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超麻烦。

    用慵懒的姿势和与之不符的灵巧闪过几个扑来的学生，顺便瞪了一眼在暗处准备用个性限制自己行动的收割者，在后者无法发动个性的惊呼中用拘捕带将其扯过来挡住瞬移而来的速度型猎手的相泽消太在这前仆后继的围捕中觉得脑壳发疼。

    ——都是因为那个小鬼喊了一句“不是你就不行赶紧下来”，结果自己就被麦克那混账推下台了。这比赛到底要啥时候才能结束啊。

    越想越觉得眼睛和脑袋都沉重得不得了，消除的英雄本想顺势放弃，可一边被你争我夺、差点被五马分尸的普雷森特·麦克那凄厉的“EASY！EASY！！I GONNA DIE！！”则让他条件反射地开始逃跑。

    “可恶！！别跑啊混蛋！！”从另一个人堆中突破重围的罪魁祸首一拳打飞想要正面硬抢金卡的竞争者，对几度想返回观众台而不得的班主任怒吼道，“你这样还算是人民教师吗橡皮头！！还不快乖乖给俺们就范！！”

    揉揉被现世报来得快的损友惨叫刺得生疼的耳朵，相泽消太干脆利落地说：“不要。”

    随即就地起跳，引诱几个早已蓄势待发、他又懒得应付的异形体个性的学生朝自己扑来，用带子把这些麻烦转抛给了对方——这个人民教师真是贼坏贼坏的。

    然而把金色的卡片咬在嘴里、腾出双手的黑发少女压根没把这些阻挠放在眼里，反而用他们作为垫脚石，跳到了比愕然的橡皮头英雄更高的地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是你就不行！！”以衣服为控制点将自己勉强吊在空中，尚不能很好控制这个个性的她张嘴冲下方的相泽喊着，必须要放在肉眼可见范围内的金色卡片因此掉落，拍在了A班班主任的脸上，“所以跟俺们一起走！！俺们会保护你的！！”

    “……嘛，算了。”看见了那张牌上写了什么的相泽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妥协地张嘴将快要滑落的卡牌叼起一角，含含糊糊地说，“先说好，我可不会帮忙哦。”

    “哦哦！就放心交给俺们吧！”把总算就范的黑衣男子拉进怀里，龙虎控咧开了一口白牙，“老师你只要待着别动就好，俺们绝不会让其他人动你一根头发的！”

    回想起先前瞥见的借物内容，相泽消太看着眼神坚定的女生，毫无征兆地跟着咧开了第一眼看上去绝不像是英雄的笑容：“那就拜托你了啊，真的。我可是什么都懒得做了。”

    ——“最棒的老师”，这是那张100000分的金卡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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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都这么晚了怎么还留在这。”突然拉开教室门的班主任打断了这场经验分享会。在讲台上的辅导员惊恐的目光中，瞥到黑板上内容的相泽消太很快便猜出了前因后果以及流程，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然而依旧有几个不会读空气的积极分子，向木乃伊班主任发问道：“啊！相泽老师你来的正好！老师你还记得万系老师第一年的运动会吗？万系老师说当初她参加的运动会第二个项目是要抓到你，她是怎么做到的啊？”

    “笨蛋，那是哈利O特的金飞贼玩法啦！应该说是既要躲开别人又要抓到相泽老师才对！”

    “那不还是哈利波O的金飞贼玩法吗！”

    “够了你们两个快住口就算改变打码位置我们也还是没版权要被停播的啊！！”

    下面学生的哄闹被木乃伊状态也依旧犀利的死亡瞪眼镇压。在紧张得吃手手的辅导员惊恐万状的注视中，相泽消太简洁明了地说：“忘记了，不知道，快回家。”

    “切……”

    无视学生们的低声抱怨，他抬手挡住了想要混在学生里溜走的万系控去路：“没说你，你跟我来。”

    虽然之前话是如此，可相泽消太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场悲催的运动会。

    在把自己交给对方之后，她倒是遵守了约定，没让别人碰自己一根头发——抓着自己头发一通狂甩、操作惊人的就是她自己。在经历了那狂风骤雨般的二人转后，这位刚上任的班主任觉得自己头发都快秃噜了。

    但是最无法忘记的是横抱着自己的学生冲进计分地点，低头直接从他嘴里咬过那张金色卡牌、交于计分人员后说的第一句话——

    “啥？！不是自己班的老师也可以选吗？！”

    想到这里就觉得气的橡皮头毫无征兆地伸出还打着绷带的手在莫名其妙的万系控头上打了一下：“还愣着干嘛，走了。职员室有通知要给你。”

    “？？？好、好的。”摸摸头，跟在伤敌一百自损三百的木乃伊身后走出教室，一路来到一楼的普通职员室的辅导员替对方拉开了门，然后在里面和平的象征自带的光效中被闪瞎了眼。

    “哟！！万系少女！相泽君！”

    “——~~！！”

    捂住发出不成调的尖叫的嘴，万系艰难地收回黏在如太阳般耀眼的大英雄身上的眼球，看向身边的相泽消太：“相泽老师，对不起！都是我不成器地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您居然是要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真的好感噗……！”

    “别自作多情了，我就只是要给你后天救援训练的通知书而已。那家伙是自己非要在这等你，以当面说明安排的。”又是一个后脑敲击，相泽消太在对方“这是职场霸凌啊相泽老师话说你手没事吗”的吵嚷中来到自己的桌子边，扬扬下巴示意万系把最上面的通知书拿走。

    揉着短短十分钟不到就被打了两次的脑勺，看罢通知内容的万系控皱起了眉头：“还是在USJ场馆吗。距离敌联盟那件事仅仅过去了几天而已，学生或许会有点心理阴影吧……但是没关系！我身为辅导员会努力在旁开导他们的！”

    “那就拜托你了！少女哟！顺便，如果在本人扮演潜伏落单的敌人残党袭击学生们后，他们如果持续害怕，也请你多多安慰了！”

    笑着比出大拇指的欧尔麦特没得到预料中的爽快应承，相反地，白衣辅导员脸上的表情明摆着在说“你疯了吗”。从没得到过这位后辈如此强烈的抗拒的欧尔麦特有点冒汗，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小心地问道：“怎、怎么了吗，万系少女？”

    “首先，我已经不是少女的年龄了，欧尔麦特先生。”摇摇头用冷静得扎人的语调纠正大英雄对自己亲昵的称呼，万系控说，“其次，我认为您这个提议非常不理智。青少年的心理非常复杂而敏感。虽然我能理解您希望借此让学生们进一步锤炼自己的心情，但是在刚刚遭遇了一场如此恐怖的袭击后，他们的心态如何不是外人能够猜测的。在这种时期您做出如此提案，我站在辅导员的角度上无法认同。”

    “万系少……万系君的担忧我也能理解。但是我还是认为，这对于将来要成为职业英雄的孩子们来说，这是一个良机。”

    欧尔麦特小心改变的措词并没有改变万系控的观点：“对不起，欧尔麦特先生。或许我的异议不会改变什么，但我也有我自己的立场。我不会赞成您的决定，但如果您如此坚持，我也会尽可能地从旁协助，避免对学生造成不可挽回的心理阴影。”

    “可是，你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如此脆弱，‘他们的心态如何不是外人能够猜测的’，这是你说的。”相泽消太忽然开口，“倒不如说，如果仅此就不行了，以后成为英雄也会很快因为其他困难简单退位吧。毕竟职业英雄要面对的意外和困难，不是英雄的你是没法——”

    话说到一半的相泽消太忽然意识到这过于失礼而止住话头，然而却无法阻止尴尬的气氛在这空间里弥漫。作为职员室里唯一一个不是职业英雄的人，万系控收紧了拳头，对别开视线的相泽和欧尔麦特略鞠一躬，抛下一句“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场不欢而散的谈话让第二天以“欧尔格”的身份拎着便当在休息室里等待的欧尔麦特还是有些尴尬。他惴惴不安地扯着包裹着盒子的便当布边角，不确定自己特别带上的炸虾和烤猪排能不能让对方消气。就这么思躇担忧着的时候，等候许久的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拉开。

    “万系少女……噗哇！……君！抱歉！是万系君！”

    过分的紧张以及习惯性说错的称呼让欧尔麦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刚进门就看到前辈喷血图的万系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扶着虚弱的骷髅前辈坐回椅子上，又给他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盯着他喝下去后，黑发的后辈才放心地坐在了身边。

    “真是吓我一跳，前辈，下次请千万不要这样了。”

    “抱歉……啊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婉拒了拿出手帕要给自己擦拭嘴角的万系，欧尔麦特大大咧咧地用手背擦去血渍，转而殷勤地拿起自己特制的便当盒，“说来，我今天有一个特别的惊喜要给万系少……万系君哦！看！”

    在对方面前打开饭盒，欧尔麦特笑着接受来自配菜常年贫瘠的万系感动的嚎哭，在后者反复确认这是不是真的可以分给她的问句中，轻车熟路地打开她周四标准套餐——白米饭配一块咖喱肉和土豆便当，把大部分炸虾和猪扒都夹进了她的碗里。

    “不用客气，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看你吃的那么香，我就很高兴了。” “！！！欧尔格前辈……！！”

    端起只剩一小半的便当，“欧尔格”制止了万系想要把东西还给他的打算，和平常一样优哉游哉地将那一点剩菜吃完后，刚好能帮涕泪横流地一通风卷残云的后辈擦擦嘴。

    “前辈，别这样啦。”满脸通红地按下已经习以为常的骷髅前辈的手，美食和饥饿面前难改狂野吃相的万系赧然地捂住了嘴，“明明刚刚不让我帮你擦血，现在却又把我当小孩子……太让人难为情了。”

    也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举动有些不妥，欧尔麦特尴尬地低下了头：“抱、抱歉，万系少……万系君，不自觉地就习惯了。”

    “真的很让人困扰呢——如果前辈也让我帮你擦嘴，那就扯平啦！”

    “等……！太令人难为情了这个！”

    “一直以来我也都是那么难为情的啊！快给我乖乖就范吧，欧尔格前辈！”

    佯装躲闪了一会，还是妥协地让这位过于年轻的后辈对自己“报复”回来的“欧尔格”注视着对方的面容，轻轻松了口气：“太好了……”

    “？原来欧尔格前辈那么喜欢我帮你擦嘴吗？那你早说嘛！看俺……啊不，是看我帮你擦得干干净净！”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不是说这个啦！”哭笑不得地挡下斗志昂扬的万系控伸来的魔爪，欧尔麦特说，“我是说，你看起来没有很介意昨天商谈救援训练的事，真是太好了——啊，这我是听……”

    “欧尔麦特先生说的是吗？”补全欧尔格没说完的内容，万系控合上了自己的便当盒，“难怪欧尔格前辈今天总是叫我‘万系君’。但是没关系啦，如果是欧尔格前辈的话，叫我‘万系少女’也OK的！想想人家毕竟也还算年轻嘛！嗯！”

    “然后，我其实也很想向欧尔麦特先生道歉来着。虽然说我依旧不认为他的想法是个好主意，但我态度仍旧不够谦逊也是事实……或许我这种人和职业英雄之间就是有差距吧，无论是想法，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我都差太远了。虽然一直这么想着‘要去道歉’，但总是找不到他……啊，这些话欧尔格前辈别和欧尔麦特先生说啊！太令人不好意思了！”

    欧尔格看着连连摆手的万系，蓦然笑弯了眼，伸手拍了拍在“欧尔格”面前完全没有戒心的后辈脑袋：“放心吧，他肯定能够理解的。因为他是欧尔麦特嘛。”

    在对方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后，跟着扬起笑容的“欧尔格”继续道：“而且，其实相泽君一开始也不是很同意这个计划哦——啊，这个也是欧尔麦特之后跟我说的！”

    “相泽老师一开始也不赞同？”

    “是啊。只不过最后耐不住恳求妥协了而已。”

    “唔……”低头沉吟了一会，万系控发表了自己的感言，“欧尔麦特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呢，前辈。”

    “重点是这个吗！”

    “——那么，虽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们还是迎来了值得纪念的第一次救援训练。”身着宇航服的救援英雄13号用失真严重的声音说，“虽然知道各位可能还有些后怕，但上课还是上课，就让我们认真地开始救援训练吧。”

    “首先是山区的救援训练，需要救援的对象有三名。情景是三名登山的学生不小心跌落山谷，两名腿部负伤、无法行动，一名脑部受伤，正在昏迷。”

    没有制止几位情绪激动的同学的互相耍宝，13号转身向板着脸的辅导员：“那么，就拜托你了，万系小姐。”

    “嗯，我知道的。”应声上前的万系受到了热情高涨的学生们的簇拥。

    “老师你要下去是吧？加油啊！”

    “别担心，老师，我一会就下去救你！”

    “虽然下面有点黑，但是老师不用怕呱。实在不行就抬头看看，我们马上就会到的，呱。”

    “……虽然很感动，但是你们是不是对老师我太不放心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的万系挠挠脸颊，顶着离自己最近的绿谷出久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投来的别样压力，硬着头皮说，“而且我不是要下去啦。被救援的人员是在学生中随机选择的。”

    “哎？”有着深绿色头发的少年一愣，“那老师你要做什么呢？”

    对方冲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五分钟后。

    “英雄啊！！英雄啊————！！！求求你们了快去救救我的学生吧！！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抱着浑身僵硬的常暗踏阴，万系控哭天抢地的声音和悬崖下同样入戏的饭田天哉凄厉的“老师救救我！英雄救救我！！”交相呼应，成为了日后一年A班的学生们回忆起第一次救援实训时最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