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期一会(中)

    “别哭了,娘们唧唧的。”也把自己的头发染了个色,顶着一头枯叶黄的锡纸烫的黑皮辣妹ver·龙虎控用套着堆堆袜的脚踹了踹捂脸的爆头锅盖胡ver·麦克,“如果这是抽卡游戏的话,这种换装特别版角色卡估计还要氪金才出呢。”

    拼死保下了自己俩撇小胡子,却没想到会被多黏上一撮变成搭配起来超没品的锅盖胡,只想从哲学和心理层面上假装这一切都是在做梦的布雷森特·麦克闻言想起自己十单都没出的欧尔麦特ver·初音,一下子更想哭了:“I’m not cry……I\'m just thingking.”

    “想啥。”

    “想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说实话,电台DJ兼A班英语老师的麦克在人情世故上自认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起相泽那家伙来说要好得多,甚至和班上多数学生的关系比相泽的还要好。但是,在这次委托前,开学一学期以来他几乎没和这个超·极道继承人说过几句话——现在想来好像都没听对方叫过他一次“麦克老师”也不知道她记住自己名字了没。

    倒也不是他不想跟龙虎控交流,事实上,他对对方的基本情况非常了解:比如她的个性朴素得惊人,只是控制身周十厘米以内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物体,可以在一定程度内加强自己或者物体的素质所以总是宛如在模仿着哪位NO.1英雄一样靠着纯粹的身体强度横冲直撞。来自全日本明暗两边都具有相当影响力的极道家族,总是喜欢黏着相泽……但是除此之外,他与她在平日的谈话基本为0.因为除了相泽,她如非必要就不会和其他人有任何交流——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若不是亲眼见过她来教职员室找相泽的态度,布雷森特·麦克几乎以为她是个靠只说单字的自闭隐藏自己结巴的伪不良。

    可现在看她这寻找不良的速度和反碰瓷的熟练度,其他不好说,但她原来八成是个真不良。

    “哦~不知道啊~~?那你们现在知道了,就带着没有指甲咬的手去告诉其他人敢对雄英的人出手有什么后果吧!”

    “唔……!!”

    “那啥,”眼瞅着龙虎控逼问不成即将动手拔指甲,实在不擅长这方面的爆炸头麦克不得已使出了尿遁,“我想去一趟toilet,可以吗?”

    “刚才你他妈不是去过了吗?!这边正进入正题呢再给老子憋一下!!”

    “你这太血腥了我有点……要不你继续我自己去找个便利店?”

    “嘎吱嘎吱”地磨了好一会牙,龙虎控最终还是愤愤地丢下已经口吐白沫的社会不良,扯着精神疲惫的DJ走进了最近的一家J商店,将他推进洗手间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了门口。实实在在、切身处地地感受了一把相泽消太跟他们抱怨的“贴身保镖”体验的布雷森特·麦克终于在马桶上失去了作为旁观者时的从容,头疼地思考起该如何完成自己同期老友交给自己的任务——在A班九州合宿结束前看住龙虎控,别让她惹事也别让其他事惹上她……等等这不是已经出局了吗?!不不不不,冷静冷静,山田阳射,只要相泽看不见就当没发生,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喂!还活着吗?!说话!”

    在久等听不到里面动静的极道大小姐的敲门问话中,布雷森特·麦克不得不从自己绝望的思绪中脱出身来,忍着羞耻回着“马上马上”,以免担心过度的对方直接破门而入。说真的,比起龙或者虎,龙虎控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只除了家里人逮谁咬谁的狂犬……嗯?

    “‘狂犬’……?”摩挲着下颌,这位智力达到S级的声音英雄突然眼睛一亮,灵光一闪,推门而出,用门板给了守在门口的“狂犬”精准一击,“有了!!——咦,人呢?”

    从门板后面挣扎着爬出,龙虎控咬牙切齿地瞪着匆忙道歉的布雷森特·麦克,声音低沉:“你……”

    “咿……!”

    “你小子上完厕所至少也得冲个水啊!!俺们也没有那么急好伐?!”

    因为连腰带都没解所以也没想过这种细节的麦克灰溜溜地回去浪费了一下水资源,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扬起了自得张狂的笑容:“In fact,当我在里面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ideal!我们现在的plan是把九州所有的不良一网打尽,对吧?想法虽好,时间上却有点赶不及,so——锵锵!这个小本本里记录了ERASER在九州的活动安排表!只要有这个,我们就可以在ERASER到达某个景点之前,把那个区域的潜在隐患都消除干净!然后顺便体验……”

    “体验什么?”也因为这个出乎预料地有效率的主意眼睛发亮的龙虎控追问道。

    不好意思也没胆子说“体验一下九州度假”的麦克打着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并悄悄将口袋里刚撕下的写着“九州度假景点小计”的本子首页揣得更深,以免这个暴躁的女孩发现这所谓的“活动安排表”其实只是自己在来九州的动车上闲着无聊做的旅游笔记。

    ……

    “那么,客人您点的餐都按照您的意思一次性上齐了,Bon appétit~”继承了这家出名的法餐厅的年轻老板娘用法文说。

    “Gracias~Mademoiselle~”雄英的英语老师用西班牙语回。

    “格老子的饿死了俺们先吃一口你的啊。”等了老半天的极道少女用方言下了通牒。

    眼角抽搐地看着对面的学生毫无礼仪可言地把自己面前每一道菜都吃了一口,连饮料都不放过,本打着“把狗狗喂饱玩得开心就会好交流”的小算盘的麦克赔笑送走面露愕然的老板娘后刚准备一番教训,就想到了另一种出于对方身份的可能性,压低声音用约定的假名招呼对方:“那个,龙……咳,‘虎龙’同学,你是不是其实是在帮我试毒啊?”

    “别人面前的东西总是更好吃罢了。”翻了个白眼,开始吃自己面前的东西的问题学生并没有承认,但微微发红的耳垂则证实了麦克的猜测。

    虽然敢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来保护ERASER的,但是要在被保护的本人面前坦诚就会不好意思啊。一下子感觉被这种套路式的傲娇治愈了不少的麦克擦了擦额上紧张出来的汗珠,笑道:“是嘛,这样啊。那接下来你就当我是在talk to myself——自言自语好了,如果你是为了试毒才这么做的话,我觉得你的警戒稍微有一点——a little little liiiittle bit——反应过度了。”

    这话音刚落,切着自己盘子里的小羊排的龙虎手下就传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哈啊?”

    咬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没事我说笑的”,麦克努力摆出老师的架子,谆谆善诱:“W、well,you see,在我们到九州之后,除了第一个遇见的坏家伙团,其他人都不知道龙虎组悬赏雄英的事对吧?或许,maybe,perhaps,那只是那些坏人随意吹水添油加醋乱编出来的,龙虎组根本没有必要也真的没有悬赏……”

    清脆又刺耳的破碎声后,是钉入桌面的刀尖。

    原本和缓了不少的气氛荡然无存,刚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这个女孩不少的麦克在对方冰冷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根本对她一无所知,说不定连相泽都对她这面毫无了解。

    “啊,非常抱歉!两位客人没事……哎?!”

    以为是餐盘自裂匆匆跑来的服务生被先是被钉在桌面的刀子吓了一跳,接着又被懒得数钱的女孩递来的一大叠万元钞吓了一跳。

    “够赔了不够再说。不用拿新的了,你走远点就完事。”敷衍地付了赔款,重新拔起餐刀的龙虎控直接将用来放餐包的篮子整个拿到了自己面前代替碎掉的碟子,抬眼看了看拘束的雄英老师,嗤笑了一声,又插了一块小羊排在框里新切割起来,“‘没有必要’,是吗?”

    “咦、啊?”

    “俺们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咀嚼着法国风味浓重的羊排肉,极道出生的女孩视线焦点没有放在任何东西上,“有什么不满冲着本人来就好,为什么还要向其他人出手呢?就因为没本事抓住俺们吗?真是群懦夫!总有一天俺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才再次想起这个女孩的初中班主任疑似被极道抹杀的遭遇,麦克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法发出任何声音,难得地沉默着吃完了这家出名的法餐厅的一桌好菜,带着滚圆的肚子扶着墙跟在拉着脸的女孩身后走出了餐馆,开始进行街道巡逻。

    差不多走了十来步,新陈代谢能力惊人的声音英雄的视线就再次不争气地被路边人气正旺的冰激凌芝士可丽饼小店给吸了去。

    另一边,闷头往前走的龙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少了个人。等她从荒凉的拐角红绿灯旁的凹凸镜里注意到某个爆炸头已经不见之时,早就连对方影子都找不着了。

    “?!喂、喂!!爆炸头?!该死的!!什么时候……!喂——!什么什么雷克——!!”

    “是布雷森特·麦克啦。”拿着好不容易排来的两个限量草莓芝士冰激凌可丽饼,冲天的发胶塔已经变成爆炸头的布雷森特·麦克心情复杂,“虽然already想过这种情况,不过你居然真的没记住我的名字啊……哇!”

    被猛地揪住衣领扯下身子,麦克被涂了麦色身体染色剂的黑皮辣妹那充血的眼睛瞪着倒是没什么,他被相泽那个血丝眼瞪得多了去了,但里面闪烁的泪光却让他只能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上的两只可丽饼,率先道歉:“S……Sorry,我只是想就餐厅的事跟你apologize.因为不了解你的情况就说了那么轻松的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sorry.”

    “……啧!”

    确认这个是本人而且没有受伤,龙虎控愤愤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欲言又止了一会,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抓过俩个可丽饼各咬了一口,又都塞回了对方手里,然后从异常能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麦克的外套口袋:“这个给你,你收了就给老子把这事翻篇然后跟紧了!懂吗?!”

    “I DON\'T UNDERSTAND!!快拿走拿走!!”

    “别说得跟给你了什么糟糕的东西一样!!老子他妈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自己拿去买啊!!”

    “哪有老师在私下收学生钱的啊会被教务处处分的啊饶了我吧PLEASE!!到底是谁教你这招的啦!!”

    “干嘛啊你不说俺们不说谁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坏东西!!……而且明明霍克斯就很喜欢……”

    “哟,看起来两位遇到了点小麻烦啊。”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的男人不请自来地走来,直接撞掉了哪怕着急也舍不得放下的麦克手中的可丽饼,在可丽饼掉地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寂静中读空气能力为零地招呼待命的狐朋狗友们围了过来,“可是这边的问题可更严重呐。我这件衣服的价格……可不便宜哦?就算用你们推来推去的那一沓,或许也赔不起啊?这~可怎么办呢?”

    用空出来的手捂住额头,布雷森特·麦克已经懒得思考让龙虎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的几人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

    夏天的九州比同季的东京要热多了。本就不擅长这个温度在户外长时间工作还要考虑如何拉住名为“龙虎控”的狂犬,声音英雄一天下来身心俱疲,若不是洗掉自己的爆炸头这个念头还支撑着他,他大概会在走进自己位于成人旅馆的房间的那一刻倒地不起。

    而这时,跟着他进门的龙虎一句话则让他瞬间透支了所有的体力惊恐万状地清醒过来:“这床还挺大的,一会你想睡哪边?”

    “W-W-W-WHAT?!NONONONONO如果你睡这的话我我我出去找个地方……”

    有过连说八十句顺口溜不打结的战绩的DJ此时此刻就像一个第一次上台的蹩脚主播,结巴得他都想给自己一拳,可龙虎控显然更喜欢这样的他,豪迈地笑了好一会才拍拍麦克的肩丢下一句“逗你玩呢俺们还订了一间房在隔壁有事大声喊”出门了。

    尽管如此,麦克在洗漱完毕关灯躺在床上后,明明已经累到极致,却还是因为时不时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激动不安扰得难入梦乡,宛如春游前一天的小学生。声音英雄对自己这种愈发退化的表现感到非常挫败,却也没什么办法。正当第2486只羊为布雷森特·麦克进入睡眠奋勇跨栏时,从门口传来的轻微响动令它在栏前一个急刹车迅速跑回了麦克脑海深处。

    龙虎组的暗杀者?!真假?!不至于吧?!他的装备就在床头,但是一旦他用个性的话肯定会压不住,ERASER那边就……

    薄纱窗帘挡不住的月光照在了已经来到按兵不动的声音英雄床边的来者身上,刹住了刚准备动手的麦克动作——那是他的学生,龙虎控。

    卧槽卧槽卧槽真假真假真假???!!SH●T!SH●T!SH●T!完蛋了他要被ERASER杀掉了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做啊龙虎啊啊啊啊!!

    声音英雄内心的声音当然没法传递给面无表情地俯身的问题少女,就在麦克决定不管不顾掀被而起的前一秒,她朝雄英老师伸出的手指停留在了他的鼻间。

    “有气。”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这个房间更静,别说她自言自语的咕哝了,就连下滑捉住男人吊在床沿外的左手腕的手指在皮肤上摩擦的声音也清晰可辨,“有脉搏——没死啊。”

    慢慢靠着床坐下,龙虎控带着粗糙茧块的手指却还是搭在麦克的手腕上:“没死就好……嗯?”

    警报解除继续装睡却无法阻止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的麦克暗道不妙,对方一定是从自己过快的脉搏里察觉到了什么。即便闭着眼,他也能从塌陷的床垫和愈发逼近的呼吸声里觉察到女孩的再次逼近和审视。

    再怎么坚强的内心也没法在这三番两次的考验中平淡无波,职业英雄兼职业DJ的布雷森特·麦克决定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像轻小说女主那样在几声嘤咛后悠然转醒,迎接更尴尬的场面。于是他发出了第一声嘤咛——

    “做噩梦吗,也是啊。”低声叹息着,总是一脸凶悍的不良少女用不熟练而异常生硬、但也非常轻柔小心的动作,将左手搭在了麦克眼皮上,用气声说着平日里绝对说不出口的安抚话语,“嗯……没、没事了,俺们在这呢。不,那句话是,因为俺、俺们来了?那个……俺们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绝对会保护你的。俺们可是不死之虎,有俺们在没人伤得了你。俺们会保护好你的……绝对……这次绝对会……呜……该死……俺们绝对……这回绝对……”

    按在麦克眼睛和手腕的手跟她的声音一样颤抖,却不可思议地让金发英雄的内心平静下来,再也没有其他不安打扰的困倦席卷而上,把麦克的脑子冲得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在陷入沉眠的前一刻合拢了左手,轻轻反握住了对方发抖的右手腕。

    啊,这样会不会被ERASER杀掉啊。——麦克引以为傲的大脑在停机的最后一刻给他发了警戒信号。

    ——算了,他看不到就当没发生吧。他小小的私心“啪”地一下把这个警戒信号打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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