ——当然咯。被那家伙全力打上一拳的话，就算是我也得残。

    ——之前那个黑雾跟白毛的说“有一个学生跑出去叫增援”，所以他们应该在考虑撤退了。

    ——那就是说选项有三个。“在增援来前控制住他们”、“把他们吓跑”或者“在这里把他们干趴下”。

    ——不对！只有两个你这白痴！

    和以前一样，仅凭眼神便了解了彼此意思的万系维持着脸上的狞笑，转向黑雾道：“话说那边的黑雾小哥，你还算是挺忠心的啊，要不要过来老娘我这边？我可比白毛小屁孩更注重义气哦？”

    并未理会万系控的挑衅兼挖墙脚，冷静分析当前局势的黑雾悄声对死柄木提醒着：“之前逃走的学生差不多也要搬救兵回来了，眼下果然还是暂且……”

    “撤退……我知道。反正……欧尔麦特也没来，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麻烦。”死柄木阖上了那双瞳仁过小而倍显狰狞的眼睛，“那就撤退吧……但是……”

    “也是在粉碎这丑女烦人的骄傲之后！”

    “老师……！”

    第一时无法行动的相泽从当前位置上调开，万系好整以暇地准备迎接应声发出暴吼的“无脑”针对自己或者橡皮头的攻击，却发现对方直接转向冲向了水灾区。

    绿谷非常熟悉自己身体碎裂的声音。

    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是签字笔杆外面裹上一层胶泥然后用力掰断的闷响，再加上一些橡皮筋崩裂的弹音，然后随机组合一下，基本上就是他手臂断掉时的声音了。至于到底是橡皮筋的声音在前还是笔杆子先断，就取决于当时他手臂先碎的是筋还是骨头了。

    一直以来，由于继承而来的个性“ONE FOR ALL”受伤不断的绿谷出久都以为这个声音就像嚼黄豆一样，只有自己听得见。直到现在——

    “喂……小鬼们，“缓慢而艰难地扭头看向泡在自己左侧水池里的三个准备伺机而动、却被吓傻的A班学生，万系扭曲病态的半脸上神经收缩着带动肌肉问道，”没事……吧？”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但已经从他们变化的表情看出来没有大碍的万系笑了笑：“没事……就好。抱歉……吓……吓到你们了。我这个脸……确实很难看。”

    不是的——绿谷想要这么说，想要告诉她他们被吓住的真正原因不是她的脸，而是那硬生生挡下一击而反向扭曲到那些被强化却依旧折裂的碎骨戳出体外的景象，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他一片空白的脑中第一个出现的感想，居然是原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即便在旁人听来也是如此清楚响亮。

    “呜哇，这算什么啊？还以为你只是来救你姘头的，怎么，原来还想当英雄啊？真帅呐~啊啊，太帅了啊！献身保护未来英雄的普通民众？你是死后讣告想被这么写吗？是吗？”

    “你小子……！从开始就……不带耳朵……！姘……头？别开玩笑了！老娘我啊……最讨厌那个混账了！！所以除了我……谁也……！不许把他……打成这样！！不然他就……不会记得……这份耻辱……！！”咬牙从渗血的牙缝里挤出字来的万系控用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已经无法凭借个性之外的神经操控的碎裂四肢，抵御着宛如一台不会停下的液压机一般施加压力的敌人怪力——若不是事先注射了麻痹痛觉神经的麻药，现在的她大概早晕过去了吧，“而且老娘我啊，可是……辅导员……是老师啊……！！不保护学生的老师……到底哪里会有……！！没事的……！大姐我……老师我，来了！老师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还真能说啊。”

    “SMA——SH！！！”

    在飞起击向“无脑”的绿谷掀起的旋风中，走至手肘已经被压到肩后的扭曲人体面前，死柄木向着她身后因为攻击无效而陷入恐慌呆滞状态的绿发少年伸出了手：“那么，就在你面前把你的学生碾得灰飞烟灭如何？”

    万系控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只伸来的、象征着灭亡的手。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已经见识过它将触碰的东西变得灰飞烟灭的能力了。如果那只手碰到了绿谷……毫无疑问的死路一条！那自己挡住？左右手必须托住这个怪物的拳头，脚必须站住才能坚持住，那唯一能动的只有——

    鲜血飞溅，在所有人的呆愣中，死柄木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因为那刺骨的剧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住自己小指一侧手掌的女人，不是很确定对方是明白了自己个性发动的条件——五指碰到的物体才会粉碎；还是想都没想就直接下了口。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他该做的事都只有一个。

    “好痛……！你这个臭女人！给我松……”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无法如愿的死柄木愕然低头，被右臂上不知何时插上的注射器针头的银光中怒气值飙高，“你这家伙，不是说已经没有暗器了吗……？！”

    两下湿热短促的气体喷在他被咬住的手上，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她又不是英雄，哪会那么耿直说一是一。被骗的盛怒下，白发断手达人不顾自己还被咬在对方嘴里的小指和掌侧肌肉，直接反手将左手剩余的四根指头按在了死不松口的医疗员脸上！

    想象中血肉飞溅的场面没有出现，短暂的错愕后，想到什么的死柄木愤怒地转头看向被众人丢在一边的橡皮头——果不其然，那个本以为已经失去战力的家伙正强撑着头、用那双有着抹消个性能力的眼睛瞪着自己。

    ——时间呢？

    ——最多十秒，至少要把学生送出安全的区域。

    ——了解，我用那招。叫他们准备好。

    迅速用眼神交换好信息，消除的英雄在眼睛愈发酸涩的痛感中向不知所措的几个学生喊道：“你们几个！！抓住万系！！快点！！”

    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的三人在碰到目标的瞬间被突然收紧的作战服手套从水中拉起，向着出口所在的方向甩去。而死咬着敌人左手的万系也在相泽眼皮即将砸下的那一瞬松了口，暴吼着控制着两个“敌人”向着反方向扔了出去。

    “厉害！”

    “有这招干嘛不早用啦！”

    经过自己上方的学生的感慨没有躲过相泽耳朵，而清楚为何她一直没这么做的相泽也没空给他们普及万系控的个性详情。

    万系控有着最普通的个性种类，“控制”，能够完全控制距离身体10cm以内的物体，给他们下达甚至无法正常完成的指令，比如升温到燃点、变化形态等。但若是物体已经被控制了，能够追加命令的范围可达到10米，执行的精度会随着距离和难度的提升而而变小。

    然而对于她自己的身体，她也有着一定的控制权，短时间的加固、增强、做出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什么的不在话下。正常的话，万系控是无法控制自己之外的生物的，但……

    在背对着自己的万系控身体轮廓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扭曲时，相泽终于无法忍受地喊道：“住手！！不要想着伤害他们！这不是你的任务！！好好想想你到底该做什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保护学生吧？！那么比起杀死他们，你更该做的是——”

    “了解！”咬紧已经松动的齿关，万系控狞笑着对仍处于控制场的两个敌人的身体下达了命令，“时速100km/h！！给老娘我就这么飞出我的视线吧！！”

    “得令。”

    平稳安静的嗓音和紫黑色的浓雾同时出现在“无脑”和万系控身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相泽消太想要消除他的个性，却意识到自己无法消除异形体的形态个性。就算现在能够抑制他的传送个性，等自己忍不住眨眼的一瞬间，对方肯定也会将那个带着巨大动能的大块头即刻传送到万系身后、上方任何一个地方。

    也意识到这一点的万系控转过了身，越过已经从黑影中钻出的“无脑”，看向了徒劳地再次瞪大眼睛的相泽消太。

    “老师……？”无论是狰狞如人体标本一般的左半脸，还是正常如普通人一般的右半脸，嵌在其中的眼球都透露出和当年无异的迷茫无措。比起求助更像是条件反射的无意识喃穿过空气和噪音的阻挠，比任何尖叫呐喊都坚定地插进了相泽消太的耳蜗。

    大概是火灾现场的蛮力吧，本动弹不得的橡皮头英雄从地上一弹而起，以就算巅峰时期也绝对无法达到的速度冲了过去——

    “‘ERASER’——”从万系控黑色的眼里看见自己倒影的“ERASER·HEAD”大喊着使出了自己从未使用过的必杀技，“——‘飞踢’！！！”

    精准命中目标的必杀技成功达成了使命，将目标——万系控踢出了巨型怪人的碾压范围，却也将肾上腺爆发后无法行动的相泽留在了最危险的位置。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