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视角——————
八月的杭州气候宜人,虽然近几年来,夏天的温度越来越高,但是在西湖边上,你还是能感到当年“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意境。
我靠在铺子的躺椅上,翻阅这几个月来我整理的东西。从格尔木回来已经有快三个月了,我似乎一直没有缓过来,最后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没有想象到事情会以这么一个事态收场。
梦魇一直持续到一天的清晨。
我从噩梦里醒过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于是就打开灯坐在沙发上打算看会儿笔记。
这个点附近非常安静,我才坐定,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音乐声。
声音不大,但非常突兀,感觉就像是贴着门响起来的。我吓了一跳,但是仔细一听,整个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
老实说正常人半夜听到儿歌可能会觉得有点瘆人,但是且不提我是下过古墓的人,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这是阿莫的手机铃声。
——————你的视角——————
我订错票了,所以到杭州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多。
我不是没想过先去酒店混一晚上,可是这么多天了,我第一次发现我真的很想他。我想见他,越快越好。
然而到了门口,我又犹豫了。这个点……在睡觉吧?要不爬个窗?算了门口坐着等会儿吧。
迷迷糊糊的从吴邪家门口楼梯上爬起来,按开手机,“喂?什么啊……不买房……哎呦!”
门撞在我屁股上,把我一下子撞清醒了,“吴邪?吴邪!”
我直接跳了起来,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忍不住笑意,“我回来了!”
“丫头……丫头,我没在做梦吧……”吴邪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我感觉他抱住了我,双臂渐渐收紧。
“嘿嘿,”我看到他还穿着睡衣,头上乱糟糟的,就揉了两下,“是真的啊,要不我掐你一下?”说着我就伸手到他袖子里,用发凉的手揪起一小块肉。
“嘶……”吴邪被我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操,真的不是做梦啊!你快进来,快。”
进了门以后,吴邪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搬了一箱小零食放在我面前,好像招待走失又回来的猫。
我毫不客气拆了一个麻薯吃。吴小狗盯着我,面部表情有点纠结,看样子他是被一肚子问题和复杂的情绪噎住了。
我和解连环一起离开了蛇沼,期间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有关他们计划的事,只是和我说了一些道理。
“你就是没有失败过,”解连环说,“你从出现到现在走的太顺了,所以注定会栽跟头。”
“被人算计,命悬一线,那都不是不顺。你必须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才有可能了解到什么是反击。”
他给我买了去秦岭的火车票。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吴邪的,”他说,“但是你已经被盯上了。我希望你搞清楚一切之后不要再回到他身边了,除非……”
我就是带着那个除非去的秦岭。
我本来以为会见到一个长的和我一模一样的汪家人,然而真实的情况诡异或者说复杂到让我在那个地方耗费了足足两个月。
这件事并不像吴邪曾经给我讲过的他和老痒发生的故事那样不合逻辑的离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了解到三爷的局已经扩张到了什么地步——吴邪早就被培养起来了。
看着吴邪的眼睛,我知道我是没法放着他一肚子问号和失而复得不管去睡觉,这个人的好奇心基本上占据了他欲望的绝大部分。我还没有傻到和谜题吃醋的地步。
只是这一次,我无法对他说出所有的真相了。
“别急,”我坐到沙发上,“现在我把和你分开之后的事情说一遍,但是我要事先说明三点。
“第一,我只说我可以确定的经历,背后的东西需要你来判断。
“第二,我自己个人的问题是和这件事完全剥离开的,我可以确定目前不会有危险,所以有关这件事先搁置不谈。
“第三,这些隐瞒的事情如果我有一天彻底弄明白了,我会全部告诉你,希望你能够信任我。”
——————
北京,三环线。
“堵车了。”黑瞎子笑着说。
我看了看窗外,感叹了一下大都市的繁华,随口接道:“黑爷业务真广。”
黑瞎子开着车,笑道:“还不是你在长沙风头还没过,小九爷不放心别的人,就把我贬为司机了。”
“您和小九爷关系不错?”我随口问。
“我和有钱大老板关系都不错。”
……
车在一家高级咖啡厅门口停下,黑眼镜转头看着我,笑道:“你还真有两下子,都派我这个级别的出手了。”
他从车座边上拔出一把黑色的短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说吧,小九爷没空听你的废话,让我转述。”
我心想扯什么蛋,这人绝对是一时兴起玩我。他连我到底为什么见解雨臣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就会明白,这绝对不是可以转述的事。
我故作吃惊又害怕的看看他,说:“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吗?”
黑眼镜冷笑,“你当你是多大人物,快说,不然我就先从左脸开始刮。”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有点不想继续装了。
我佯装镇定,“等等,有话好说。你要多少钱?”
黑瞎子乐了,“你付不起这个价。”
我说:“付不起我可以把小三爷卖给你嘛,他们吴家还是很有钱的。对了吴家好像还和解家关系不错,哎呀那我直接把小三爷卖给小九爷就是了。”
我看着他正色,“我怎么这么机智呢你说是不是?”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笑,“看在你还是很好玩的份上放过你了。小九爷在里面等你。”
我推门下车,也回笑,“谢谢黑爷,你也很好玩。”
咖啡厅里,我视线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有个穿着粉红色衬衫的男人。这人长的很漂亮,在人群里很显眼。
那人正好看到了我,举起手招了招。
他既然让在这里见面,就已经是给足了我尊重。否则他大可以让我一个人进到他老巢里。虽然这些人里面至少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人,但也至少证明了这次谈话的安全度。
“你好,”我坐到他对面,“我叫陈莫,大家都叫我阿莫。”
解雨臣笑了笑,“请坐,阿莫小姐。”
“我姓解,”他说,“想来多的介绍也不需要了。”
服务生端了一杯咖啡给我,解雨臣笑笑,“我大概知道莫小姐是为了什么来的,不着急,先喝点咖啡。”
虽然我其实挺急的,但是人家是主人。我端起来尝了一口,打量着这家店的装修风格,“唔……这家店,不会是您的吧?”
解雨臣眯眼笑了,“哎,被猜中了。怎么样?这一季的新品。”
老实说我不太喝的出来什么,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喝这些东西,没有对比。不过,反正就吹就好了嘛。
“嗯嗯,好喝,特别好喝,您真是年轻有为太了不起了。”我笃定的点头,神情严肃。
解雨臣看了我一会儿,失笑,“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走心的夸奖。算了,你先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知道这位爷八岁当家,现在家产过百亿,从各个方面都比我牛逼不止一个档次,和他对话很有压力,可能比和三爷对话还有压力。
主要是因为面对帅哥多半会有点紧张。
我放下杯子,小心翼翼调整角度笑了一下,“蟹老板啊……”嗯?
“解老板啊,其实我就是个跑腿儿送信的,就是希望您能罩我,”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想请您在北京给我个落脚的地方,不需要大,但是要绝对安全。”
“您知道的,陈家以为我拿了什么要紧的东西现在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吴家三爷失踪,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我打开了文件夹,“这就是我从陈家拿回来的东西。唉,您帮我这个忙,以后我就算您的手下,您要用我知会一声我就上,您看行吗?”
解雨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噫,这表情怎么和那个变态黑瞎子有点像,我感到一阵恶寒。好端端一个帅哥,何必呢?你看我们家哑爸爸,高岭之花,多好。
“还有么?”他问。
我硬着头皮道:“还有,那个,我需要一张面具,和一个假身份。”
解雨臣喝了一口咖啡,脸上还挂着笑意,“在跟着陈皮阿四之前,你是干什么的?我查不到你的过去,那张陈莫的身份证也是陈皮阿四给你办的。我有点好奇你现在有多少个假身份。”
……
“哈哈,你不要那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啊,”解雨臣似乎被我逗笑了,“你觉得我有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入我的体系内部吗?”
“那我怎么办嘛!”我开始耍无赖,“是你叔叔解连环让我来找你的哎。我不管,你一定要收留我的!”
提到解连环三个字,他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但说不上是吃惊,只是似乎慎重了。
我推测他应该是知道解连环和吴三省的事情的,所以也就没有避讳,“你应该都知道吧?你肯定都知道。拜托啦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嘛。你看,我超有诚意的。”
他拿起那些图纸看了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七指的建筑图纸?”
他草草翻了一下,“是除了我们家收藏的以外那三十二张。好吧,诚意我看到了,但是这和信不信任你毫无关系啊莫小姐。”
“哎?你不会打算收了东西不兑现吧,”我扁了扁嘴,“连你都查不到的来历,那我就是没有来历嘛。”
“噢,”解雨臣笑了,“所以其实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用我查清过去。”
“别说的这么难听呀解老板,”我从手机上调出一张照片,“你有没有觉得我长的有点眼熟?”
解雨臣愣了愣,他第一眼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很模糊,由于之前调查她的时候就看到过照片,多一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这个女孩儿其实非常年轻,虽然长的不算特别惊艳,但是是让无论男女都非常容易有好感的外貌。和秀秀比起来少了霍家独有的仙气,也不像秀秀那么外露的活泼灵动。一颦一笑之间似乎内敛沉静,但却能在某些时刻忽然感觉到她眼底流光溢彩般的灵气。
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吗?记不起来。对于记忆力惊人的解家子孙来说,这真是有点奇怪。
我把照片递给他,“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解雨臣看到那张照片,脸色一下变得很微妙。显然,里面的人他都认识。
“……这是我师父二月红,”他看着画面中的男人,“这是我师母……她去世的很早,我只见过照片,但也是很多年前了……”
我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种人会更乐于把危机放在眼前能看到的地方,他甚至会给我一定的自由,这样才能更好的顺藤摸瓜,搞清楚背后的事。
解雨臣看了很久,最后把照片收了起来。他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人,感觉到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中。
“两周前我收到了解连环的信,”他缓缓地说,“不然我是不会见你的。”
我愣了一下,直想抽自己一嘴巴,以那两个人的能力,自然不会把选择权放任到我的手上。
“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是你要用行动消除我们的顾虑,”他缓缓抬起手,“告诉我一切。”
接着整个咖啡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落地窗上黑色的帘子全部落下,然后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站在窗边和门口。
卧槽,又被摆了一道,我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感觉有点挫败。和这帮脑子有坑的人斗,被挫败的频率也太高了点吧?
“解老板,”我放弃抵抗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我把我有记忆开始之后的一切说一遍,但是我要事先说明三点。第一,我只说我可以确定的经历,背后的东西需要你来判断。第二,我自己个人的一些隐私我会对你酌轻重不谈。第三,我已经被盯上了,如果你选择不和我合作,也请务必想出一个不会有任何牵连的了断方式。最后,我说的故事会很长而且很离奇,希望你能够信任我。”
——————吴邪视角——————
我看着小丫头压在枕头上嘟起来的脸,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皮肤。
我几乎是一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指节上残留的余温一路烧进心窝,烧上脖子,烧到耳朵尖。
阿莫睡得很熟,没有醒过来。我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意识到自己正在笑。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比较懒的那种人,就是在感情上也不会特别积极。但是此时此刻那温吞的烧法带来的强烈的饥饿感和本能的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三天没吃饭的人眼前摆着小小一盘珍馐佳肴,饿的胃叫又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虽然不能说是为了我,但是阿莫在这件事上完全可以称得上我的伙伴,这让我更有了一种安全感。
虽然这一次她对我有所隐瞒,但是这次的消失更让我感觉到她存在的立体性。和闷油瓶不一样,我能清晰的触摸到她,并尽力让生命线从相见的那一刻起并拢。
妈的,老子现在下口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
我拨弄着她的碎发,戳她的脸以倾泻我的纠结。阿莫皱了皱眉,发出一声软软的鼻音。
然后一巴掌推在了我脸上。
……了解了,起床气。我揉了把脸,手动压了两下唇角未果。
完了,我该不是有什么变态基因吧?被人家睡着的时候呼了一巴掌还想要上手而且还一脸怪笑。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我一边无声的“嘿嘿嘿”一边告诫自己。害,那医院里还有个黑户呢,多大点事啊。
不,吴邪你要正直,丫头肯定喜欢正直的你。
但是据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正直有用吗?你看看胖子。
……
太阳出来了。
八月份的光照相当耀眼,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我避让开,就正好落在阿莫的脖子上,像是带着一串发光的项链。丫头几乎没有什么首饰,打扮也少有花枝招展的,这一下让我着实有点惊艳。
果然首饰是女人的灵魂吗。
我掏出手机拍了下来,盯着屏幕上丫头的睡颜忽然想不如以后学学摄影。之前到过这么多地方照片拍的也都一般,和丫头的几次合影也不尽如人意。
阿莫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我起身把窗帘拉严实,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是没忍住,最后吸了一口,准备出门买早点。
其实主要是当摄影师以后拍结婚照能省点钱,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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