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族人遗骸后兰陵煜跟着鬼君去了南越国,据鬼君所说邪祟藏身的地方。
南越国王城内一如兰陵煜离开的时候,茶楼说书先生不变,依旧拉长了脖子在讲从各处听到又被自己拼凑润色的事情,就连茶楼外的神棍也还是往常那样靠着树眯着眼睛睡觉。
兰陵煜和鬼君都用障眼术掩去了真实面容,无极月还是少年人的阶段,相貌虽然清秀冷峻,却也并不引人注意,这个动荡混乱的时候,少年剑客有很多,不论是哪个城镇的人都习惯了。
“古道城城主的女儿被扒了皮,药王谷一众弟子无一例外全部惨死,听说相貌好的人都被扒了皮,”二楼的说书人讲的唾沫横飞,喝了口茶继续道,“渠风城你们知道吧,那里出了许多妖怪,很多人失踪只是表面,其实这些人都被挖去了眼睛,割断了舌头。”
“就连手脚都被割断了筋脉,要我说就是那行凶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怕这些人看到自己的模样指认自己就挖了他们的眼睛,怕这些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割断了他们的舌头,甚至怕这些人会写字,于是便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脉。”
听客们一阵唏嘘,有人好奇道:“莫非这个凶手怕这些人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还会割了这些人的鼻子不成?”
说书人摸了下小胡子,觉得还真有这可能,他暗自记了下来,打算下次说书的时候把这一段添加进去。
“刚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些人的鼻子真的被割了。”无极月凑到了兰陵煜耳边悄声说道,他声音明明压的很低,那树下打盹的神棍却醒了。
“啊,累死了,”老神棍伸了个懒腰,冲着兰陵煜点了下头,“回来了?”
兰陵煜没有说话,老神棍又道,“这回新换了个伴吗,你怎么每次找的人都是克妻克你的类型?”
“这还是他。”兰陵煜捂脸,不再想这明明是普通人的神棍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先前受了障眼法影响再次遇见他能认出来的人并没有。
“小伙子换了个头,”神棍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换头的时候也要注意点,不要找脑子里有问题的,怎么一次两次都是早衰的样子呢。”
无极月憋笑,鬼君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你认不出来我,为什么会认出来他呢?”
“那能一样吗,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的一段时间,我又不认识你,更何况,难道你们不是凭一个人的身形姿态,周身气质来辨别人,而是靠脸吗。”神棍挥了挥手,摆出了对三个人看不上的架势,“算命吗,五文一次,不算走开,我要睡觉了。”
“不说这些离我们远的城镇,就说离我们近的那个,过了无头镇的那个杏花镇,镇子里的人都变成了活死人!”茶楼说书的还在念叨,兰陵煜和鬼君无极月对视了一眼,当即打算动身前去杏花镇。
之前兰陵煜在杏花镇留宿过,那个留着八字胡胖胖的老板还问过自己知不知道引魂使。
没有惊动南越王城里的人,兰陵煜一众三人出了王城后才驭着鬼鸟往杏花镇方向而去,兰陵煜和无极月一起,至于鬼君则是说自己不想太过招摇,随手折了个纸鸟驭风而行,十分的特立独行。
路过无头镇的时候兰陵煜特意看了眼无头山的方向,发现之前鬼君的承诺果然算数,这个地方被鬼君以一己之力再次封印困住了绝尘。
茶楼说书人的话并不是市井谣言,还没到杏花镇的时候就远远感觉到了一股死尸堆积许久的腐臭味道,兰陵煜封闭了自己的嗅觉,也不忘帮了把无极月,等到了杏花镇上方的时候他发现镇子里的风水早被破坏了,这已经是个被死气围绕的死镇了。
只是镇子里的人还是如常人那样正常生活,落脚到了地面后街上来往的行人面色青灰,并不看兰陵煜等人,仿佛他们从天而降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些人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小贩卖着腐烂的菜,居然还有人提着篮子去买,甚至砍价。
实在是太古怪了。
“活死人。”鬼君说道。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嘘,不要在他们跟前提到这件事情。”知道无极月没有听说过什么是活死人,兰陵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两人去了之前歇息落脚的酒馆。
酒馆的老板还是之前那个八字胡,只是胖胖的脸上没了笑意,一直在低头机械的拨弄着算珠,至于食客都坐在蒙尘的桌子上,动作死板的夹着那些或生或腐烂的菜。
这些人难道看不到桌子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吗,无极月撇过了头不去看那些人。
“打尖还是住店。”听到有客人进来的脚步声,贾老板头也不抬,和之前判若两人。
“住店。”兰陵煜拿出金叶子扔在坐台,贾老板也不接那金叶子,动作极为迟钝的转过身拿了串钥匙,把钥匙一扔又继续拨弄着算盘。
就一串钥匙吗,三个人睡一间房?兰陵煜敲了敲木制的坐台:“三间房。”
“没有!爱住不住!”贾老板不耐烦的抬起头,待看到眼前人的相貌后胡子抖了抖,就连胖胖的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抽搐了几下,只是眉眼还是僵硬的,似乎面部表情跟不上心里活动。
“您......”贾老板说了一个字后顿了顿,“没有其他房间了,您愿意的话可以睡我的房间。”
“不了不了。”兰陵煜连忙拒绝,左右自己是来除邪祟,不是来旅游观光的,能有个房间观察晚上这镇子里的变化已经可以了。
“您......,晚上不要出来,我怕这些粗人惊扰了您。”贾老板的双眼亮的出奇,仿佛兰陵煜是他的希望一样,只是这光很快又暗淡下去,他又低下了头。
不但是无极月不解,连兰陵煜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的障眼法或许对活死人没有用,但是贾老板分明只和自己见过两次,为什么看起来感觉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再有就是贾老板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知道镇子里的古怪一样,这才交代自己晚上不要出来,怕是自己多心,兰陵煜随意找了一桌客人问道:“你们吃的什么?”
“举杯对月邀仙人,仙人嫌我丑,不肯跟我走。”被问话的食客驴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
“现在什么时辰了?”无极月见状也问了其他一桌的食客。
“不辣,有点咸。”被无极月问话的人回答。
兰陵煜和无极月相互看了眼,确定贾老板和这些人的不同之处,两人上了二楼,提前拿了钥匙的鬼君已经坐在房间里等了许久。
窗户被打开,房子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其他几个僵硬的人,之所以说他们僵硬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是用木头之类的东西雕刻的,比之楼下的食客还不如,嘴角还咧着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其他的房间人都满了,就这间还算空着。”
“这还算空吗,算上我们已经是六个人了。”无极月看着这些咧着嘴笑的僵死人浑身不舒坦,感觉这整个屋子哪里都没有地方落脚。
鬼君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来,手指翻飞间那张纸落入地面就变成了一张床:“小凤凰,今晚就睡这上面。”
十分大气的再次折了个椅子对着无极月说道:“小孩子身强力壮的,就睡长椅上吧。”
无极月扭过头,一把抱过了正蹲在兰陵煜肩上梳理羽毛的鬼鸟,打算和鬼鸟报团取暖,鬼鸟瞪着豆子一样的眼睛十分不情愿,鸟言鸟语间都是想和凤皇一起睡觉的强烈愿望,奈何抱住它的少年悍匪完全听不懂。
等到天色渐晚时,街道两边的商贩都推着自己的板车货架离开,兰陵煜透过窗户一直密切观察着下面的行人,发现这些人全部都低垂着头默默走路。
一个小石子被扔到了行人中间,兰陵煜回头看着一直在自己身后的箫韶,得到了一个无辜的眼神,而邀功心切的鬼鸟挺身而出,衔着石子‘噗’的一声又往窗户外面吐。
这回小石子砸到了一个行人的头,那人一点感觉都没有,行动麻木。
无极月揪住了鬼鸟的脖子,把鬼鸟提到一边,免得这最近越来越鬼灵精的鸟做出什么蠢事。
半个时辰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朗星稀,路上已经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了,家家户户门窗紧紧关着,兰陵煜观察了片刻也跟着关上了窗户,然后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通过那个洞看着外面。
鬼君看的新奇,之前他还以为这凤凰是个古板老实,满脑子之乎者也的家伙,没想到他还能干出这种破坏人家公有物的行为。
“哒、哒、哒。”轻微的脚步声正在往窗户这边靠近,兰陵煜以为是无极月,想也没想就回过了头,然后双眼被箫韶的手掌捂住了。
“等一下。”低沉的声音响起,鬼君不屑的看着这突然活动起来正咧着嘴歪着脖子微笑的僵死人,等到这些僵死人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惹的,接连往后面退离后才松开了手。
箫韶松手后兰陵煜看着那些歪着脖子的僵死人就明白了刚刚凑过来的是这些家伙,若不是箫韶的话,他可能还真的会被吓一跳。
“多谢。”兰陵煜在那些僵死人和自己的中间划了一道结界,免得这些人又凑过来,他转过身再次看那小孔,视野里只能看到一片青色。
“外面的天是青色的?”兰陵煜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眼小孔,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青色,就连之前外边的街道和建筑都再看不到。
无极月从长椅上一跃而起,拿着长剑就走到了窗户处:“我看看。”
“是到了晚上这个镇子就会变成一个迷阵吗?”无极月看了半天也看不到除了青色意外其他的色彩,他想了半天只能想到或许是他们误入了迷阵。
鬼君一反常态的沉默,兰陵煜正想询问箫韶有什么意见的时候就发现他现在居然在削断了腿的木桌,等到手中出现了如箭一般的木棍时才走到窗户前,将削尖的木棍捅进了小孔里。
窗外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白色的窗纸被青色的液体氤透,银发青年推开了窗,对着怔楞的二人一鸟说道:“不是迷阵。”
确实不是迷阵,就是一个青面鬼在隔着洞在看他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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