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312号病房是吗?麻烦你了,非常感谢。”就像漏了气一般瘦得皮包骨的欧尔麦特再三婉拒了负责的医务人员“您真的不顺便看看医生吗我们也有关于治疗厌食症的专家”的好心建议,提着大大的袋子顺着不用等待的楼梯爬上了三楼。并不给他做更多心理准备的时间,312号病房就在楼梯口的正对面。
小心地敲了敲淡黄色的房门,在里面传来的应答和渐进的脚步声中,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NO.1英雄莫名有点局促——或许是因为这个形态下他的身体异常脆弱的关系,还有点心慌。
——振作点八木俊典!只是作为同事和前辈来给受伤住院的后辈做个简单的慰问而已!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没错!只要笑着说“哟我来探望你啦”就好了!就像平时那样!
“是,请问找哪……”
“哟,我来探望你啦!”
拉开门的绿谷还不及把话说完,一个大大的袋子便已经怼到了他的面前。而当他看清举着袋子的对象时,他感动得都要哭——不,是已经泪腺崩坏地哭了出来:“欧欧欧欧尔——”
没想到自己的亲传弟子会在这里,却也看见了病房里的其他A班学生的欧尔麦特赶忙心虚地打断了激动的少年的话头:“哈哈哈哈哈这不是绿谷同学吗我是欧尔格老师啊你还记得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是绿谷君认识的人吗?”正在负责千纸鹤的初步折叠工序的饭田从纸鹤流水线上站了起来,有礼地向来人欠了欠身,“您好!在下饭田天哉,是绿谷君的朋友。”
“哈哈哈,你好,饭田同学,这位一定是轰同学和常暗同学了吧?实不相瞒,我也在雄英教书,所以对你们的情况略有耳闻。这次来……主要是来慰问一下你们的。”为了不戳伤身边用崇拜的泪眼发射着星星的绿发少年那颗小小的少年心,欧尔麦特强笑着打着哈哈,“说、说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是,因为万系老师手受伤了,不方便叠纸鹤。但先前又接了他人的委托,所以我们就打算尽可能地帮忙。”热情地为自己人生导师和偶像做着解说的绿谷眼中的感动都要化做实体了。
“是、是吗?那为什么……这个千纸鹤有脚呢?”
再次被指出这点的主要工序员轰焦冻心底又是一惊:“我以为纸鹤应该是模仿真正的鹤才……而且万系老师也很喜欢。”
“哈、哈啊,是这样吗?嘛,只要万系喜欢就无所谓了。”
“嚯哦……原来如此。若是万系老师喜欢这种类型的纸鹤,”一直对此心怀疑问却不敢说的常暗在得到了解答后再次陷入了沉思,“那是否说明她喜欢写实而看上去具有一定战斗力的工艺品呢?”
……
“可恶,治崎这个小气鬼!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求着要给我钱!”嘟嘟哝哝地拿着唯一一个能用100円硬币买到的特价青汁登上三楼,隐约已经听见病房里传来的谈话声的万系停住脚步,调整好心态和表情,却发现这泄露的谈话话题有点诡异。
“我觉得这里还应该加固一点。从整体重心来看有点不稳呐。”
“要不要在腿部加装一个引擎?”
“但是如此一来感觉身体过于单薄。可否在背部安装一个斗篷,既可以稳定重心,又”
“既然腿部加固了,不如顺便加装一个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那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不是轰同学该有的发言!”
“不,只是偶然从路边的电视机里看到过。……是不好的东西吗?”
“倒也不是……”
“那个,”悄悄拉开门,看着坐在地上的金发男人和几位学生,以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重甲肌肉型……勉强可以从头看出是个千纸鹤的玩意,万系的注意力和表情一时都有些漂移,“这究竟是……?”
“啊,这、这是……!”不知为何脸红冒汗起来的欧尔麦特看看懵逼的女性又看看重装机甲纸鹤,一时张口结舌起来。幸好,比他要冷静得多的学生们替他解了围。
“万系老师,您回来了吗?——为什么狼狈成这样?”起身迎接的饭田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辅导员病号服上沾染的灰尘和些许凌乱。
“这个是……”
【“可恶!都怪你过来抢害得硬币都掉进售货机下面了!快点帮我把机子抬起来一点我手够不到啊——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等等等等,你转身干啥?——你打算开溜吗治崎!太过分了!给我站……奇怪,手怎么拿不出——你居然还让入中把地板升高了是吧!!这个仇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治崎啊啊啊啊!!”】
不想再回忆自己花了多大功夫才撅着屁股把那小小一枚硬币从里面够出来,又花了多大功夫把手臂从本就狭小的缝隙里拿出来的万系痛苦地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比起这个,大家这是在做什么呢?欧尔格前辈……怎么也在这里?”
“啊,万系老师,这位是欧尔……欧尔格老师。他、他和欧尔麦特先生认识,所、所以……!”生怕对方看出欧尔麦特真面目的绿谷匆忙站了出来,“然后这个是千纸鹤‘机甲欧尔麦特1号’,本来我们是打算帮老师把纸鹤叠完的,但中途因为突然想要给老师做一个最强最棒的纸鹤作为纪念,就……”
悄悄瞥了一眼已经少了一大半的叠纸盒,这才想起原材料有限而对方经济情况又非常不妙的欧尔格整个人都蔫了。他正坐在地上,低头不敢看沉默的女性表情,就像一个做错事的老实孩子:“抱、抱歉,明明是老师却不知觉地顺着气氛参与了讨论,不知不觉就做过了头。损失的部分我会赔偿……”
“哼哼哼,原来如此,最强最棒的纸鹤,‘机甲欧尔麦特1号’是吗?”
“?”
疑惑而小心地抬起头,却见放下手中饮料蹲下.身的万系从胸前口袋中掏出了另一只长脚的纸鹤,捉着它的尾巴放在了足有一本书那么高的“机甲欧尔麦特1号”面前:“不知和我这只‘浓缩就是精华·ERASER一号’比起来,是谁比较厉害呢?先说好,‘ERASER一号’的绝招——ERASER飞踢可是超厉害的哦?”
内心一样有着未消的孩子气的欧尔格和少年们一起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
“哦呀,这个表情,”霍克斯坐在椅子上调侃地看着攥紧拳头的雄英教师,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本就满是血丝的眼睛却变得更加红了,“是从没听过这件事的表情。看来她果然没跟你说这件事啊。”
“……”
“如果老师你真~的和她有心电感应那种东西,可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哦。否则以她的性格,大概会觉得你是在同情她愤而出走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告诉我?”皱眉的相泽问。
“嗯……为什么呢?”抱胸的霍克斯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可最后说出来的话还是宛如一股子调侃的味道,“或许是想催老师你这个慢性子跑快点吧?”
“说人话。”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振翅膀从椅子上跳起的金发青年搓了搓鼻子,绕过黑衣男人向出口走去,“老师是希望她成为一个能保护好自己的英雄吧,可是我所希望的跟老师的并不一样。——当然,我不会说不让她当英雄这种事,因为我知道她有多憧憬成为一个英雄,多有资格当一个英雄。但是……”
拉开隔间拉门的NO.3英雄看起来和说出的话都显得吊儿郎当:“我的话,还是想要一个所有英雄都能优哉游哉的社会啊。这样她的梦想也实现了,老师也不必担心她的生命安全,我平时过得也能轻松得多——如果双赢是win-win的话,这就是三赢的win-win-win了哦?”
“如果能这样就不需要英雄了。”在他身后把门重新关上的消除英雄冷漠地说。
“怎么会呢,总会留下几个优秀的英雄的嘛。”排名异常靠前的羽翼英雄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不管是不是为了她,我也想尽快过上这种好日子就是啦。”
顾忌到某位前不良那超乎常人的灵敏听力,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并没有接着提起任何话题,而是一左一右地沉默着,各自数着天花板或地板的格子。直到与他们身周这低沉气氛相反的欢笑从没有拉上的312号病房里传出,两位颈椎好像有问题的英雄才把脑袋正了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悄悄从门边探头看去。
“可恶!果然不行吗……不愧是欧尔麦特,就算用了ERASER飞踢也无法战胜的强大……不愧是你……!”跪在地上捏着脚有点变形的长脚千纸鹤,用难辨真假的语气说话的万系看上去入戏颇深,“但是已经足够了,只要这份英雄的精神能够传承下去,你能贯彻自己的信念,我浓缩就是精华·ERASER一号就算死,也没有任何遗憾!将我当成踏板继续前进吧……!呃——啊————”
发出浮夸的叫声和手中的纸鹤一起趴倒在地,却没听见应有的捧场声的黑发辅导员以为对面操纵“机甲欧尔麦特1号”的操作员没有听清,又浮夸地举着纸鹤“浓缩就是精华·ERASER一号”长长地“啊”了一声。然而回复她的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讨厌,欧尔格前辈太过分了!ERASER可是死掉了哦?为什么没有反应啦!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是很尴尬吗!”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从地上爬起,万系辅导员还想接着抱怨什么,便注意到了几位面色铁青的操作员投往自己身后的视线。她沉默了一会,沉痛地说,“相泽老师就在我背后,对吧。”
在对面众人更为沉痛的点头中,万系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发缕飘飞眼睛通红的版权拥有者相泽消太,冷静低笑了一声——
“对不起嘛————!!!”“哐当!!”
……
“明明都说了对不起了……”单手捂着被敲出一个大包的脑瓜,坐在病床上任由让手结冰的轰焦冻给自己新鲜出炉的大包降温的万系委屈的咕哝着。
“伤患就给我乖乖在病床上躺着养伤,别搞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真是不合理的家伙。”甩甩制裁铁拳的相泽看起来似乎也不好受——估计是对面的人头太铁了,手疼。
“可是居然打伤患,这不是更不合理吗?”霍克斯哈哈笑着指出了糟点。
“我也觉得稍微有点……”欧尔格左右为难。
“暴力反对!”身为班长的饭田带着弱弱附和的绿谷和默默点头的常暗一起起身抗议。
“说到底,你为什么也在这里?”用死亡瞪眼镇压了抗议,锐利的血丝眼又投向和学生们一起对手指的NO.1英雄,相泽消太质问道,“你也算是班主任吧?这么随意离校是打算做什么?”
“这、这个……”
万系控根本见不得这位干干瘦瘦的前辈受委屈!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了探望自己而来的!所以当场便挺身而出,顶着个大包挡在了对方面前,开始睁着眼睛扯瞎话:“请、请不要责怪欧尔格前辈!那、那个,是我之前下去用公共电话打电话给欧尔麦特老师,希望他能过来鼓励一下同学们,但是欧尔麦特老师又没有空,才、才让欧尔格前辈代劳的!”
一般来说,这个谎言还算是圆满,但万系忘了一点——对面的斯巴达教师直视自己时是个人形测谎机。
“嘿诶,是这样啊。”瞬间咧开一个让对面人万念俱灰的笑容,消除英雄从气场上碾压了互相搀扶着瑟瑟发抖的两只,“说谎,可不好啊。”
“这个、那个、对不起,但这是合理性虚……”“哐当!!”
……
“明明都说是合理性虚伪了嘛……”顶着米●同款大包内流满面的万系哭着嘟囔。
“所以说相泽君不要这样对万系少女了啊!”一时阻拦不及的欧尔格只能亡羊补牢地从带来的塑料袋里拿出看起来肉最多的鸡翅烤肉便当,安慰地递给瞬间开心起来的后辈,“我只是稍微提前了一点,想趁着午休的时间来看望一下大家——你看,我还买了很多很多便当,各种口味都有,大家一起吃吧?”
“为什么会买那么多?”无视都以为这位干瘦的好老师是专程来看望自己而感激涕零的绿谷和万系,接过自来熟的欧尔麦特递来的刺身便当的相泽发出了疑问。
不好意思说出“因为看每一种都很好吃不知道万系少女喜欢哪一种所以不知觉全买了”这种话的欧尔格只能继续打哈哈。
“所以说,前辈只是稍微早退了一丢丢时间,才不是翘班!”手握满汉全肉便当的万系瞬间硬气起来,“相泽老师也太严格了啦!要我说,就算欧尔格前辈稍微请了半天假,只要还有同班的另一个班主任还在,就不会有太大岔子。——话说回来,欧尔格前辈到底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来着?”
——就是你们班啊!!
同时别开了视线的几位知情者和当事人都在那过于清澈单纯的视线中感觉到了异常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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