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李茶也想过了，听到妹妹提起，也忍不住叹道：“是啊，三个孩子要养，还拿出这么一比钱来做彩礼，多半也是希望能把玉环娶回去，帮忙给看着孩子，才不亏。如此多半是大半身家，王家不归还，玉环又跑了，对那户人家的确是不公。”
“那三个孩子，指不定跟咱们一样，以后要常常饿肚子了。”李茗也跟着叹气。
沈什双手托着腮帮子瞧着她们姐妹俩，觉得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银子的事儿么？
却不知晓，这穷人家愁的，就是银子的事儿。
第二天，李茶一早就出门，李茗尾随来，“我叫阿什看家，我跟阿姐一起去买菜。”
李茶买什么菜？她就想去看看那户人家的家境到底如何？别真的因为这笔彩礼，人家挖空了家底，却闹个人财两空，到时候饿死了孩子，这罪过就大了。
妹妹跟来，必然是察觉了自己的意图，便笑道：“你就是人小鬼大，那户人家远，一回儿走累了不许喊累。”
两人去了一个上午，沈什一个人在家里，李惮回来了。
幸好沈什天生瘦弱，瞧着就是一副没吃饱的模样，所以李惮没直接去厨房，反而推门去李茶房间里找私房钱。
当然没找到。
也是这功夫，沈什学着李茶姐妹俩，熟练地把吃的和新买的锅碗瓢盆藏好。
然后心惊胆颤熬过半个时辰，总算等到李惮离开。
老头子离开时还将李茶姐妹俩的房间复原，不忘交代沈什，“小子，可不许说我回来过。”
沈什嘴上应着，可等李茶姐妹俩回来，立即就与她们说此事。
李茶吓得急忙回房间，发现私房钱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大门不能锁，可咱这房间，真应该锁上。”自己都是大姑娘了，祖父这样进来乱翻，成何体统？
可看着这些钱，姐妹俩也忍不住叹气，“这些钱，也捂不热。”
“怎么？”沈什疑惑。
李茗解释道：“我和阿姐去偷偷瞧了玉环姐许的人家，住的地方比我们还要艰难，三个孩子大的也才八岁，两个小的还干不了活，为了娶玉环姐回去，身家都搭上了。”
人家本意和李茶预料的一样，是想让王玉环帮忙看孩子，男人好跟人出门做工安心赚钱，可如今王玉环是不可能嫁过去了，彩礼又归还不了，男人没了钱，又没法看孩子，到时候能不饿死么？
便是没饿死，也要卖儿子卖女了。
沈什哑然，片刻才看朝李茶，“可阿茶姐怂恿王玉环偷偷逃婚，她爹娘又没钱退人家彩礼。”
李茶叹了一声，往门槛上一坐，“你说我这都干了什么。”就很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造孽啊。
李茗挨着她坐下来，也叹了一声，“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看着玉环姐跳火坑，这些钱也不晓得够不够。”
沈什愕然，难以置信地指了指李茶手里的钱袋子，“你们要把这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去给那户人家？你们都不认识人家。”
“唉，不能看着人家饿死，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情了，背负了满肚子良心债，还要让你们跟我一起吃苦受累。”李茶这会儿丧得很，本想找点事儿做，可是这洗衣裳的生意各家都是有固定人的，别的店里倒是要杂工，可又不要姑娘家。
收学徒的就更不用说了，总之性别才是最大的阻碍。
王玉环说走就走，隔了两日一早就起来，城门才开她就出了城。
李茶也是当天找到那户人家，将他给王家的彩礼归还，为了以防万一，她让对方找人写了一份收据画押。
她是冒充王玉环的妹妹去的，只说王玉环得了癔症，不大可能嫁过来了，就算是嫁过来了，孩子给她带放心么？男人只得作罢，毕竟这彩礼人家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至于李茶年纪小，虽生得好看，可中看不中用，又给他带不了孩子，所以倒没有起旁的心思。
这事就这样办妥了，可李茶这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平白无故，攒下的钱就没了，一下回到了解放前，关键这银子有一份还是茗儿的。
都怪自己。
也是巧了，瞌睡来了遇到枕头。
她这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灯笼铺子里招画工，这不是七夕要到了么，所以有人在店里订购了不少花灯。
可会画画的，那都是读书人，这会儿但凡有些本事的，都进了考场，所以并不好招。
她就捡了这个漏，死皮赖脸给掌柜的画了一幅。
坦白的说，画得比许多书生都要好，可偏她是个女娃儿，所以掌柜很是犹豫，李茶只得将工钱要低了些。
掌柜才留用她。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李茶先回家一趟，将消息说给李茗和沈什，让他俩自己做饭，自己这些天要在灯笼铺里干活。
也就是这么几天，到放榜那日，掌柜就不要她了，要重新雇佣书生们。
所以这几日她要抓紧画，毕竟这是计件算工钱的。
有了这份工作，虽然有些糟心，但是为了将自己圣母平白无故赔出去的银钱赚回来，李茶也是起早贪黑地干。
转眼这就到了秋闱结束的日子。
她本想抽空去接沈恪，可想到这时间能画二十来个灯笼，便断了这心思，只叫茗儿去守着。
至于沈什，偏又闹肚子。
李茶心说怎这么巧，上次沈恪去参加科举，他也不舒服，如今要他去接，他又闹肚子。
可他是真的上吐下泻，脸都没了血色。
李茶也不好怀疑他。
而李茗当然没接到沈恪，那沈恪进贡院时候是以真面目进去的，这出来自然也是真面目，而且沈家的人早就守在那里先一步将人截胡，她哪里找得到。
只垂头丧气地回来，沈什瞧此光景，不用想也知道，哥哥被沈家带回去了。
可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坐等消息。
李茗却是十分担心，听说那考试途中，因体力不支被送出来的考生不少，姐姐这些天忙着旁的，方没留意，也许沈恪就在其中，于是连忙跑来灯笼铺找李茶。
李茶一听，心里也担心，怪自己太粗心，只得先放下手里的活去打听消息。
可这打听消息也要钱，她今儿就算是白干了，为了打听到沈恪的消息，只得忍痛将那没捂热的银钱递出去。
然里面却没有沈恪的名单。
李茶方松了口气，便想着兴许是遇到了什么同窗，一起去喝酒什么的，毕竟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便安慰李茗，让她现回家去等着，自己赶紧回灯笼铺，把这最后半天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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