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视角——————
我是被人捏着鼻子弄醒的。
“莫小姐,”黑瞎子说,“你多睡会儿不要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梦里跑马拉松?”
我看看他,又看看腿。脚踝还没有完全消肿,也可能是因为我晚上自己蹬的。
“别担心,”黑瞎子笑道,“三爷吩咐了,一步都不能离。你也没多重,这点事就能涨钱,我还是很乐意干的。”
我看了看周围的伙计,没人接触我的视线。吴三省这次安排倒是袒护我了,但是他的本意里有没有一定要盯死我这一条,那我也不知道。
这几天一大棒一胡萝卜的做法让我不太舒服,但比起吴邪他们那一个队伍给我造成的困扰,那都是小问题。而且我这种自己都知道自己来历不明的,三爷只是稍微用别的伙计压我两下,已经算是给吴邪面子了。
队伍行进到了下午,经过了一次休整,半个小时之后开始点人。
点完人,吴三省判断了一下方向就决定继续前进。黑瞎子背着我,我们忽然就听到一边的树后有人叫了一声“三爷”。
我们走在前面的人都愣了一下,刚刚才数过人,没少啊。三叔回头看了看,脸色就有点不好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先锋端起了枪,慢慢朝那个方向靠近。
“什么人?”吴三省沉声问道,“我就在这。”
树后没有回声,我们面面相觑,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幻听吧。大概戒备了两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吴三省一摆手,两个人立即左右包抄绕到了树后。
“三爷,没人。”两个伙计一脸懵逼地重新绕了出来。
吴三省皱皱眉,正要发话,就在那两个伙计的边上,一大团藤蔓枝桠的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三爷。”
几个人脸瞬间就白了,因为这个声音离他们最近的只有一个小臂的距离,然而刚刚的包抄却没有任何发现。
吴三省看了我一眼,这个地方开枪声音太大,容易招惹别的东西。我点头拍了拍黑瞎子的背,让他稍微转个方向。
六颗铁弹子打出去,我的腕力不够,但是如果后面有人应该也能打到。然而窸窣了一下,又没有了动静。
“莫小姐,你不行啊。”黑瞎子还有闲心嘲讽我。我塞给他两颗铁弹子,“男人不能说不行,你上。”
黑瞎子把我放了下来,接过铁弹子似笑非笑地看看我,接着整个人原地一拧,右手飞快的甩出,我听到撕裂一般的破空声。这个人对于肌肉力量的控制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他这两颗铁弹子的威力比我那六颗大得多。
绝对不能和这个人为敌,我心想,这是个哑爸爸级别的人物。
然而泥牛入海,啪啪两声之后又没有了动静。
黑瞎子看看我,我看看吴三省,一时都无话可说。几个伙计迟疑道:“三爷……会不会那人已经跑了?是裘德考公司的人在整我们?”
“要么就是那后面的东西不是人,”我说,“三爷,你们没有通讯设备忘在那吧?”
“等等三爷!这个是……啊!”
黑瞎子一边跑一边竟然还在笑,“好大只!”
“你把我放下来!”我大叫狂拍,“这帮人不听话,你去帮三爷把它干掉!”
“三爷让我背着你,我要是放下了那我也是不听话。”
那树蟒足有一个人粗,上身伸缩之间就拉倒了几棵巨树,在雨林之间简直摧枯拉朽,飓风一样卷下来,铺天盖地的沼泽气息令人窒息。
要是刚刚所有人一起开枪,别说一条巨蟒,就算是龙王爷也要被爆头了。然而这些人到底没那么专业,竟然很多人转头就跑。
“吴三省叫你盯着我也没叫你一直背着!我他娘的又跑不掉!”我很是抓狂,甚至想掀掉此人的墨镜。
“好吧。”黑瞎子猛地刹脚,人往下一矮,我立即因为惯性往前翻。手忙脚乱地重新爬起来,黑瞎子已经打出去一梭子子弹。
那边吴三省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几十个人总算是有了点阵型。“开枪!”拖把一挥手,十几把枪口就开始爆红光。
我现在在的方向也还有几个人,蛇则在两个队伍中间。黑影一闪,那个黑瞎子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动作从树杈上翻到我面前,把我一下子推出去又滚了好几米。
“那帮瞎子开枪没个准头,”他把我提起来笑道,“容易误伤。”
这一串的动作让我七荤八素,也没力气吐槽他才是瞎子了。抬起头就听到已经有人被对面的子弹打中了大腿,惨叫着往这边爬过来。
我忙叫黑瞎子帮忙,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就听到枪声忽然顿了一下。
换子弹是不可能这么整齐的停顿的,这些人只是下斗不专业,用枪很多也都是老手了。
我下意识望过去,层层叠叠的藤蔓后就隐约看到又一条树蟒从队伍的后面挂了下来。
这一次停顿其实也只有两秒左右的时间,十几把抢朝着两边连射,再来两条蛇也不是问题。然而就是这么一停,那条被打的只能原地嘶叫的巨蛇突然发难,也不管掉的鳞片和还在汩汩冒血的弹孔,巨大的蛇头一下子朝着三爷的方向弹了出去。那条泛着金属光泽的尾巴则横扫过来,我扶着的那个人大叫起来,拼命拉住我和黑瞎子。
“操。”我只听到黑瞎子骂了一声,接着那受伤的人忽然就不见了,我也觉得人被一提,似乎要给扔出去。
然而我们两个已经躲避不及了,我只来得及把手臂挡在胸前承受冲击。
这一尾巴彻底把我抽懵了,我只觉得喉咙里一甜,周围的一切都飞速向前移动,接着我的背撞到了什么东西,哽着的胃酸混合着血当即喷了出来。
完了完了,一般电视剧里喷完人就死了,内脏都给挤出来了可能。
那一定相当难看,希望吴邪不要看到。
不过我要是真挂了,吴三省估计也不会带着我的尸体前进,可能最多会把头拿给他看一眼。
从昭胡都格将军墓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我会怎么死,也确实好几次差点真的死了。
最后我还是觉得死亡是一件挺私人的事情,死在别人的怀里固然不错,但希望到了那一天我能安安静静自己死掉,看到别人送别的眼神总归会在去路上伤感。
最后的最后,也确实有人替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吴邪视角——————
我突然感觉到不妙,对阿宁道:“小心一点,离瀑布远点!”
“怎么了?”阿宁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和她以前的那种笑容不同,我看着惊艳了一下。
就在那一刹那,一下子,一条火红的蛇就猛地从瀑布里钻了出来,一下就盘到了阿宁的脖子上,高高的昂起了它的头,发出了一连串凄厉而高亢的“咯咯咯”声。
我一看完了!丢掉手里的东西就冲过去,才迈出去第一步,就看着那“野鸡脖子”闪电一般的咬了下去。阿宁用手去挡却没有挡住,蛇头一下就咬向她的脖子。
来不及了!我眼睁睁看着蛇的毒牙咬在她的皮肤上时几乎已经绝望了。然而下一刻,却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听到一声刺耳的摩擦,血红色的蛇头像是咬在了石头上,划歪了反震开来。
我们冲了过去,那蛇竟一下又蹿起起来,闷油瓶凌空一捏,一下就把蛇头给捏住了。蛇的身子一下盘绕到他的手臂上,想要把蛇头□□,就见闷油瓶用另一只手卡到蛇的脖子上,两只手反方向一拧,咔嚓一声,蛇头给他拧了三百六十度,然后就往水里一扔,那“野鸡脖子”扭动了几下,就不动了,漫漫浮了起来。
阿宁的脸色惨白,几乎没法站稳,盯着那条野鸡脖子的尸体微微发抖。她捂着脖子,半晌才放下手,从脖子上撕下一片金属片。
所有人都感觉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似乎现在说话又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倒带回放一般。
“我记得……那是阿莫的……?”过了很久我才开口。
阿宁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有点沙哑地说:“阿莫借给我的。她说……让我在公司帮她说点好话,找个轻松点的职位,这个可以当做谢礼。”
所有人都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果然无论如何要做点什么,否则丫头绝对不会安心。只是这次实在是太惊险了,在她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没事就好,”胖子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害,那不是说明天真你小媳妇儿是我们的福星嘛。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别又有什么变故。”
众人这才从刚才死神一瞬间逼近的精神压力中脱离出来,迅速远离了瀑布。阿宁跟在我后面,这个精明强悍的女人少有的露出了一点魂不守舍的神情。
阿莫的秘密我不能说,就算是胖子现在也不能说。不过说实话,这是少有的我怀揣着一个秘密而不能告诉别人。这么同理想来或许我三叔也有什么苦衷。
我拍了拍阿宁,心说对不住了,就让你觉得自己运气好就结束吧,于是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的视角——————
其实我没有自己想的伤的那么重,黑瞎子在被抽飞之前已经把我扔出去了,那一下也没有完全抽实。
吐血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太弱了。
吴三省选择的路线非常直接,我身为拖油瓶又在别人背上待了一天时间就基本上到达了盆地的最中央。
期间和三爷讨论了那个奇怪的声音,我说我曾经见到过有的动物会发出人声。这个地方蛇虫都很多,我虽然带了一些雄黄,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
吴三省让我保留体力,说现在也就是这个猜测比较合理,还有就是通讯器,但无论是哪一个我们现在都管不了,只能提高警惕。真到了逃命的时候他再叫人背我估计没人会听了。
这一路还算得上顺利,除了遇到树蟒时个别受了点伤,还有的体力不支出了点小事故。也不知道这对于这些心不齐的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找到了三爷!”黑瞎子从树上轻巧的跃下,“我们走对了。”
我听到背着我的拖把很轻的“啧”了一声,毕竟背着一个拖油瓶,他是不可能摸到头筹了。
确定了方向我们不到两分钟就从林子中穿了出去,树木逐渐稀疏,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是一片巨大的遗迹群,正对着我们的这座神庙完全是一个整体,是一座巨大而完整的多层建筑。保存的比雨林里之前我们发现的废墟要好很多。
遗址中只有少量的地方有杂草和树木,我看到了久违的大片的干燥巨石。神庙廊柱和墙壁上西域古老的浮雕在这个距离看上去就像巨石上细小的花纹,让人感觉无比的神秘。
我的脑袋微微抽痛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来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好像是童年某一次柬埔寨旅游进入吴哥窟的视觉效果。
到处是石头的回廊,不知名的方塔,越过遗迹之前的开阔地,有一片巨石堆砌成的广场,其间有很多的巨大水池。水是活水,非常清澈,能看到水池下面有回廊,回廊深处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哪里,显然原本这些部分都是在水面上下,现在被淹没了。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一时间没人说话,憋了半天,有人冒出一句:“操。”
……精辟。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吴三省摆手让他们扎营,“别他娘的冲昏了头脑,黑瞎子拖把点三十个人分两队先把这里地上探一遍。其他人分批休息,等确认了安全把发电机喝灶台架起来。阿莫,你把文件规整一下,做点拍摄记录。”
——————吴邪视角——————
脱了上衣,让身上水份的蒸发,感觉到一丝的舒适,觉得缓了一点过来。就连阿宁也放松了下来。胖子就拿出压缩的肉干给我们吃,我们就着茶水一顿大嚼,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总之把肚子填满了。
肚子一饱就犯困,于是潘子用背包和里面的东西搭起一个遮挡阳光的地方,他放哨,我们几个缩了进去。
阿宁躺在我边上,我最后的意识就是看到她紧紧攥住了那条铜钱手链,紧接着眼睛几乎是一黑,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有东西在往我身上贴,我推了两下对方却还是锲而不舍。
“丫头?”我睁开眼睛,有点惊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心里一喜。
阿莫牵起我的手,我就习惯性的要往她脑袋上rua两把,却被躲开了。她开始拉我,似乎想让我坐起来。
“丫头,你怎么在这儿?”我问道。
她看着我,俏脸被阳光照的金灿灿的,难得的有些红润。
她转头看了看林子,拉着我的手又用力了一点。我说你等等我把他们叫醒,说着就去推阿宁和胖子。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我的余光瞥到了一道闪电一般的红光。
那条火红色的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在我抽手的刹那一下子盘在阿莫的脖子上,弓起了身子。我吓得几乎心脏停跳,大吼一声不要扑了过去。但阿莫只是睁大眼睛望着我,一动也不动。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蛇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吴邪!吴邪!”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嗓子都有点哑了。阿宁正在用力推我,见我醒了才停下,叹了口气,“你好像进来之后总是做梦。”
我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发现竟然天黑了,而且又下雨了。潘子在一边倒在行李上,似乎刚刚被我吵醒,胖子在我边上,打着呼噜,闷油瓶脸朝内也闭着眼睛。
我抹了一把脸,阿宁低声道:“喝点水吧,你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我苦笑,心说最近的梦真是千奇百怪,还和现实接轨。阿莫虽然和我三叔在一起,但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心里藏着秘密更不踏实,想着就打起矿灯去摸装备包。
这一下子却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睡袋附近沾着泥痕。
我们蹲下,就发现我们周围有几个小小的类似泥脚印的东西,一直蔓延到沼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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