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湛寻放下覆住宋酌耳朵的手,要带她走。
向飞途可不愿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一把扯住了他们,准确来说,是一个书包,拉链上面肥肥憨憨的毛绒短腿章鱼挂饰。
书包是宋酌的,她身体被力道向后扯。
气氛倏地剑拔弩张。
下一瞬,湛寻扣捏住向飞途逾越的右手,稍微用力,就卸尽他的力道,将整只软趴趴的手甩开,又顺势推了他一掌。向飞途踉跄后退,被身后那几个跟班接住。
湛寻眉梢染上寒意,跨步子逼近向飞途。
八中那群人反应稍慢,只感觉湛寻走过时,脸上仿佛被劲风扇了一巴掌。
校门口有同学在画黑板报,主题是“喜迎新生”,字体端方大气,但负责的学生画技稍显拙劣,正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最后从四腿椅子上下来,走远几步打量整体格局。
椅子搁置在黑板下,湛寻顺手捞起。
对准向飞途那只右手,扬起,落下,就在顷刻间。
宋酌心悬到嗓子眼:“湛寻,别闹。”
清糯的嗓音,有丝丝急切。
但很奇特,原本乌云摧城的压迫感,就在这四个字音后,瞬间消弭。
人来人往,都纷纷注目,私立高有几个巡逻的保安也在往这边走来。
八中混混见向飞途要被砸,正准备不管偏不偏僻、人多不多的,撸起袖子就要扑上去扭打。
却见湛寻往地上扔下椅子,乖顺地敛起锋芒,软眸看向宋酌说:“好,我不闹。”
看似铩羽而归,但比谁都心甘情愿。
只见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只毛绒短腿章鱼,回到宋酌身侧,垂眸一瞬不瞬注视着,“我今天乖不乖?”
八中混混脚滑,眼珠子瞪得老大。
你管这叫乖?
宋酌松了口气,目光赞许。
他方才在黑板报下,额前的发丝沾上了粉笔灰,大概是湛寻的乖顺让她毫无畏惧,几乎条件反射性,她踮起脚尖,抬手帮他拍了拍灰。
湛寻迁就她的娇小,垂下头,像只大狼狗在被顺毛捋,浮起的嘴角,每一丝弧度都透露着享受。
混混们惊惧,比被湛疯狗揍一顿还要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疯狗”的外号,就是因为湛寻打架又疯又狠,这号说出去,都足以让社会上的混混闻风丧胆。
他们也就是仗着人多,才敢冒险来扑他,要是单对单,谁不绕道走啊。
可是,此刻!
湛疯狗却在问个女生,自己乖不乖?
乖你妈!要不要咱们来数数你打趴过多少人?
但他们怂,不敢揭他老底,因为湛寻悠悠投来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向飞途被那张砸向自己的椅子夺魂,他回神后看了眼私立高巡逻的保安,正要来赶他们,再低头瞧了瞧自己发软的腿。
暗暗示意跟班们撤。
不远处迈巴赫车门边站着的是小李,本来心都揪成一团,以为这肆意妄为的小少爷又要和人打起来,没想到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了。
小少爷他……今天吃错药了?
转念一想,小宋酌就是他的药,吃错了也好。
宋酌对湛寻絮絮不休:
“小李叔叔来了,你赶紧回去吧,别搭理那些人。”
“为了防止你等下不乖乖回家,你和我开着位置共享,这样我才放心。”
“好,开着。”
声线很慵沉,立马答应,他拍了拍那只白色的章鱼挂坠,刚才被向飞途扯掉在地上,沾上了灰。
长指骨节分明,拍出的黄尘在夕阳里飞闪,直到那团毛绒恢复成原来的雪白。
他按下卡扣,重新将它扣在书包拉链环上,指尾拨了拨它,边说:“我先送你回湛荣居。”
向飞途那群人,耷拉着脑袋散了,谁让他们低估了湛寻呢,或许说,低估了那女生对于湛寻的意义,哪怕是只毛绒挂坠,别人也碰不得。
“老大,咱们就这么走,也太他妈丢人了吧。”
“在群里说,是他湛寻怕咱们,带着妞跑了。”
不说他们这群人打架的实力,造谣倒是贼牛批。
第二天,惠风和畅,天气和昨天没两样,连树叶的摇摆幅度都差不多。
数学作业一本不落,包括那些混日子的,都把作业或抄或写,交了上去。
舒薛到了办公室,眼睛掂量掂量了桌上那沓作业,未交名单一个人都没有,他开始佩服老贾选课代表的能力。
不过啊……他呷嘴,这作业要是能再摞整齐点就好了,这都歪成比萨斜塔了,一看就是湛寻那小子随手扔这儿的。
湛寻出了数学办公室,要经过条连廊。
他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斜对角一班的教室,窗帘敞开,光线透过玻璃,照在宋酌身上,光晕流动,她安静淡若,是幅他从未构思过的画。
遏止脚步,注视着,他竟然开始期待,再来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
前面传下英语报纸,宋酌抽了一张,背靠后坐,剩下的一张举在手里,往后轻摇了摇,没人接,又摇了摇,还是没人接。
湛寻尽收眼底,多看一眼,眼眸幽软一分,看到宋酌倏地转身,却只能对着空气皱眉,再乖巧放下报纸的模样,他溢出声低笑。
她今天头顶扎了个丸子,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那颗丸子圆圆滚滚的。他看着就想拿手碰一碰,妈的,忍了一早上了。
“听说向飞途你都弄不过,出去可别说你是我儿子。”白梁旭走来,一身校服衬得他人模狗样,可就是不说人话。
湛寻眉角微跳,敛起视线,回身靠在连廊围栏上,语气懒倦,很敷衍地开腔:
“你说你是我什么?”
“当然是爸──”白梁旭挑眉,“啊”字还未说完。
“哎。”
“靠。”
白梁旭眼色一转,语气挑衅:“还记得昨天宋酌哭了那事儿吧。”
“是你?”锋芒倏地显露。
“唔……是或不是吧,”对于激怒湛寻,白梁旭毫无愧疚,甚至对此很乐见,“我只是告诉她些事情,结果她就哭了,真不好欺负。”
一班教室。
湛妙几乎是冲到宋酌面前,平时的自傲高冷,都被喘出的粗气给打破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快去,白梁旭和湛寻好像要打起来了,在和对面楼的连廊那里。”
宋酌赶到时,湛寻正好被白梁旭推倒,脑袋好像还磕在了柱棱上。他叉开腿坐在地上,伸手捂着头顶靠后点的地方,埋在头,一动不动,像是在缓和那阵痛感。
白梁旭扬眉吐气,往后抓了下凌乱的头发,正张嘴想说话,就见又是那抹清娇的身影蹲在旁边,检查湛寻的伤势,
“不是说了别打架的吗?”
“没打呢,就因为点事情争了两句,”湛寻掀眸,示意白梁旭,“是吧?”
“啊是是是。”白梁旭忙不迭点头。
宋酌见没磕出血,松了口气,拿手指轻轻按了按那块地方,想看有没有起包,就听见湛寻轻呼:
“哎呦……疼……”
虽然宋酌没摸到包,但被他这么一轻嚷,只觉得他头顶肯定磕出了个巨大的包,不由地对白梁旭满是幽怨地咕哝:
“争就争,干嘛动手。”
白梁旭瞪了湛寻一眼,撩起额前的发,控诉:
“他也动手了,你看。”额头上有条红痕,渗血。
宋酌偏头看向湛寻,后者埋着脸,眉眼低软,眼睫如同薄薄的蝉翼,在颤动,简直让人以为全世界都欺负了他,才能委屈成这样。她疯狂提醒自己,三观不能跟着五官跑,最后干脆甩手不管,扔下句:
“你们俩赶紧去医务室。”
白梁旭:就这?你不骂他?或者甩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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