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来！
久经风雨而不得维护的栏杆红褐色的锈斑爬上常暗颤抖的手心，又扑簌簌地从指间的细缝里落下。乌鸦少年竭力压抑着想要将这句话呐喊出口的冲动和体内躁动鼓吹的阴影怪物的暴动，盯着即便在夜空中也无比显眼的红翼英雄和在他怀里挣扎的黑发辅导员。
【“想追上去的吧？我说你小子这不是想追上去得快要死掉了嘛？！那就把本大爷放出来！”】
“闭嘴……！黑影！”在这唯一的光源只有那一轮月亮的废楼楼顶，常暗踏阴要控制阴影怪物本就不是件易事，但他不能退缩，因为一旦把这个到了夜晚就想大闹一场的怪物放出来，凭他现在这个状态，想要再收回来估计就……
【“想要的东西就夺过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本大爷是你小子唯一的胜算了哦？再这样下去那女人会被长翅膀的鸟人带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说了，给我闭嘴……！！”颤抖地摸出手机，用手电筒模式给予自己发黑的眼睛和已经要冒头的阴影怪物光明的制裁，这才得以喘息的英雄实习生跌坐在地。辅导员在面前被掠走和无法自由控制个性所带来的挫败感让他声音低沉，“万系老师……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所以我——”
“所以我要追上去。黑影——”暗红的眸子落在手中仍散发着强光的手机上，自地上站起来的雄英一年生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没有在这里放出似乎老实了不少的阴影怪物，只是用最老实的方式小跑着冲进下楼的楼梯间里，“——别添乱。”
另一边，被强硬地带着来了一场夜空漫游的雄英辅导员也在这意外的危机中吓得蹦出了乡音。
“都说回去等一下啦！！你小子在干什么啊？！”万系慌张地侧头想要看清把脑袋搁在自己颈窝的青年表情，却在对方胡渣摩挲脸颊的触感和温度里尴尬地把头扭向了另外一边，“你该带的人不是我，是常暗君才对！！弄错人了你个笨蛋！！”
可被愤怒指摘的对象表情和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轻飘飘：“哎呀，都是雄英生，一样一样啦~”
“哪里都不一样好吗！！还有你小子手放哪呢？！快放开！！”
“真的？”有些吃惊地睁了睁眼，霍克斯试探着松了松手上的力道，“那我松手咯？”
大惊失色的辅导员反手就抱住了箍在胸前的“安全带”：“别别别！这里可是天上，小心驾驶啊霍克斯！！”
“哈哈哈哈，反正你会飞嘛，这么一副紧张的样子是干嘛啦。开心一点，这可是咱俩久违的空中漫游哦。”
“你这样随时可能松手的样子怎么可能让人放松！！警告你哦霍克斯，我只有日本医师执照，除了已受伤公民的治疗行为之外，我都是不能使用个性……”
“啊，看到了，暴走族的头头在那呢。”吹了声口哨，打断怀里乘客的絮叨科普的金发青年偏头一笑，“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去雄英时候练出来的必杀技吗？”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不许松手！！！听到了没？！不！许！松！手！”
“不松不松，”好言好语地安抚着怀里快要炸毛的老友，然后在下一刻将她瞄准空投出去的霍克斯还是那副永远认真不起来的模样，“这种情况当然是要扔出去嘛！”
“霍——克——斯——！！！！”
当电话联系了锁眼，得到霍克斯地址的常暗赶到的时候，乱战还没结束。如果是普通的职业英雄，或许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毕竟这个不良暴走团的人数确实多，但换成霍克斯，这个情况就有点不正常了。尽管只在对方翼下跟了两天，常暗踏阴也能明白NO.3英雄的实力绝非泛泛之辈，而他现在看起来正被一群小喽啰纠缠得没有分.身之术？这实在……
不，重点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万系老师现在——
“噫噫噫噫噫——！！都说了您认错人了啦！！”与USJ时挺身而出的英姿不同，黑发的辅导员此时正狼狈地抱头鼠窜，躲避着穷追不舍的暴走族头头挥舞的撬棍，“我真的不是什么‘龙虎控’！！求您放过我吧————！”
“混账！你这张脸老子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给老子站住！！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毁了老子的人生！！！现在像个爷们一样站住乖乖受死老子还看得起你一点！”
“所——以——说——！您认错人了啦！！”
矮身躲过气急败坏的大龄不良飞来的撬棍，回过头的万系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从墙上反弹回来的棍柄迎面砸了个正着，眼前发黑地晕倒在地。
“！！万系老师！！”眼瞅着怒气冲冲地捡起撬棍的敌人即将冲眼睛已经变成蚊香万系辅导员砸下狠手，常暗来不及思考便已放出了体内的阴影怪物，将对方一掌按到了墙上。然而向自己辅导员跑去的少年抵达目标，一道火龙从被阴影怪物压制的敌人口中喷出，逼退了惧光的阴影怪物后直奔反应不及的英雄实习生，生生将他炸出几米远。
“常暗君……？！”
“还打算继续将更多的小鬼骗进来吗？”有着将吸入的空气化作火焰喷出的个性的暴走族头头瞥了一眼尚未从晕眩中恢复的黑发女性，转身走向了甩掉着火的披风，唤回阴影怪物的雄英学生，“我见过你，你是雄英体育祭上那个进了前三的学生吧？我知道你个性的弱点，劝你一句，别管这事，那女人罪有应得！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当年带我成为不良，害老子留下一堆品行不良的记录，结果到了中考时自己却走后门进了雄英……！而老子却只能初中肄业，没有高中读，也没有地方愿意要老子……！那个混账家伙毁了老子的一切！！现在却洋洋得意地站在这——！和霍克斯那个混账一起——！！你觉得老子该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反正都要进牢子，那不如带上一个……”
“你他妈要对俺们的学生干什么呐？？！！”
“噗——！！”
一直严阵以待地等着敌人出现破绽的常暗踏阴懵逼地看着骑着改装摩托、以一记前轮撞脸杀撞飞了情绪激动絮絮叨叨的大龄不良的万系辅导员，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问哪一边的身体情况比较好。
“喂？！没事吧你？！有哪里被烧伤了吗？！有没有骨折？！”甚至来不及放下被吹到一边的刘海，扔下从被霍克斯打倒的暴走族那捡来的摩托的万系紧张地冲到了乌鸦少年身边，小心地执起对方当时挡在身前的手臂，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在发现只是皮外擦伤后松了口气，掏出口袋里常备的创可贴给他贴了上去，“抱歉啊，乌鸦小子，大姐我今天没有穿那套装备，只能用这个给你凑合一下了。”
“无妨。倒是万系老师，您没事吧？”
“嗯？啊啊，那个撬棍啊。没事，大姐我脸皮硬得很，那下没啥。”在姗姗来迟的警笛声里，万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叮嘱常暗留在原地后，走向了摊在地上的暴走族头头。
“牙掉了四颗，大概会有轻微脑震荡，除了牙齿之外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放心吧，你小子死不了的。”为满嘴是血模糊不清地嘟哝着什么的暴走族做了个大体检测，来自医疗集团的辅导员对上了对方紧盯着自己左半脸的视线，低笑了一声，指着那肌肉纤维扭曲毕露的半脸笑道，“怎样？和你印象中的龙虎控不一样吧？都说俺们不是她了。”
“‘窝’……‘锅’……活……该……！”
分辨出对方含着满嘴血也要说出来的词语，面容割裂的女人又笑了起来：“活该吗？或许是这样没错吧。但是，你也一样——初中肄业或许给你的人生带来的打击很大，但之后的7年时间，你可以读两个初中，你到这个田地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别他妈跟老娘说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也给老娘站起来啊？”
放下刘海遮住了不正常的左脸，以免被一个个拘捕暴走族的警察误认的万系站起了身，语气却还是那粗鲁的调调：“不要把自己的一败不起归咎在别人身上，世界上比你一无所有的人多了去了。你的人生还有好几十年呢，就算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学一门手艺当个技工，不也不错吗？别浪费时间了，这回被放出来之后，自己认真思考好好做个决定吧，火野。”
“！你‘窝’然……‘似’……！！‘泥’还……记得……！”
“至于现在。”没有再理会被警察拉起拷走的暴走族头头模糊不清的发言，转过身的黑衣辅导员看向了不自在地挠着头的金发英雄，“——你到底在想什么，霍克斯？”
“我说过了吧？我没有英雄执照！跟你不一样！身为模控医疗公益集团的员工，我本来不允许在公共领域、因治疗之外的行动使用个性！！更别说用个性伤人了！！——就算是敌人也不可以！！”
“哎~那么严格的吗？”在距离对方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霍克斯嘀咕地说。
“这些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吧？！模控医疗集团对员工的规定非常严格！尤其是在个性的使用方面！！如果我被发现一次在公共领域使用个性的话就铁定会被开除！！雄英校园里面还好，但是这里？！在有监控的大马路上？！还有这个明显有旧仇旧怨的暴走族？！你是故意的吧？！要是我被开除了——”
“那不是也挺好的嘛！”打断了怒气槽飙满的雄英辅导员的抱怨，歪头笑着的霍克斯摊开了手，“正好你可以来我们事务所~虽然我不擅长教人，但锁眼他们应该很有经验，你可以花个两三年考个英雄执照成为职业英雄，然后迎来Happy En——”
“别说得那么简单好吗！！！”打开试图来拉自己的霍克斯套着皮制手套的手，仿佛再次回到最寒冷的冬日里居无定所的日子一般浑身颤抖的万系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愕然的金发少年，“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了多少、忍耐了多少才获得现在的生活，你根本不知道！！为了你觉得‘丢了更好’的工作，我拼上了一切赌上了一切！！跟你不一样啊，霍克斯！！不是任何人都能飞的！好好看清楚！！！我早就——不，有着那种出生的我从来就没法像你一样自由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万系咽下更多更苛刻的词语，盯着对面人风镜下的眼睛缓缓道：“霍克斯先生，非常感谢你为我的‘幸福结局’所做的努力。但是，你所谓的‘幸福’和我的‘幸福’，大概是不一样的吧。至于聘用我这件事，遗憾的是，我现在的薪水，你应该是付不起的——因为你根本不需要为一个普通的‘搭档’出那么多钱，而我在医疗集团内换取如此高额佣金的工作内容，你想必也不需要，你如果用同样的薪酬来雇佣我，那只是在消耗我们的友情。所以，最后一次，我不会加入你的事务所，请霍克斯先生也不要再做这种令人困扰的事了！”
“……明明当初自顾自地说着要当英雄的是你，现在又自顾自地拒绝我，你可真是个难伺候的家伙啊。”低头挠了挠脑后蓬松的头发，霍克斯按住了耳侧耳机外壳，作势倾听了一会，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是和平时无异的营业性笑容，“哎呀，早上在伊志庵抓住的几个小混混好像和最近闹得很凶的‘重生教’有关系的样子，大晚上的还要我去看看，让人没办法。常暗君，负责带她回事务所的任务就交给你好了。她的房间钥匙我让锁眼放在前台，那么——”
红色的羽翼于背后展开，自地上轻轻蹬起、随意地悬至空中的NO.3英雄眼神和楼顶上时一样不带笑意，但这回，他说出的话却只能让万系觉得更加寒冷：“再见咯，万系辅导员。”
啊啊，这明明是她一直想要避开的局面。
疏离的称呼和正式的道别，万系知道这是霍克斯对一个人完全失去兴趣的表现。他是真的不想再理会自己了。
明明那时候就是为了不想让他们的友情以这种结局结束，明明就是不想看到他对自己露出这种连失望都懒得给予的冷漠，才一直忍耐——
果然，应该继续忍耐下去才对吗？果然不该说那些话，果然不应该向他的事务所发出跟随职场体验的申请，不，或许在体育祭的时候就不该……
“万系老师……？”
冷静有礼的声音极力克制却还是夹杂上一些不安内疚的虚音，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的万系看着踟蹰地来到自己身前，欲言又止的乌鸦少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容：“嗯？怎么了，常暗君？”
“……抱歉，都是因为在下那时候冲出来的缘故。让您和霍克斯……”
“你在说什么呢，常暗君！”伸手在那光滑黝黑的羽毛脑袋上拍了拍，万系哈哈笑着说，“就算你那时候不出来，我也会拒绝霍克斯的啦！毕竟我现在的生活很开心呀！而且我还要感谢常暗君刚才冲出来救我呢，要是没有常暗君，我的脑袋现在大概已经被那家伙打开瓢啦！”
定定地看着眼前发出朗爽大笑的女性，顿了顿，常暗说：“万系老师，若您有什么想发泄的，跟在下倾诉也无妨。在下定会严守秘密，不会将今天晚上听到的任何事说出去。”
万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凝滞下来，似乎在迟疑考量着对方提出的建议。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再次咧开笑容蹂.躏着那头羽毛的辅导员说：“小笨蛋，哪有对自己学生吐苦水的老师啦！放心吧，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好学生可不该晚上在这么荒凉的地方逗留那么久。而且你现在的衣着也太单薄了，会感冒的哦？”
“那老师呢？”
“老师我是大人啦！偶尔要过点不健康的居酒屋生活，可不想被学生看到当成坏榜样！所以常暗君快走吧！一会我会自己回去的，放心放心。”
好说歹说地推走了仍有迟疑的学生，卸下脸上笑容的万系却没有如同自己先前所说那般找一家居酒屋喝一杯，而是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听最便宜的汽水，在这荒凉的街道上的路牙子边坐下，掀起了碍事的刘海，仰头牛饮着，假装自己在疯狂地借酒消愁。
“你这也太寒酸了吧？大骗子！”抱胸从上方弯腰探到愣住的辅导员眼前，伸缩自如的的阴影怪物哼了一声，“还好踏阴那小子叫本大爷回来看看，不然还真被你骗到了！”
眨巴了一下仅剩的一边眼睑，万系闷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哎呀？你不怕这张脸吗？”
“哈啊？本大爷怎么会有怕的东西啊？更何况人类的脸在本大爷眼里都是丑成一个样的，你只是丑得比较别致罢了。”
“这样啊。”轻促地笑了两声，没有用“惧光”这一点拆它的台的人类女性向这由阴影构成的怪物问道，“鸟头小子呢？他没有回去吗？”
这一回，黑夜中总是桀骜不驯的暗夜怪物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在一声咂舌后没好气地说：“那家伙都快到那栋高丑的楼下面了！本大爷的身体可以拉长很多的，你不知道？”
“不不不，只是没想到……能够拉长那么多而已。”雄英的辅导员闻言松了口气，而后又略有些尴尬地向全身都写着“不耐烦”的黑影试探地说，“那啥啊，你小子既然能够拉长到这里，那还能再伸长一点吗？比如在俺们身上缠个一圈什么的——果然已经到极限了？”
一下就被挑衅成功的黑影愤怒地用行动和语言表示别说一圈，两圈三圈他都可以缠，直到被黑色的阴影缠裹得只露出个脑袋的人类女性笑着对一脸骄傲的黑影说出服气的话语，它才放弃了把她整个人缠成木乃伊的计划。
“哈！这给你个教训，下次可别小看了本大爷！”得意地在对方眼前昂了昂尖锐的鸟喙，黑影正打算放开在对方身上的束缚，就听见低下头的人类女性小声地说：“拜托，能不能再这样一会？”
“再这样抱我一下，可以吗？”
从没受到过这种请求的黑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宿主躲藏的墙角，没有得到否决指令的他傲娇地抱胸别头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后，伸出同样能够拉长缩短的爪子，将沉默的人类女性抱进了怀里。
“为了那种男人，哭个屁啦！”
“没有哭啦。”
“明明就有！真是的，人类女人就是麻烦！那种闪闪发光的男人到底好在哪里了啊？本大爷比他优秀一万倍好吗！”
“是吗？真是可靠啊。”
“是吧！本大爷很可靠吧？比踏阴小子还可靠对吧？所以小妞你才会对本大爷投怀送抱对吧？真是拿你没办法！看在你那么喜欢本大爷的份上，本大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遇到这种事想要抱抱就来找本大爷！知道了吗？”
“嗯。”在这毫无温度的怀抱中阖上眼的万系说，“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你真的很可靠哦。”
自藏身的拐角里稍稍探出脑袋的常暗踏阴看向被阴影包裹的女性，然后在阴影怪物传来不正常的躁动中加大了对它的压制，却并没有收回它。
因为如果是面对学生的自己，非常需要一个拥抱安慰的辅导员也一定不会对他提出这种撒娇示弱一般的要求吧。
……
初生的太阳把它尚未开始刺眼的光线自滑开的自动门外射入了万系的视网膜，但依旧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霍克斯的事务所建在海滨大道的终点，从大门走出来就可以毫无保留地看到正自海中升起的金红朝阳。稍稍叹了口气，拉着缺了一只轮子的行李箱走出事务所的辅导员终究忍不住在经过第一个十字路口后悄悄回头看了眼这栋有数十层之高的事务所，却在看见站在楼顶的羽翼英雄时完全转过了身。
沐浴在开始泛金的阳光中的霍克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在远远地眺望着朝阳，有色风镜保护着他的双眼，让他能够正面拥抱这份逐渐耀眼炽热的日光而不被伤害，任由它照尽自己身上的阴影。
——真好啊。
——真高啊。
——真美啊。
被那头更为闪耀的金发反射的光辉刺痛眼睛，万系低头揉了揉仅剩的一边眼皮，然后从路边尚未开始营业的中古店橱柜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黑色的头发，职业的妆容，和代表雄英辅导员的胸牌。
和当年不一样，现在的她和那个流浪街头不知所措的龙虎控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是雄英的辅导员，就算不是英雄，她也是雄英英雄科学生的老师。这个身份虽然不如职业英雄那般光辉伟岸，却也没有任何理由让她不感到自豪。
所以她深吸了口气，在这清晨冷清的街道上，仰头对高高在上的金发青年喊道：“霍克斯——！！！”
——就算今后他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讶异地低头，霍克斯看着背光而立的黑发女性。初生的阳光自她身后照来，宛如背负着阳光一般，被镀上金边的她紧蹙着眉头，却还是对他咧开了不逊于这份阳光的笑容。
——就算今后他们会形同路人。
——就算今后他们会因为这时做出的选择而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就算如此……
“——加油啊———！！！！”即便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能够以私人的身份、私下的场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用最大的声音喊着的万系控却依旧把告别换成了祝福，然后在偶然经过的出租车司机异样的眼神中羞红了脸，轻咳两声转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拉着歪扭的行李箱埋头继续向道路尽头的公车站走去。
然而一双灰黄色的马丁靴落在了她眼前。
“要搭个顺风车吗？”蓄着短短胡渣的青年插着口袋对她扬起了慵懒的笑容，但是展开双翼拦住去路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准备给万系控第二个选项。
用炫耀牙齿一般的大笑换掉脸上失态的震惊，压着已经脆弱的泪腺不要让自己在这个老朋友面前更丢脸的万系也没准备选择第二个选项：“——啊啊，当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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