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尘风轻云淡地说着自己的过去:“父母把我接到国外就是因为我曾经有伤害过自己的行为,所以那一阵子我的主治医生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所有的方法都尝试过,唯独那本微表情的书可以让我不发疯。”
杨灿挑眉,觉得这事很寻常,甚至表情里都带了不屑:“所以他从这个方法找到了突破口?”
安尘依旧是笑着的:“对,他利用我对这个感兴趣跟我讨论了很多案件,所以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杨灿动了动身子,试探着说:“那他应该尝试过让你主人格与次人格之间对话。”
杨灿越来越进入状态,提到专业性的问题让他很亢奋,他对安尘的故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慕凡看着屏幕里的人,沉声道:“他很激动。”
简宁点点头,“所以,他要开始了吗?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影响安教授的思维?”
慕凡转头看了简宁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应该快要说教了。”
屏幕里安尘点点头,看着他道:“主治医生尝试过很多办法,想让我的思维记忆统一,这样我可以通过他的想法和意识来左右他。”
杨灿微微一笑,坐正身体,他看着即将打完的点滴:“麻烦你帮我拔下来。”
安尘起身,优雅地走过去,“你为什么会受伤?”
杨灿露出悲伤的神色,“没事。”
安尘唇角勾笑,但杨灿看过来时又迅速换了情绪,用有些惋惜的口吻道:“或许是贝丽?”
杨灿微微一笑:“你的直觉好准。”
监控室里,慕凡从屏幕中抬起头来,吩咐道:“让顾小松查查他受伤当天小区和楼道的监控,看看有没有贝丽。”
“老大,你怀疑他自导自演?”
慕凡定定神色,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尽管之前是那么信赖他,但是抛开病人和医生的关系,这个人应该可以看作是个人,但如果仅仅就病人医生而言,他的行为过于反常了。
慕凡说:“他的演技如火纯青,我们一直认为是贝丽伤了他,又加上他很快坦白,从而忽略了去追查线索这一项,确实是我们急功近利的失误,如果当初查一下,问清楚,而不是这么快的破案,就不会被他利用到现在。”
慕凡说完,见她不动又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简宁:“哦哦,马上。”
“不戳一戳,不动一动。”
…………
杨灿很真切地表演着自己的故事:“我劝她自首,她不同意,然后我们发生了争执。”
安尘叹息:“那还真是,你作为医生不可能伤害病人,只能让她胡作非为。”
杨灿同样表现出惋惜的神色:“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如果她精神正常的话应该会有一个好未来,长得漂亮,功课也还行,还有那么多粉丝关注。”
安尘盯着他,安慰:“你尽力了。”
杨灿捂住眼,忧伤道:“如果我能再努力一把,如果我将她治好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我不该与傅小言讨论她的病,我只是……”
杨灿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只是认为如果有身边人帮她的话,她会有更多的关爱,也能让她的心安稳一些。”
安尘很赞同他的话,这是每一个精神病人所需要的关爱。
但他不赞同这个人,他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对于一个病人来说,你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做了这样的事,让她对你的信任产生了怀疑。”
杨灿放下手,面色不改地忏悔道:“我觉得是我害了两个姑娘,她们的关系应该非常好,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凡推开门,悠悠地进来,冲杨灿冷声道:“确实不应该。”
安尘也站起来,与他对视一眼,继而看向杨灿。
安尘直直地戳破了他的谎言:“你不应该的事情不是没有医治好她们,而是不应该将你自己的意愿和情感强加在她们身上。”
杨灿一听忽然抬头,对上安尘审视的目光,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安尘指着自己身上的针孔摄像,“是不是胡说我们不妨来看看你刚才的表现。”
杨灿一看,惊讶地大喊:“你们监视我,我要告你们。”
慕凡轻笑,抬手遮住耳朵,极小声地道:“你刚才说什么,要告我们,怎么告?”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偷录视频,侵犯我的权利。”
安尘不慌不忙地取下衬衣纽扣,说:“你还在拘役期,我们警方有权利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说的罪名不成立。”
慕凡悠闲地坐下,吹着口哨,似乎在等着下一场有趣的表演。
安尘从他手里拿过平板,一边看着一边道:“杨医生,你这场戏演的完美,我们差点就要被你骗了。”
“你说什么?”杨灿激动地坐起来。
慕凡眼疾手快,一下将人按住,劝道:“着什么急啊,审判还没开始呢,你演完了,也得看看我们安教授的表演。”
慕凡看向安尘,做了个请继续表演的手势。
安尘斜睨了他一眼,又看向杨灿,笑着调侃:“我演技没有你那么高超,别见怪。”
杨灿看着两人,不悦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想要对我做什么。”
安尘轻笑:“首先要告诉你一个可怕的事情,你的病人身心健康,心理测评良好。”
杨灿:“你什么意思,你给做的测评,她有病,她不正常。”
慕凡坐在一侧,轻轻皱眉:“有病的不是贝丽不是傅小言,是你。”
“说什么屁话,我看你们才有病。”杨帆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突然忘记了,你们两个就是有病,一个失忆症,一个人格分裂,怎么又凑在一起了,还没玩够吗,还想再一起弄死我?”
安尘忙拉住想要动手的慕凡,看着杨灿道:“你不用试图刺激我们。可以告诉你,从值守警员跟你谈话开始,你所有的行为都被我们记录下来了,你的畅所欲言,你的完美演绎,以及对专业的极度自信,对自己病人的控制欲,占有欲都在这里。”
安尘又补了一句,“还有你的自我欺骗。”
“哈哈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杨灿说,“你好像很自信。”
安尘面色坦然,丝毫不受他情绪的影响。
慕凡瞪了他两眼,示意别人他废话。直接开始。
安尘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看一下就清楚了,这视频很精彩,或许你永远不会相信,是你对自己专业的极度优越感让我们找到了你,发现了这些线索。”
“哼,你们想要借此诈供的话我看还是别费力气了。”杨灿神色微闪,从两人的神色里知道了些什么。
慕凡没有听安尘与杨灿对峙,他看着人,在思考安尘的过去,思考着他那番话里的真假。
假如是真的,那么他跟安尘就是一类人,如果是假的,那么……
他没想下去,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是真的。
安尘过了一段不见天日的时光,就像他一样,但慕凡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从没有记起过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消失在了他的记忆力,随风而去,找不见了。
……
安尘继续说着:“你很专业,如果好好做你会是一位特别好的心理医生,或许会有很多抑郁症或者心理疾病的人从你的诊所痊愈,你会还给他们一个多彩的世界,但你没有好好把握。”
听了他的话,杨灿是笑着的。
安尘接着说:“你太自大也太狂妄,你妄图利用你的专业将你的病人控制,让她们在你的可控范围内活动。”
“可笑,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杨灿说。
安尘知道他不会承认,因为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很正常,自我欺骗的是你。”安尘说,“关于贝丽行凶的那一段你说谎了。”
杨灿:“你从哪里知道我说谎,一个表情?贝丽的证词?她的精神病人,她的证词不具有法律效用。”
安尘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对着监控器,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顾松和简宁抱着资料一前一后进来。
安尘看了一眼顾松:“把通话记录告诉他。”
顾松将打印出来的几张A4纸递给杨灿,说道:“你在视频里曾多次提到你的病人需要你,依赖你,会在深夜找你陪她们聊天,我想这里边百分之八十是你自己的意想。”
安尘没有看通话记录,但他大概能想到:“不是她们需要你,而是你需要她们来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与虚荣心。”
慕凡也说:“你为了证实自己的优越感会在深夜打电话给你的病人,问她们一些问题,然后给他们一种你很专业每次都能找到她们症结的错觉,其实你是利用了她们不安的心理,让她们对你的控制产生了依赖,你告诉自己你是她们的神,你可以治好她们,她们需要你,她们爱你。”
顾松抽了口凉气,说:“技侦的同事已经恢复了死者与贝丽还有你的通话记录,发现你多次在深夜骚扰你的女病人,给她们造成情感上的控制。”
安尘说:“你可以把这个作为你关心病人的方式,理由我替你想,一般病人会有重度的失眠倾向,所以可以把这种行为归结为这个理由,以解释你的行为。”
“我们已经通过你的助理找到了事后你为贝丽诊疗的视频,”慕凡说:“应该不用放给你听了吧,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杨灿略微眯上眼,笑道:“我做了什么?那是正常的治疗方式,慕队,你也尝试过。”
简宁说:“你利用自己的职业优势,意图对贝丽进行催眠,干扰她的意识和记忆。”
“这是我正常的诊疗方式,怎么定义为干扰。”
安尘打开平板,滑着屏幕:“视频里,你多次发问“你是不是杀人了?”,贝丽一直回复的是没有,然而在第十遍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的面部表情出现了疑惑,然后陷入了一时间的沉默,因为你多次的强调这个问题,让她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暂时性的混乱。”
“哈哈哈哈,”杨灿大笑出声,“什么谬论,你们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承认?”
“你可以继续狡辩,但你受伤那晚她没有去过你的公寓,没有伤害过你,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你想借她发疯来掩盖你的罪行。”
杨灿吼道:“她就是个疯子,她有精神病。”
“她不是,你才是。”卫琰推门进来,看着杨灿道,“贝丽的精神状态很好。她的精神测评为优。”
“不可能她有人格分裂,不可能正常。”杨灿突然起身反驳,“你又是谁?”
慕凡抬头看着卫琰,他记得这个人,那天在日料店跟安尘嘻嘻哈哈的那人。
卫琰察觉到慕凡不太友好的目光,笑着介绍自己,“慕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安尘的朋友。”
慕凡“嗯”了一声,没伸手。
卫琰看着安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杨灿突然说:“你凭什么认定。”
卫琰一笑:“对于这方面我可能比你更专业。”
顾松插话:“这位是国际认证注册心理咨询师,对于心理疾病的认定比杨医生你更权威。”
卫琰摆摆手,招呼着贝丽进来:“不用怕,进来。”
贝丽怯怯地走进来,躲在卫琰后边,根本不敢往杨灿的方向看。
安尘注视着他,冷冷道:“起初我理解错了,我以为她看到你表现出来的是认识的掩饰,可后来卫琰再给我分析时说那是极度掩饰,并且是害怕的掩饰,她怕你怕到不想认识你。”
杨灿还在狡辩:“我看有病的是你们整个市局没一个正常人。”
“你还在自我欺骗,从刚才我问你是不是贝丽伤害你时你就在说谎,你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掩饰自己的表情,你的眼睛向右上方看,脑海里开始想象那个剧情,但实际是没有的。那时候你以为你自己表现的是伤心,其实你在笑。”
安尘将平板截图递到他面前:“你用手挡住眼睛,可你的唇角是勾着的,你笑的很自然,甚至都不用表演。”
慕凡接上安尘的话:“你不仅欺骗别人,你还欺骗了自己。贝丽根本不会杀人,不论她有没有病,她都拿不了刀,能把伤口做的那么平整的,只有身为医生的你。”
杨灿极力反驳:“你胡说,她怎么可能拿不了刀,她说自己……”
杨灿没说下去,他忽然看向贝丽,眼神带狠:“你骗我?”
简宁见势,将准备好的刀子递到贝丽面前。
贝丽看到后立刻抱着头,激动地喊:“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没有。”
“你制造了一场完美的嫁祸,将一个小姑娘从病人变成了杀人魔,你欺骗了我们,更欺骗了你自己,还有治疗过程中,没有人爱上你,那不过是一种依赖,不是你以为的爱情。”
“哼……”杨灿忽然冷笑起来,“你们以为自己就干净,不过也是阴沟里爬出来的耗子,没有谁比谁高尚。”
顾松顺势拿出手/铐/铐在他手上,“我们会把你杀人的证据移交检察,你可以请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回来了,你们一样跑不掉,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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