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杀她。”戚然再一次强调，“她说看不惯她们的行为，只是想搞个恶作剧吓吓她们。”
慕凡皱眉：“她们是谁？你们的舍友？”
戚然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两人，说：“是，就是贝丽和林瑶。”
安尘问：“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做，看你们的笔录情况，宿舍内部也很和谐，很有爱。”
戚然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和谐。”
慕凡撇了撇嘴，看向安尘，低声道：“小女生的心思，你能猜？”
“我之前也跟笔录的警官说过了，我跟傅小言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我们很努力，也没有靠过家里一分钱。然而就是因这个，我们受到了歧视，甚至是被同学们误会。”
慕凡的表情一言难尽，他长长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所谓的不公平是指什么？”
“是生活上，她们对我们的歧视，还有仗势欺人。”
“这个仗势欺人用得很巧妙。”慕凡冷漠地说，“怎么个仗势欺人法，我倒是想听听。”
“因为我与傅小言成绩好，感情也好，就经常走在一起，同学们做课题写论文的时候时常寻求我们的帮助，因此与同学相处还算融洽。也不知道是因为哪里触到了林瑶，她就同班里其他同学说，我们家庭条件不好，说我们为了挣学费才帮忙代写论文，改字也收钱。”
“你们收钱了？”
戚然解释道：“没有，代写这件事是不可以的，我们一直知道，只是帮忙看看告诉他们哪里有问题需要修改，但是我们从来没收过钱，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说的。”
林瑶突然开口：“什么没收钱，你收了我的口红，傅小言也收了，这不算钱？你们就是仗着学习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是时常在我后面说我坏话吗？说我是千金小姐，公主病，得罪不起。有事明面上来，为什么在背后说别人。”
“给我们口红时，你并不是这么说的。”戚然愕然地看向她，“你说要我们帮你修改论文，要给钱，我们没要。后来的口红等物品是你作为生日礼物送的。你并没有说这是上次修改论文时的费用。况且，关于在你背后说你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反省。我们是穷，但你也没有整天指使人的权利，傅小言被你呼来喝去，干这干那，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而你却说她在乎你的钱，所以才这么听话。别人一忤逆你，你就不开心，砸东西，扔东西，有问题的不是傅小言，是你。”
简宁听得有些郁闷，“你们就因为这个闹得不愉快？大学宿舍里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当然会有不愉快，看不惯就沟通啊，你们这样不说不会弱化矛盾只会激化。”
戚然看着她，继续说：“我们没想激化矛盾，但更不想忍气吞声。她做的不只是这个，她把我们帮同学看论文的事告诉了老师，老师找了我们，给了处分，但我没没有做违规的事。”
“这本来是一个很乐心助人的事情，怎么被你们搞成这样，真是难理解。”简宁说的很真诚，语气里也满是叹息。
慕凡身体往安尘身边侧了侧，低声询问：“你这种性格，在宿舍里是被人欺负的份吗？”
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不呛人，还有点好闻，带着些成熟男人的味道，让人莫名的安心。
安尘觉得很舒服，不自觉地往他跟前歪了头，深嗅了一口，淡淡地道：“没人欺负我。”
慕凡很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安尘转过脸，怒瞪了一眼，“有病。”
“爸爸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你得习惯。”慕凡观察着安尘的神色，在看到那双眉眼皱在一起时，心情瞬间上来了。
他还想在逗弄他两句，却听到戚然继续道：“我跟傅小言也奇怪，为什么一件好事弄成这样，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看了眼贝丽，指着人说：“因为她，事情更糟糕了。贝丽在学校门口看到傅小言上了一辆豪车，她拍了照片给我们看，紧接着学校所有论坛都知道了，傅小言为了钱傍大款，以致于她在班里甚至是整个学校都出了名。那一阵子，她甚至都不敢回宿舍来。”
“所以呢？”慕凡突然来了兴趣，说：“傅小言傍大款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她没有跟我们说过，她听到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过。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她说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别人已经给她定性了，歧视是从心底里扎根的，根本根除不了。但那件事之后，她就不爱说话了。”
安尘突然开口：“她在宿舍里的表现呢，你们有注意过吗？”
“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回来的越来越晚，我偷偷跟过她，就是去图书馆上自习，没有其他事情。”
慕凡看向贝丽和林瑶，“你们知道这种流言蜚语会害死一个人吗？语言暴力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它时时刻刻在被害人周围，每一句伤人的话出来，就相当于无形中给了她一刀，直到把她整个人伤的遍体鳞伤。”
安尘接上他的话：“她之所以不愿社交，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语言暴力出来后，没有人听过她的解释，你们也没有切实地了解过事情的原委，还有她内心的想法，一旦身边的人都没有支持的，她的内心就很容易崩溃。”
安尘继续说：“语言暴力，冷暴力能摧残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你们等于是无形中杀死了她。”
“我知道她很缺钱，当时真的没想过，就是看到好奇就说出来了。”贝丽说。
安尘气道：“事情没经过认定之前你就这样公之于众，有没有考虑过会给他人带来的伤害。换位思考，如果是你，被这样定性，你的反应会是什么？”
慕凡看他有些激动，忙把人拽回身侧，看向戚然：“你跟傅小言是怎么准备这个游戏的。”
“她上自习回来很晚，图书馆其实离废旧教学楼远，抄小路回宿舍的话正好从这里绕路。”戚然说，“那一次，她跟我说，音乐教学楼有好多情侣都去，她很羡慕人家。说如果也能找个男朋友就好了，我当时没说话，只是觉得有点凄凉，毕竟学校里的男生都绕着她走。”
“后来呢？”简宁问道。
“后来，她说音乐教室其实很静，可以让人忘记烦恼，心情好。她甚至说在那破楼里听到了优美的钢琴声，同学们跳舞的音乐伴奏。”
戚然抱着双臂，眼神游离：“那都是废旧的教学楼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音乐声，从那时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了，但那阵子我们都忙着弄直播的事情，也没太注意，后来我有粉丝听她在宿舍说话声音很好听，让她考虑要不要做声音主播。我觉得是个好方法，能找个地方倾诉一下，有利于她心情舒畅。”
“所以你们就都开开心心地做起了主播事业，关系渐渐改善了？”
“是。”戚然说，“虽然我家庭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但我很同情她。她说自己的父母身体不好，家里又有个弟弟，过得并不是那么好，能分担一些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
慕凡说：“当时谁想到用这个游戏做整蛊的。”
“其实是她。我们两个的直播时间是错开的，她直播时我给她捧场，我直播时，她给我捧场。”
“正好那次直播粉丝破百万了，她们纷纷要求福利，我本来是想直播间的小伙伴发红包就行了，但有粉丝就提了，我是恐怖故事主播，不如就做个恐怖故事真人直播，那样更刺激。我当时觉得这想法挺诡异，也没搭理。后来那几条消息就被人刷上来了，不得已才找了几个恐怖游戏作为选择，偏偏有粉丝提了，最后经过筛选，定了这个游戏。”
“游戏是谁提起的？”
“不是傅小言，就是一个网友，并且不只一个人说，直播间好几个账号。”戚然说，“那天傅小言查了这个游戏，刚好是四个人，看过以后也挺吓人的，她突发奇想就想借此机会吓吓林瑶。”
“你们是知道林瑶怕这些的，所以才想了这种办法？”
“对，我们很确信她害怕，所以为了掩人耳目，那天傅小言还特意晚回了宿舍，其实是在布置现场。”
“怎么布置的？”
“我们都在宿舍，不清楚。”
慕凡皱眉：“然后呢，林瑶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不是你？”
戚然没反驳，承认道：“是我，我当时并没有站在我该站的位置，而是跟着傅小言往前走了。”
安尘问：“所以，你确实要去拍傅小言的肩膀？可你是怎么算准那个时候刚好打雷，而林瑶又刚好回头看的呢？”
戚然一顿，“林瑶本来胆小，但她好奇心更大。如果没判断错误，循环一遍以后，她的不安全感会驱使她睁开眼，我们当时只是猜测会是门旁边的位置，毕竟那里有点亮光，适应黑暗以后，一旦有亮光出现，那么这个人就会下意识地睁开眼瞧瞧，但是我们也没有想到那时候竟然有闪电。”
安尘挣脱慕凡的手，揉搓了几下，捏着眉心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即便没有闪电，你们也还有其他准备。”
戚然点头：“是的，我们有一个小的手电筒，会在她走到门口角落的时候刻意往那边照一下。”
简宁突然有些不解：“如果林瑶看到的是你，那贝丽看到男人的影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那里没有人。”戚然斩钉截铁地说，“就我们四个，那边放的是……”
慕凡走上前，声音冷淡：“是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类似于熊一类的东西。”
“是，那里不是人，是一个玩偶。跟我差不多高的样子，就是傅小言经常抱着的那个大熊，可后来我找过，教室里什么也没有，应该是让凶手带走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又为什么会死？”安尘疑问道，“精心策划了这个游戏，但自己却死了，这很奇怪，他杀的动机是什么？”
简宁说：“或许不是他杀呢？她们宿舍的人当晚出了事也没报警，如果不是有意，那是……”
戚然大喊：“不是你说的那样，贝丽和林瑶跑了，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是之前商量过，傅小言说游戏结束要出去一会儿，不用等她。为了表现游戏的恐怖，我就跟着贝丽她们一起跑了，我当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到傅小言也跑出来了。当时太混乱，并没有想过她会出事情，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慕凡肯定道：“我觉得自杀的可能性太小。法医鉴定她是背后身中数刀，刀法平整。况且即便心情再不好，她也不会去想着自杀，一定是他杀。”
“如果她是想借此陷害同宿舍的人呢？”
安尘看了简宁一眼，“不会，我听过她的直播，她没有想要死的欲望。她的情况正在好转，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她不会这样搭上自己的人生，况且游戏本身她没有恶意。”
“如果老大跟安教授你们一直相信是他杀，那这个女孩所有的证词就都有问题。”
慕凡眉头微蹙：“她没有说谎，我想我们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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