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她？”安尘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慕凡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我不仅相信她，我还觉得她的回答一点问题也没有。”
简宁跟在两人身后，听着他们谈论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不是她笨，而是觉得这个案子太蹊跷。如果依照戚然的证词，她该站的角落里放了一只熊，那熊现在哪里，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见到。
她还是觉得太扯了，宿舍里的人应该还有没说清的问题。
慕凡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住脚，说：“你是不是也没想清楚？”
“太扯了，老大，一只熊？”简宁跑上前，站定在他身旁，“我有太多疑问了，为什么是熊，你们既然说她没有说谎，那熊去哪里了？”
慕凡把证物袋递给她，“你问的问题，就在这里。”
安尘也上前，说：“其实当时勘测现场时没有查找仔细，法医和痕检的同事检测的是教学楼前的绿化带，但实际的案发现场在教室里。”
简宁忽然明白过来，“我明白安教授的意思，你是说，第一案发现场是音乐教室，但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为什么没有留下血迹？凶手是怎样行凶的？”
慕凡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凶手怎样行凶还用猜吗？你不是要问玩偶去了哪里，那不就是用来掩护凶手的东西？只要找到玩偶，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简宁恍然大悟道：“真正的凶手藏在熊里面，从背后杀死了傅小言？”
安尘点点头，“没错。你细想一下，当一切都处于混乱的时候，精力分散，很难注意到角落里的变化。傅小言的位置是在戚然之前，贝丽和林瑶一喊，她要帮忙掩盖共同密谋，就只能趁乱走，更何况两人早已商量好游戏之后的去处。为了掩人耳目更为了掩盖现场，傅小言只能最后一个走，这时，凶手突然过来，从她背后给她一刀……”
慕凡特意走过来，拍了拍简宁的肩膀，说：“跟在两个聪明人面前，总是会显得你弱智一点，不过没关系，多吸收点灵力。毕竟高智商这种东西，有可能会传染。”
“老大，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再怎么样我也是云大毕业的高材生啊。可是以专业课第一，体能考核第二进来的。”
“你竟然还能第一，体测第二？真是让人想不到，现在是局里的标准降了，还是你弱了？”
“你过分了，老大。”简宁不开心地说。
“好了，不逗你了，你就是咱们市局最漂亮最能干的小警花，满意了吗？”
简宁被夸高兴了，想要开口，被慕凡打断：“你先回去，拿着证物让鉴定科的同事鉴定一下，还有通知顾松让他调取学校所有的监控录像，近几个月内的，只要是傅小言出现过的所有视频都给我截取下来？”
简宁用怀疑地眼光看着他：“老大，这工作也太庞大了。”
安尘停顿了几秒，突然走上前：“虽然戚然说了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但很明显她仍然隐瞒了一些事情。”
“啊？你们不是说她没有问题吗，还这么相信她，怎么这会儿又有问题了？”
简宁刚进市局不久，破案经验少之又少，加上性格活泼，当然看不出戚然语气背后的话。
安尘敏感，心思细腻，看到的自然就多一些。
安尘微笑着，说：“戚然确实隐瞒了一些东西，她不想让我们知道，不过没关系，她不说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隐瞒了什么啊？”
安尘和慕凡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异口同声道：“比如傅小言有抑郁症的事情。”
慕凡看着他，表情也微妙起来，这个搭档似乎有点东西。
简宁拿了笔和纸出来，看向安尘，一脸求知欲。
安尘不疾不徐地说：“戚然说傅小言因为学校里的谈论，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并且话也不爱说了，那应该是抑郁症初期的表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在音乐教室听到了各种音乐声。一所破旧的音乐教室，哪里来的音乐，细想一下，只有一个解释，当事人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出现了幻觉。”
“抑郁症这个症状特别，并且不好界定，只有找到她所有的出行记录，见过的人，我们才能分析，她是不是在寻求医生的帮助，又或者是那个男人的帮助。”
慕凡说：“我觉得音乐教室一直传闻的哭声，应该就是傅小言本人的哭声，她也正好借此给游戏提前制造了氛围。”
简宁说：“你们不是说她情况有所好转吗？如果其实她并没有好转，会不会自……”
简宁忽然顿住，她没说出口，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安尘说，“她在接受治疗，抑郁症只靠自己不可能恢复，如果不加以引导，只会越陷越深，很少的人能单独治愈。”
慕凡忽然想到什么，说：“还有她直播的视频，也一并把剪出来，我们可以看到她整个情绪的变化，或许能从中找到点蛛丝马迹。”
“哦哦，我明白，你们是想查她的医生，看看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们能知道她死之前最真实的状态。”
“如果没有医生呢？”简宁说，“我只是合理怀疑，我在想，或许因为直播粉丝给治愈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们接下来能追下去的线索只有这些，不然就相当于没有线索，前期一切都是徒劳的，我有预感，这根线一定是对的。”
“那老大，我待会直接回市局，你跟安教授还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了，”安尘看向慕凡，“如果慕队没有什么大事的话，我就回家了，您现在是自由身，不需要我盯着。”
安尘说完就要走。
慕凡快他一步，拉住人，“别啊，还没玩够呢。”
慕凡把钥匙扔给简宁，“开我的车回去，还有一个事，你去跟顾松说，让技术科的同事今晚加个班，查一下戚然直播时，评论区直播账号ip，看看同样评论四角游戏的人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准确来说是不是一个人的账号。”
简宁点头，忽而又说：“没了车钥匙，你怎么回去啊？”
“你担心我做什么，我自己走也走回去了，再说，不能打车吗？瞎操心。”
“行吧，行吧，”简宁看向安尘，挥挥手，“安教授，明天见。拜拜。”
“明天见。”
……
傍晚的校园不再那么喧闹，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秋风撩过树叶，吹落下来，留下一串凄凉的簌簌声。
慕凡手插口袋，悠闲地迈着步子，脸上表情时笑时皱眉。
安尘停顿，看向身后的人：“慕队，我们走一条路？”
“我就是在这走啊，没有车了，校园风景好，我在这散散步不行吗？”
安尘想反驳，但是犹豫了半天终是没开口。
两人互相对视，气氛尬到极点。
安然注意到这边，边跑边喊：“哥，我在这儿，咱们今晚回家吃么？”
“哈……咦，”安然疑惑地看向安尘身后的人，“队长，你也在这呢。”
“呵呵，你们这是要去吃饭？”
“回家啊。”安然朝安尘努努嘴，“哥，咱们今晚火锅怎么样，去超市吧，家里都没了。”
安尘宠溺地道：“想吃什么做什么。”
“慕队要一起吗？我哥特会煮火锅，自己调的蘸料特好吃，秘方，别的地方吃不到？”
慕凡看他一眼，“不是不会做饭吗？怎么还会煮火锅。”
“谁说的，他会做啊。”安然强调。
“安尘？”慕凡说，“我以为他只会泡黑芝麻糊呢。”
安尘看过来，“我做饭分人的，慕队。”
“ok，我懂了。”慕凡吞咽了一口，嘴轻笑一声，“我倒是想尝尝看这火锅能煮成什么样，还能烫出个花来？”
“还真能，”安然上挑着眉毛，“对吧，哥。”
环顾四周，安然没看见家里的车，这才问：“哥，你没开车过来啊，咱们三个人打车？”
“你的车呢？”
“我车钥匙忘记放哪里了，你等会，可能在书包里，我找找有没有。”
安然翻找了半天，终于从书包最里面翻了钥匙出来。
她抬头，冲慕凡扬扬钥匙，“走吧，慕队，大教授，今天让小妹带你们飞。”
安尘瞬间抢过她的钥匙，“别飞了，我开车，你们坐后座。”
“为什么让我坐后座？”
安然安慰，“慕队别见怪，那个位置我都不能坐，哥是留给未来嫂子的。”
慕凡：“留给未来嫂子？”
“是啊。”
慕凡被推搡着进了后座，从坐下就一直盯着驾驶座的人，他是没有想到安尘这里竟然还这种说法。
虽然相处不过几天时间，但慕凡自觉他是已经有些了解安尘这个人了，衬衫一定会扣到最上面一颗，就连衬衫袖口的褶皱都要抚平，全然是一丝不苟，干净不染的模样，禁欲又迷人。
唯独一点不好，太死板，也太循规蹈矩。
安然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跟安尘截然相反，她一向自来熟。
安然说：“慕队，你可是我哥第一次带回家的男人。可见，你对我哥来说还挺不一样的。”
慕凡摇头，“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第一个男人，难道平常他身边都绕着莺莺燕燕？”
“安然。”安尘怒喊了一声。
安然闭嘴，片刻后又悄悄趴在慕凡耳边，低声道，“还真不是，什么都没有。您是哥哥的第一位朋友，还是邀请家里来的那种。”
安尘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嘈杂声，自己定了位置，开车去了离公寓不远的大型超市。
安然坐在车里没出去，采购的事就给了另外两个男人。
安尘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问：“慕队喜欢吃什么？”
“啊？我吗，都行，我不挑食。我平时就是吃饭时间长一些，对于吃什么，怎么吃都没讲究。”
“当然了，我更不是挑剔的人。”慕凡继续说，“安教授做什么，吃什么。”
安尘平时是不买东西的，冰箱里大部分食材都是安然开车买的，省局工作忙，能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多。
每次下班回来也已经深夜了，就算再晚，他也不会住办公室，回来冲个澡，躺在自己的床上能消除疲惫。
其实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不安全感。因为不确定自己的次人格什么时候会出现，会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刚进市局那天，宋局找他深谈过，因为慕凡的原因。
那晚宋局跟他说，“他受过刺激，有时候会忘记一些事情，医生说这个问题除非找到他心里应激产生的原因，不然这个症状会一直持续。这么多年来慕凡一直在逃避这个事情。其实，我们相信他不会杀人，可他自己记不起来到底做过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那天晚上他应该开车去了自己的心理医生那里。”
“我会派人查找他的车辆进出记录，调路面监控。但今天晚上，我希望你能守着他在市局，不然我怕他会乱跑。”
安尘还在思索着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
慕凡栖身过来，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问：“你喜欢吃这个？”
“火锅必备涮香菜，慕队不爱？”
“我讨厌这个味道。”慕凡说：“但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
“香味？”
慕凡点点头，“一种叫人闻了心情愉快的感觉，很舒服。”
“慕队再形容下去，我会以为你喝了那种东西。”
慕凡挑眉，“什么东西？”
安尘刻意靠近，贴着他耳朵说：“快乐/水。”
“哈哈哈，你要再说下去，估计这超市里的人就要报警了。”
“那能怎么办啊，慕队这话听着确实很像，我不过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事实这个词用得真好。”慕凡说，“也就是你这么说，不然，我早就把人铐起来了。”
“那还要谢谢慕队不铐之恩。”
“那今晚的饭就算是抵了，不用客气，”慕凡把他手里的香菜一扔，“不过，我讨厌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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