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茶带着沈什和李茗将后院花生挖完,卖了些许,剩下的放在院子晒着,又把前院墙根底下都翻新,准备也种点菜。
没料想,傍晚的时候老头子回来,瞧见这满地的花生,嘿嘿一笑,不等李茗拦,他就熟练地从自己房间找来了袋子,往袋子里一收,扛着就往市场去了。
气得李茗一路追到巷子口骂半响。
沈什看得目瞪口呆,拦又拦不住,见李茗骂累了,这才小心翼翼上前,“算了吧,终究是自家的爷爷,何况他没去厨房,就盯着花生,厨房里的东西比花生值钱多了。”
这么一说,李茗心里才舒服了些许。
李茶这会儿正好没在家,去了王玉环家里帮忙。
王玉环比她长一岁,已经及笄了,她后娘给她找了户人家,对方是个带着三个娃的鳏夫。
她当然不愿意,骂了她后娘,说她后娘喜欢给人做后娘,可她不愿意,然后被她爹揍了一顿,连床都下不来。
加上彩礼她爹和后娘已经收下了,她也只能认命。
李茶忽然觉得,自己好歹有沈恪的一纸婚书在手,相比之下,王玉环才是真的无依无靠,俗话说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也亏得她爹一心在前程上,没空去找娘,不然只怕她和李茗早就被卖掉了吧?
可话说回来,家里不是还有个好赌的祖父么?什么都想拿去卖了,不过没想卖过她们俩?莫不是瞧她们俩是姑娘不值钱?
想着莫不是这祖父其实没那么混账,还是念着骨肉亲情的。
哪里曾想,这才稍微有些感动,老祖父是爱她们姐妹俩的,回家就得了噩耗。
自己晒在院子里的花生一颗没有,不用问自然是老头子这个活土匪回来了。
急得往厨房去,不过被李茗拦住了,“祖父没往厨房去,就顾着这花生了。”
李茶方松了口气,“这千防万防,家贼最难防。”换锁又不现实,老头肯定会翻墙,到时候砸伤了还得掏钱还得伺候,不划算啊。
李茗则凑过来八卦:“玉环姐家怎么说,还是不能退婚么?”
“退不了,彩礼她后娘已经花了,她伤势也重,想逃也逃不了。”说起王玉环的事情,李茶心里难受,可自己又帮不到她。
李茗的重心却在后娘上面,“也幸好咱家穷,爹娶不起后娘。”
李茶这才想起来,好几年前别人给李典找了一个,可惜对方要的彩礼太贵,给不起,也就没然后了。
沈什也觉得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跟着姐妹俩一起叹气。
倘若没后娘,就没后爹,就没后祖母后祖父。
翌日李茶又去看王玉环,还偷偷给她带了吃的。
王家本不宽裕,她又是没娘疼的,可她跟李茗一个体质,喝水都会胖的那种,所以才看起来很壮实。
进了屋子,也无旁人,李茶将藏在袖子里的饼子给她,“你莫要多想,好生将身体养好,还能有旁的办法,这样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才是真的任人宰割。”
这话入了王玉环的耳朵,便以为李茶是劝她跑,又瞧着家里没人,便同李茶小声说道:“阿茶,你帮我给阿福递个信儿,就说我愿意跟他走。”
阿福是朱雀桥上卖麦芽糖的,他倒是没有后娘,可他有后爹,亲娘跟后爹生了弟弟妹妹,他就变得多余了。
若他是个女儿还好说,还能许给人家赚一笔彩礼,可他是儿子,他后爹嫌弃,整日将他当做骡子当做马,就是不当人。白天卖麦芽糖,晚上自己熬,但赚的银钱尽数交给他亲娘后爹,一分没在手里,如今他弟弟成家有了孩子,还要他养。
他哪里乐意,又因和王玉环身世同病相怜,两人心心相惜,自有话题,阿福便有了那心思。
知晓王玉环的婚事后,便同她说一起走的事儿。
王玉环当时自然没应,真跑了没名没份的。
可现在倒是有名份了,却要给人做后娘,最重要的是这桩婚事她爹从头到尾都不曾问过她一声,她心中有气啊。
往日怎样忽视她都可以,可这成婚事关她一辈子。
还因那样一句话打了她,她怨。
既如此,无名无份又如何?最起码这是她自己点头的。
这是私奔啊!在这个社会是大忌,被抓回来是要侵猪笼的,李茶很犹豫,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帮她还是害她。
而且她自己觉得阿福那人不像是靠谱的,以后能对王玉环好么?
可看着素来坚强的王玉环此刻满脸的泪水,李茶还是点头同意给她送信了。
这信送了,其中的风险之大,李茶是知道的,到时候王玉环真跑了,也就自己和她见过面,只怕王家还要来找自己的麻烦,眼下却又答应了,回来的路上可她把她愁死。
李茗这几日没事,除了跟沈什在家里干点零碎活,就一直闲着,如今见李茶愁眉苦脸地回来,很是担心,“阿姐,是不是玉环姐出什么事了?”
李茶摇头,本想跟李茗说王玉环托她给阿福带话的事儿,但想到李茗年纪还小,便就此作罢了。
只摇着头,“没什么事,还是那样。”
李茗半信半疑,回头与沈什偷偷道:“我姐肯定有事瞒着我们,回头你仔细盯着她一些,她这人心软,我怕她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李茗猜王玉环肯定不会愿意嫁的,到时候指不定让她姐姐代嫁呢?
阿姐素来心软,若是答应了,那以后阿姐就是人家的后娘了。
沈什不敢不听李茗的话,而且他也好奇李茶瞒着他们什么。
所以李茶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往脸上涂了碳灰,偷偷跟着出去。
哪里晓得今日李茶并没有照往常那样先去菜市场,反而去了一处偏僻巷子,敲了一处门。
那里头走出来一个半睡半醒的女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李茶似乎还递给了她银子。
沈什不敢靠太近,只将自己看到的回来跟李茗说了,又问她,“莫不是你家有什么亲戚?”那处宅子他绕到前面去瞧了,就是一座青楼。
李茗摇头,母亲家里亲人没听爹提过,爹这头的亲人,非富即贵,像是她家这样穷的人家不多见。
于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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