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吗,老师?”将手伸进夹克口袋里摸索的霍克斯向身后人问道。
“不。”
“那就好,因为我也没烟。”嬉皮笑脸地摊开手,霍克斯满意地看到黑发英雄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虽然不知道控有没有跟你说过,但我其实是她的老朋友啦。当年送她去雄英的就是我哦,可惜没见着老师,真是遗憾呐。”
对这种仿佛是在炫耀一般的幼稚话题不感兴趣的中年男人愈发不耐烦:“她说过。所以呢?”
然而金发青年却不甚在意他的坏语气,更加朗爽地笑了起来:“是嘛?看来控真的很喜欢老师呀。”
“那,这件事她有跟你说过吗?”相泽消太看着那双瞄着奇怪眼线的三白眼里锐利到不可思议的锋芒,听见拥有这锋芒的青年用轻快的语气说出了如诅咒般可怕的话语,“她——”
……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常暗君。”因为还是控制不好OFA的力量,导致手腕骨裂的绿谷向体育祭时便对自己诸多关照的异形体少年道着谢,“多亏常暗君,否则那些表格只由轰君一个人填写的话实在……”
“不必多礼。”微微颔首,不经意地扶住电梯门框,让几位伤员先出去的常暗措辞还是一如既往地书面,“学友间的互助,无需言谢。”
“抱歉,总感觉只要和我扯上关系,手就会受伤。”善于总结规律的轰焦冻歉疚地低下了头,“饭田也好,老师也是,手臂都……感觉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嚯哦……”热爱暗系话题的乌鸦少年锐利的眼睛一闪,“你是说,咒术之类的吗?”
莫名觉得一旦让这个话题发展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绿谷忙打岔道:“怎、怎么会啦!只是巧合而已,对吧饭田君?”
“没错,在下也认为纯属巧合。轰同学不要那么放在心上!”
然而这并不能打断将来可能要兼职魔法师的常暗的热情:“过多的巧合亦可能是神秘学中的咒术所致。不如说,大多咒术的效果可能便是给被咒者的运势造成影响。若有心术不正者真的用咒术给轰下了咒……”
“如果真的……?”不知觉中就被常暗自身的气场给卷进去的轰焦冻不知觉中已经和其他两位共患难的英雄候补一起停住了脚步,屏息注视着这位话不多,却总是很有气势的异形体少年。
“那么,你便是Arm Breaker了。”常暗踏阴说。
“……”
“……”
“是吗,”与一时被冻住的绿谷饭田不同,鲜少交际的轰额上已经冒出了一滴冷汗,低头看向自己略有些发抖的右手,“我就是,‘Arm Breaker’吗……!”
继当初用一颗水煮蛋忽悠倒了辅导员之后,没想到又一次忽悠倒了几位同班同学的常暗对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产生了怀疑:“不……这只是玩笑话尔尔。”
“……噗……”
“……哈、哈哈……?”
一锤手心,红白少年恍然大悟,给了想笑又不敢笑的两人特赦:“哦,这样吗。——那我到底是不是‘Arm Breaker’呢?”
终于爆发的大笑引来了护士站里的护士,被一通教育的几位雄英生灰溜溜地踮着脚尖回到了他们的病房门口,然而从里面传出的混杂着啜泣的呻.吟则让他们将上一秒还刻在脑中的“保持安静”守则丢到了一边,大惊失色地拉开门呼喊着留守的辅导员,然而入眼的画面却让几位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僵在原地。
“啊,饭田同学吗?”虽然拉上了床边的帘子,但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还是将女性特有的轮廓影印在了蓝白色的帘布上,“不好意思哦,老师我在重新包扎伤口,刚才不小心动作太大把肚子上的缝线崩开了,稍微有点点痛,所以叫出来了。吓到你们了吧?对不起哦。但是马上就好了,稍微等一下下,好吗?”
看着帘布上的影子又开始动作,已经要被那具有压倒性存在感的部分把脸点燃的绿谷第一个反应过来,抱着爆红的脸转身就想跑:“对对对对不起我去叫医生过来!!”
“我也……”
“不可以噢噢噢噢绿谷君!!!”
“老师!!不可以这样冲出来啊!!——不对不是说您的脸!是说衣服!!衣服啊啊啊啊啊!!”
“黑、黑影……!!”
……
“呀啊,真是多亏了小黑影呐,不过其实老师我现在几乎全身都有缠绷带,所以不用太介意也可以的啦。”不好意思地坐在自己床边,摸着缠绕在自己身边用眼神和动作鼓励自己继续夸下去的阴影怪物脑袋,万系顶着重新包扎好的绷带脸笑道,“如果让护士来处理会要额外收费,就……”
心直口快的黑影直接说出了包括他的宿主在内的听众心声:“你这家伙还真是穷到了一种境界了哎,怪可怜的。”
尽管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常暗当然不能放任跟自己相连的阴影怪物这么口无遮拦下去:“黑影!住口!回来!”
然而在白天通常总是很听话的阴影怪物这回却开始闹起了别扭,埋在黑发辅导员胸前发出委屈的呜咽。总是非常吃这一套的万系不出所料地伸手护住了它:“啊,没事没事,他说的是实话嘛。而且小黑影也没做什么坏事,不要那么严苛,让他在这里多玩一会也没关系的。”
“不可如此娇惯。”乌鸦少年摇了摇头,“黑影并非人类,在下与他的信赖是建立在绝对的主从关系之下的。若是如此放纵,混淆了主从界限,日后许会造成不和甚至决裂。”
“这样啊,老师我对黑影的了解肯定不如常暗君那么了解,所以说了任性的话真是不好意思……”安抚呜呜嘤嘤故作可怜的怪物的手停顿了一下,万系重新扬起了笑容说,“但是,如果常暗君负责对黑影那么严格的话,就由我来负责给小黑影的小小放纵好啦!无论是不是人类,一点点程度的放松应该没问题的吧?就像一个家里严父必然要有一个慈母才能勉强平衡家庭关系,对吧?”
“……诶?”不清楚对方这话是不是带有某种亲密的暗示的常暗有点懵,但看着没有异样的辅导员和其他同学,他又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心术不正想太多,为掩饰这份尴尬的语气一时变得稍显仓促,“若、若老师这么说,如此便好。”
“真的?!哇,谢谢你,常暗同学——不过因为老师对黑影的了解不深,所以如果常暗君觉得绝对不行的事,一定要好好阻止老师,好吗?老师我也会乖乖听常暗君的话的。”
“啊。”
察觉到自己宿主简短的回话和黑色的羽毛下掩盖的害羞,黑影小小的嗤笑了一声,得寸进尺地缠上了万系的身体,黑色的鸟喙谄媚地蹭着她被绷带包住的半脸:“要什么紧,本大爷会让你好好了解什么事是绝对不行的,不用问踏阴啦。”
“黑影,回来。”常暗压低到极点的声音并不高,却足以让熟悉他性情的黑影在一个激灵后嘟哝着回到了他体内,“失礼了,万系老师。”
刚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的万系忙摆了摆手,用个性把浮在空中的苹果去皮切块的同时又转身从柜子中拿出了一次性的盘子和竹签:“都说了不用放在心上的。但常暗同学总是那么有礼貌,这点和饭田君很像哦。”
“啊,是这样吗!真是荣幸呢,常暗君!”
“在下自觉没有到这个地步……只是对万事万物保持应有的尊敬罢了。”略一停顿,乌鸦少年说起了自己最擅长的话题,“比如,您知道医院里的眼睛吗?”
“医院里的眼睛?”和几位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他们也一脸懵逼的万系才稍稍缓解了身为老师却不知道学生说出的名词的羞赧。
“是的。这是在下在乡间听说的异闻。在本乡,有一个在医院里住院过久的患者渐渐失去了对医务人员的信心,也不知是否是药物作用的关系,他也变得多疑焦虑起来,每天都会对来照顾他的医生护士恶言相向。然后终于有一天,他怀疑一位给自己注射药剂的护士每次低头选择药剂之所以要花那么久,是因为在选择让自己继续生病住院的毒.药,所以……”用低低的声音说着的怪谈的常暗身边的温度也低了起来,甚至让几位刚刚入院的患者们起了鸡皮疙瘩,“在这位护士准备给他进行注射的时候,他抢过了她手中的针筒,扎进了护士的眼睛。最后,这名护士似乎因为受伤过重导致死亡。然而之后发现,那位护士仅仅是因为刚入职,对药物不熟悉,才会每次在选择药剂上花比其他护士更多的时间罢了。”
“怎么会……这也太令人难过了。”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这个患者最后鉴定为精神失常,加上本身已经病重,所以免除了刑罚,仅仅转移了医院。然而无论他转移到哪一个医院,他都会嚷嚷着病房里的墙上会在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长出眼睛瞪着他。”
“那、那大概是他内心深处的负罪感和精神压力显现而造成的幻觉……”万系努力用专业而科学的知识缓和走向愈发灵异的故事氛围。
“或许吧,可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事便令人难以解释了。”没有否定自己辅导员的话,常暗继续道,“一天晚上,这个男人并没有一如既往地嚷嚷着有眼睛在看他,而是表现得异常平静。医生以为他已经好转,便没有给他束缚手脚。然而也就在那个晚上,这个人挠破了自己的全身,暴死在病床上。”
“这、这个,过大的精神压力可能会造成应激荨麻疹,而荨麻疹的极度瘙痒则会让患者抓挠不止,从而使病情加重以至于休克致死。”
“重点并不在于他抓挠全身的行为,而是另一件事——”微微收敛下颌,拥有锐利眼神的乌鸦少年用最低沉的音调说出了整个故事中最恐怖的环节,“从他挠破的位置露出的,是一只只眼睛。”
“~~~~~~~!!!”
“哈、哈哈,这、这一定是也是他生什么特别的病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对、对吧?”浑身发抖脸色发青的绿谷笑着将另外两位面色不佳——快速开合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的饭田似乎已经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死机了——的病友的注意力求助般地转移到在场最有医疗权威的万系身上,“万系老……万系老师?!”
被几位同学当做救命稻草的万系此时面如死灰抖若筛糠,她打抖的幅度和频率过快,甚至到了造成让常暗等人误认为是小型地震的晃动的程度。
常暗也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害怕,赶忙补充道:“不过这也可能是老人为了吓唬住院的孩子乖乖听话编造出来的故事。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理应属于百目鬼所致。所谓百目鬼,是指会附身在喜爱偷窃却仍有良知的人身上,使其浑身长出眼睛的怪异。可这明显与本故事中的人物所犯情况不符,所以真相八成是老一辈的人将这种怪异和一些绯闻异事混合在了一起罢了。老师不必如此恐慌!”
“我我我我没有恐慌慌慌呀?常常常暗君真是幽默呀。”
“……”
“总之,先吃块苹果冷静一下吧。”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手中竹签上的兔子苹果块递了出去的轰焦冻语气中隐约有一丝不舍,也不知道是不是绿谷的错觉。
“谢、谢谢,轰君。”可能真的是被吓着了,总是和学生们客气的辅导员这回没有推辞,而是倾身在几位学生担忧的目光中咬过了轰递出的苹果,然后在轰背后天花板上冒出的眼睛里把它喷在了好心的学生脸上。
“呜哇哇哇哇!!对对对不起轰同学——”
不知是淡定还是已经僵硬,用袖子擦着脸的轰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不,我倒是无妨,但到底是怎么了,万系老师?突然就……莫非是后面有——”
“轰同学!!”眼瞅着轰即将扭头,万系不顾自己左手还打着石膏,左右开弓“啪”地一下按在了对方两侧脸颊上,固定住了他的脑袋。
“?‘系’?”被挤着脸变成嘟嘟唇的轰焦冻发音开始不标准起来。但显然无论是捧着他的脸的辅导员还是被辅导员这一行动唬住的几个雄英在校生,都不是很在意这点细节。
“那——个——”快速分析了墙上出现的眼睛最有可能的原因,却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辅导员没被遮挡的半脸开始逐渐烧红,只得直视着老实地任由自己捧着的学生异色双眸,磕磕绊绊地扯着话题,“轰、轰同学就算嘟嘟嘴也很帅气呢,考、考虑和芦户同学她们一起去拍个大头贴吗?”
“……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去买几瓶饮料作为歉礼!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啊,万系老师……!”不及阻拦羞愧地捂着脸奔出病房的辅导员,轰轻轻叹了口气,“我的脸看起来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吗。”
“会不会多笑一点会让万系老师感觉好一点?”也不是很懂人心的饭田认真地为朋友思考起来。
“不……轰君,我觉得万系老师八成不是在怕你生气……”在场的几人中最接近普通人思维的绿谷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说明情况。
“比起这个,”双手抱胸的常暗深思熟虑,“在下更在意刚才万系老师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如此失态。”
“不会真的看见了眼睛……”想起之前那个故事的绿谷的脸又开始发绿。
“还是说,”轰焦冻也开始想起了之前的事,“因为我是Arm Breaker所以让老师的手突然……!”
“不,绝对不是。抱歉,是在下的错,请忘了‘Arm Breaker’吧。”
……
从五楼到一楼,几乎走遍了整个医院的休息区的万系终于在最偏僻的一个发现了目标。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摄像头的雄英辅导员走了过去,在翻看着报纸的黑发青年侧后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渴了。”
“旁边有自助售货机。”后者头都没抬。
“给我好好负起责任,你以为是谁害得我要走那么多层楼啊?”
“是谁呢?”
“是某位八斋会少主的手下啊!麻烦你让入中不要随便进入公共建筑物里还探出个眼睛了好吗!”头疼地捂住额头,万系说,“而且说到底你为什么要来这?因为昨晚的动乱,医院里可有很多英雄待命的哦?其中甚至还有排名很高的便衣英雄,你也稍微注意点好吗,治崎!”
“为什么?八斋会做的可都是合法生意。”放下报纸的八斋会少主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清扫的病人罢了,比如——”
侧头看向身后的青年声音在距离眼球不到一厘米的注射器针头前突兀的中断,随即仰身拉开距离,;“开个玩笑而已。”
“不要,碰我的学生。”丝毫不介意被从脚下地板里伸出的手臂卡住的咽喉,前极道当家拿着路上顺来的针筒一字一顿地说,“也不要开我的学生的玩笑,如果我当真了可不好了。我再问一次,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你在病危紧急联系人那里填的是我的号码好吗?”
“咦?诶?”在一阵懵逼后,万系总算在恍然大悟的一声“啊”后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来着……”
“本来是打算来为你收尸的。连棺材都备好了,没想到你还活得好好的。”无奈地摊开手,从被鸟嘴遮住的半脸上分不出治崎这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还以为坏账又要多一笔了呢,真是万幸啊。就是可惜棺材了。”
“是是是,可惜了可惜了,如你所见,我活得好好的……”
“那么,下次的还款也不会因为你的住院账单受影响吧?我稍微闻了一下你的账单情况,是一个会让这边担心的数额呢。”
“……我下午就出院,用不着你担心。”
“是吗?那就好。”挥挥手,让潜进医院墙体的入中收手的治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就下次再见了。——啊,对了。”
“?”
一枚亮闪闪的硬币被抛了过来:“拿去买瓶饮料吧。”
敏捷地接住的瞬间就已经从手感摸出了面额的万系语气里掩不住的失望:“才100円啊……小气。”
“……给我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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