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魅魔的耳朵很好使。
梅尔维尔话音刚落，古堡中再次响起哭哭啼啼的抽噎声。
C女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跟着梅尔维尔蹭进书房。
“悖孽之潮据说是一场持续时间极长的天灾。”为了打破鬼片现场的氛围，她率先开口，“您可能已经知道，最近德根公国紧挨着矮人城邦的平原上，一处村镇直接化为废墟，所有的生物全都不见踪影，原本作为商业中心的繁华地带转眼间成了死城。”
你消息真的很灵通啊？
梅尔维尔心中诧异。如果对方不是保留着随时和主位面沟通的手段，就是曾经通过某种手段预知了这一幕。不过考虑到一开始他就怀疑虚境教派内有穿越者，似乎了解游戏版本更迭的大事件也很正常。
但这岂不是意味着，C女士口中的情报准确度颇高，灾难真的要降临了？
索尔兹伯里有半个月没和主位面联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候震惊地瞪大眼睛：“德根公国？！有调查结果么？所有人都死了，怎么确定的？因为什么？”
“是难以想象的、几近接近于世界根源的浓稠魔力。”C女士说，“据说那场景比将人扔进岩浆里还要可怕，没有防护的情况下，不管多么坚硬或庞大的事物都能在一瞬间腐蚀殆尽。”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个朋友精通星相学。”C女士回答得很镇定，半点看不出来说谎的样子，“某一日她通过行星的轨迹计算出即将降临的灾难，又在当夜的梦里见到了灾祸发生时的景象。”
“焦黑的土地，枯萎腐烂的植物，白色的骨骼碎屑和空气中流窜的有形魔力流。现在那片地域之中就只剩下这些。”
“人们称呼这场灾难为悖孽之潮，因为——”
“因为神说，这是违背世界法则而生出的孽芽，是无可逆转的灾潮之始。”
接话的是梅尔维尔。
他喃喃自语般讲完这句话，额角忽然间抽痛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一样。
C女士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一时间连敬称都忘了。
“我不知道。”梅尔维尔移开视线，掩饰住自己刹那间的不适，语气平和地说，“可能有人在很久之前和我说过这句话。”
是谁？
C女士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她和梅尔维尔的关系又没有亲近到可以追寻隐私的程度。
半晌，见大恶魔不打算过多解释，她只好遗憾地说：“就是您说的这样，灾难一直存在，从未消失。”
“怪不得我的同伴会仓促地撤离门罗帝国。”索尔兹伯里惹忍不住说，“大牧首最近几年显得很紧张。除此之外，虚境教派的动向也颇为奇怪。”
梅尔维尔：“怎么说？”
“我们变得更活跃，他们变得更低调，和八十年前正好相反。”
大恶魔若有所思：“八十年前？”
“我隐约听说，”索尔兹伯里为了保住天灾领主领地的永久居住权不遗余力，干脆把连串的秘密抖落出来，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说道，“八十年前的虚境教派还有另一个名字，广泛地流传在门罗帝国之外——智慧生物称呼他们为‘不死者’。”
闻言，C女士年轻饱满的面颊上，一层生机勃勃的血色飞快地消退下去。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索尔兹伯里没注意身边人脸色的异常，飞快而清晰地说，“只在某些混乱地带流传着他们的传说。虚境教派从门罗帝国起航一路西行，整片大陆都留有他们的脚印，但实际上，能将这些繁杂的信息结合到一起，得出他们其实是同一个组织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他们从不以共同的名号行动，直到近几十年才有拧成一股绳的趋势。传闻虚境教派内部的成员行事疯癫少有估计后果，连自己人都能毫不顾忌地下死手，所以知情者讳莫如深，将之视为禁忌。”
“那时候是他们的辉煌时代，而深渊崇拜者还只是一群……在神明眼皮子底下策划着背叛的苟且之徒。”
梅尔维尔不由得感慨——这两个人说出口的内容数量和质量全部都超乎想象，也不知道魅魔乔蒂能不能延续这个优良传统，在假哭之外体现出自己的反派价值。
他最后看了一眼C女士：“我注意到，你的官方名字是凯瑟琳·斯摩莱特？是我知道的那个斯摩莱特么？”
“是。”C女士低头说道，“帝国三位公爵之一的斯摩莱特，我是那位斯摩莱特女公爵的养女。”
“哦，那她不介意你来深渊？”
C女士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实不相瞒，我是离家出走的。”
“……”
也不是不可以。
梅尔维尔过河拆桥，问过话以后挥挥手把两个人赶走去干活，顺便安排最近负责教导平民基础知识的夜校课程，一人带一个晚上的班。C女士临走时恍恍惚惚，有种回到朝九晚五社畜加班无良老板万恶资本主义的错觉。
真应该让其他人也来体会一下的。
思念家乡，就要全方位地追忆故乡的好与坏嘛！
所谓越是痛苦，回忆就越绵长啊！
这边大恶魔脚步转去了地下室。
乔蒂：“嘤嘤嘤。”
魅魔恢复能力真强。
梅尔维尔看着之前被揍成猪头的美人，这时候居然又恢复了几分如花似月我见犹怜的面貌，心想这大概就是种族优势吧……说不定是为了能一夜七次进化出的特殊能力。
他半蹲下来，撩开耳边的银色长发，幽幽道：“你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把你赎走？如果她不打算来了，我就现在把你剁成小恶魔饲料。”
乔蒂：“？？？”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解风情还能用和平的语气说出劲爆内容的恶魔！
“我没有姐姐，”他抽抽鼻子，小声道，“我只有一个哥哥。”
“……”
敢情不是瓦莱莉雅和乔蒂，而应该是瓦莱里亚和乔迪？
魅魔的性别比例越发扑朔迷离，梅尔维尔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你们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
乔蒂蜷在墙角，可怜兮兮地看他。
大恶魔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自己这张系统出品的脸也不是没有和乔蒂的一战之力：“不打算说么？那麻烦你再坐一会，我去磨一把碎骨刀。”
“……我说！！！”眼见梅尔维尔站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乔蒂灵敏地跳起来抱住他的小腿，“我们在找一本书！而且我和我哥只是和别人做了个交易，真正想要与您为敌的人在主位面！”
“说清楚，什么书，”梅尔维尔磨刀霍霍向魅魔，“还有你们是怎么和主位面联络的？”
“据说是用世界树的枝干制作的命理之书，具体有什么作用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对方出价很高应该是好东西。”乔蒂紧紧抓住梅尔维尔的裤腿，仿佛试图让大恶魔收回拿刀的手专心提裤子，“联络方式么……八十多年前人造通道关闭、最后一批恶魔返回深渊，为了主位面上的好东西，聪明的恶魔就是要学会给自己开后门嘛~”
“联系我哥的人就是什么什么□□的教徒，我们约定在朔月之后的第二个星期日见面。他们有一位占星人说，届时会有天灾形成的深渊通路。”
梅尔维尔：“所以到底是深渊崇拜者还是虚境教派？”
反正主位面叫得出名号还没死绝的□□就这俩。
“前面那个。”乔蒂乖巧回答，“他们的首领确实对深渊了解很多。”
然后他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感觉队友已经被卖光了，于是忐忑问道：“您的剁骨刀这回收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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