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当着沈恪的面,搬开箱子,撬开地板,将包着虎皮的包裹拿了出来递给沈恪。
沈恪犹豫着递过去,心情颇有些复杂地收下,“这几日,阿什就麻烦了。”
“不打紧的。”反正付了钱的,更何况今儿他还把买菜的钱留下。
李茶这两天自己出去买菜,货比三家再讲价,又能节省一笔私房钱。
又见自己把这些干粮给沈恪看,反而弄乱了,便弯腰收拾起来。
她在一旁,沈恪也没心思看书,便多问了一句:“你还小,怎就找上媒婆了?”
这事儿她做得隐秘,也不知沈恪怎么发现的,这会儿也没去往这边想,愣了一下,只坦白道:“你们也不在我家住一辈子,我爹在外是拿命拼的,也许什么时候就收不到他的消息了,祖父不靠谱,我总不能山穷水尽了再想法子吧?家里也没田地,虽说可以去别人家做工帮佣,但跟嫁人也没什么区别,我想着不如趁早做打算,更何况我要带着茗儿,不能那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人家。”
沈恪听到她这些话,似乎很是赞同,没有再说话,好一阵子后,那李茶都收拾好要走了,他忽然将她唤住:“我家里缺俩丫鬟,你跟我走,什么时候你找到合适的,再嫁。”
他觉得一个小姑娘家,长辈又不在家里,谁知道那媒婆安的什么心?可否昧着良心赚钱,给她找个不靠谱的人家。
可李茶的终极目的就是嫁人,当丫头谁家都能去当,犯不着给沈恪当。
所以摇头,“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其实不嫁人也使得,可她若是不自己嫁了,到时候就得嫁到草原去。
最后还要被男主一键射死。
“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那日你祖父回来,你便不对劲了。”沈恪没在纠结她小小年纪执意要嫁人的事情,反而问起来。
李茶又忍不住惊讶了!自觉掩饰得和常人无异,而且沈恪除了吃饭时间,极少接触,倒是李茗跟沈什,天天和自己一处,他们也没发现啊?
不过也正是她这惊讶的表情,证明了沈恪猜对了。
沈恪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一双灿若黑曜石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势必是要一个答案。
李茶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话无人可说,如今被沈恪敲了个缺口,索性便敞开心扉。
她往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来,“我祖父那日回来不是说草原人要来了么,他们来是给舞阳公主求亲的。”
“此事,略有所闻。”但是跟李茶有什么关系么?
只听李茶叹气道:“那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圣上哪里舍得自己的亲骨肉嫁去草原,何况嫁的还是个年过花甲糟老头,皇室宗亲里,就我和她最像,没准到时候就把我逮过去。”
这话是不假,圣上如此偏爱舞阳公主,怎可应下这门婚事,但自己也略听闻此番草原人带来了不少丰厚之礼,更愿意贵礼聘娶舞阳公主。
但他疑惑,“你见过舞阳公主?”不然怎么知道她自己和舞阳长得像?
“我去北市那日,偷偷听到陶公子他们说的。”她垂着头,想起那陶公子,心里有些恶心,她这些天出去买菜,遇着他几次,言语孟浪,分明就是想撩自己。
可自己有什么能叫他看上的?不过是这张和舞阳长得相似的脸罢了。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没准最后给圣上进言狸猫换太子,这陶司儒脱不了干系。
从前沈恪没留意,可她现在这样说了,倒觉得她与舞阳,竟然还真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意外的是,看着平日傻乎乎的李茶,居然能想这么远,甚至还未了防止被代嫁,忙着嫁人。
于是好意提醒,“倘若真到了那所担心的那一步,你便是嫁了人,若你夫家知晓你有这样的大用处,只怕会主动把你奉上,到时你如何?”
“那我就不嫁这长安人。”反正只要是年纪不是很大,人品不差,就是穷,就是外地,就是山里人,对她跟李茗好,一起去山里生活她都认了。
沈恪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往如故的寡淡表情:“既如此,你看我如何,我非长安本地人,也不是很老。”
“啊?”李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从长凳上蹦开,躲得远远的,“沈公子莫要开玩笑。”他一看就是衣食无忧的福贵人家,以后的妻子必然也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而不是自己这个落魄丫头,还带着拖油瓶。
“我没有玩笑,你若不信,我可立即写下婚书。”
李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撞邪了,盏茶后,她握着一纸婚书从房间里出来,恍若做梦一般。
可上头,有她跟沈恪的画押。
沈恪这明天要进考场,挚友夜倾城也来送行,他来得不巧,正好看到沈恪写下婚书,等李茶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你不是认真的吧?”
竟然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沈恪一脸坦然:“不管如何,这段时间受她照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随便找个人嫁了,糟蹋一生。”他不想李茶跟他母亲一样,嫁了人后,眼睛里失去了光芒。
“你个人人暗骂不爽的奸商何时这般古道热肠了?”夜倾城自然不信,又见房间里准备的这些包裹,忍不住啧啧笑起来:“想来,我的准备倒是多余了。”
言归正传,夜倾城也没再同沈恪多纠结这个问题,只叮嘱着:“明日一早,我就去将沈家的人引开,你赶快排队进去。”指了指他的脸,“别忘记了,面具记得撕了。”
他参加科举是以沈恪的身份进去的,自然不可能戴着这张□□进场。
翌日一早,李茶起了个大早,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可沈什竟然肚子不舒服,所以只能姐妹俩送沈恪去考场。
李茶身体虽然未成年,可她的心是十九岁的大姑娘啊,从前觉得沈恪是客人,可昨儿晚上那婚书一签,她看沈恪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了。
自家人自家人……
明明沈恪在家时,也很少从房间里出来,可他进了考场,这院子竟然有种变得清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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